我是李家的大小姐,名蕴颜,父亲是朝中丞相,母亲是有琴家族的嫡出大小姐,我从小生活便无忧无虑,衣食无忧。
依稀记得那年我七岁,父亲送我到泱宁学院,我懵懵懂懂,看着学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说实话,我还没有看见过这么多人。
我的师父是谢雅丽,快五十岁的年纪却还是一张美若天仙的脸,她泱宁学院的顶尖教师,却老板着一张脸,总动不动就训我们。平日里我和师兄们背地里喊她谢鸭梨,谁让她的名字的谐音是鸭梨呢?
我有两个师兄一个师弟,那个师弟我从来没有见过,师兄们都说他闭关了。真是的,才刚刚开学怎么就闭关了?
平时的课程也不是很紧,泱宁学院除了要练修为,还要练习骑射学习史学。每次到骑射课的时间我都会逃课,因为马太高了而我又太矮了,根本爬不上去。每当这个时候,周围的人便会哄堂大笑,弄得我好不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所以到了后来我便养成了骑射课逃课的习惯,为此鸭梨骂过我好多次,但我是屡教不改。
那一天,我又逃课了。
路过一个院子,见里面的桃子挂了满树,口水顺着嘴角流出,三下五除二便爬到树上摘桃吃。
我在树丫上躺下,眯着双眼,享受着这午后的阳光,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我便被一阵窸窣的响声惊醒了,我猛地坐起,树枝一颤,我没坐稳一下子便摔了下去。我忘了自己躺在树上
我吓的大叫,估计这一摔我要变成肉泥了,可我撞到了一堵肉墙上,摔的我头晕眼花。
“上面的,你压到我了。”身下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我一骨碌爬起,打量着面前正在揉脑袋的男孩。
大概有十五岁了,五官精致,面色白皙,双颊透着淡淡的粉色,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那么好看的人。
“大哥哥,你也是来偷桃子吃的吗?”我傻傻的问到。男孩似乎没有听到我的问题,只是漫不经心的问到,“这里是禁区,你来这干什么?”
“禁区?我不能来的话那你来干什么?”我撇嘴,嘟囔了一句。男孩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敢这样和我说话的你是第一个。”男孩站起。
我伸出手拉住男孩的衣角,“大哥哥,你还没回答颜儿的问题呢,既然这里是禁区,那你怎么可以进来?”男孩俯身,用衣袖擦去我脸上的脏,“颜儿?倒是个好名字。”
学院里好像没有人不认识我吧,我呆呆的看着面前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莫非这个人不是学院的人?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院子的,只记得那日被鸭梨罚了五百个蛙跳,累的我半死。
我渐渐淡忘了那个男孩,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他还会再次出现在我面前。那天我们正在上史学课,一个老师走了进来在鸭梨耳旁说了几句,鸭梨老师之后便宣布下课,自己御剑飞走了。
那是有史以来鸭梨老师放的最早的一天。我拉住师兄们带我去山下玩,师兄拗不过我便和我一起下山了,我们一年难的下来一次,都开心的不得了。不过得说一下,我们是偷偷下山的。
“颜儿终于笑了,这可是我见过的第一次呢!冰山也有融化的时候啊!”大师兄死皮赖脸的说到,“可不是吗?颜儿天天板着一张脸,其他门派师兄还说颜儿是个带刺的娃娃呢。”二师兄也嘻嘻哈哈的接到。
我回头送给他们一个白眼,“带刺的娃娃我也没看到他们被我扎死”记得刚到学院的时候我因为长的像娃娃所以每天都能收到各种各样的礼物,每次都哭笑不得,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
在家的时候除了家人我便没有接触过任何人,所以对他们都冷冷淡淡的,或许说我根本不知道要和他们说什么。他们说我石块万年冰山,依旧每天乐此不疲的给我送礼物。
两个师兄都比我大,每次受罚的时候两个师兄也都会替我求情,他们就像我的哥哥一样。
我在大街上欢快的跑着,两个师兄跟在后面又是气又是笑,直喊让我慢点。我的个子小,在人群中也能总走的很快。两个师兄可惨了,被人群挤的都快断气了。
等我再次回头时我傻眼了,师兄不见了。我像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我要倒霉了。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雨,我躲在屋檐下,希望师兄可以找到我。雨越下越大,我冻得缩成一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以后再也不下山了。
一件厚厚的衣服盖在了我身上,我一喜,“师兄,你终于…”我愣住了,眼前的人不是师兄,是在那个院子里的男孩。
我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我可是记得泱宁学院平日是不准许学员下山的。”我拢了拢衣服,小脸通红,“是师兄带我出来的。”
“师兄?”他微愣,“你是说他们吗?”他指了指迎面而来的师兄。“嗯?师兄,你们终于来了!”我一个飞扑扑了上去,好不委屈。
二人诧异的看着我身后的人,“师弟,你怎么也下山了?你不是在闭关吗?”师弟?我懵了,他就是比我小七岁的那个师弟?叫什么名册?不对,好像是茗策。
“原来你是我未曾谋面的师姐?”茗策淡淡的笑了,我的脸红了一大片。
后来我们回到了山上,还在鸭梨老师没有回来,不然又要一顿臭骂。茗策回来后我便和他一组训练了,茗策是个很温柔的男孩子,但柔中带钢。之后,我伤心时总会找他哭诉,他也会温柔的安慰我,告诉我一切都会过去。
我在泱宁学了两年,走的时候连御剑也不会,大概也只学会了普通的凝气。一般人,学习八年才会御剑,有天赋的人五年便学会御剑。未樱嘛,七岁便会御剑,记得当时未樱可是被人当成了怪物。这种天赋,泱宁国还是第一次看到。
在整片大陆,拥有灵根的人很少,而有天赋的人更是万分之一,昊宁真人在世已经两百多年,修为却也快被未樱赶超,可以想象未樱的修炼资质有多高。
九岁那年回家,父亲便忧郁的看着我,从他口中我得知,我要入宫了,我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我知道我这一生要毁了。
父亲告诉我这次入宫的只有我一个,当今皇上刚刚登基不久,太后准备为他封后。思来想去,也只有我最为合适,所以便选了我。那天我哭着跑出府,抱着茗策哭了好久,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回到了李府。
任凭我怎么哭闹,父亲也没有打消送我入宫的念头,我想,这便是我的命运吧。
入宫以后,我又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我诧异,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是宁王穆茗策,当今皇上的哥哥。茗策还是会时常偷偷溜进我的朝仪宫,陪我解闷。
渐渐地,我发现在我眼里,茗策已不是哥哥那么简单了。宫里的这几年,已经把我变成了另一个人,所有的心事我都会压在心底,遇到任何事情我也学会了面不改色。可是看到他,我还是会露出本来面目。
我经常痴痴的望着茗策的时候,却也没发觉茗策有时也会痴痴的望着我。我以为,我只是一厢情愿。
再后来,洛尘也到了选妃的年纪,看着那些十二三岁的孩子,我叹了口气,又是一群苦命的女子。在宫里的这七年,我很不得太后欢心,太后为此找了我不少麻烦。早知道如此,当初干嘛立我为后?
那天,茗策喝了好多酒,他进来时我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态的茗策。茗策双眼血红,双手紧紧的抱住我,嘴里模模糊糊的说着话。
我抱住茗策,眼里涌出泪水,这一次,就让我忘情一次吧。
早上醒来时,我的衣衫尽褪,茗策睡在我身旁,呼吸平稳。我淡淡一笑,伸出手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脸庞,茗策,原来你也一直爱着我。
我忍着浑身的疼痛走下床,穿上衣服,将床上的锦被换掉,茗策睡得很熟,自始至终都没有醒过来,这样也好。
那以后,茗策便很少到我的朝仪宫了,那晚的事他并不知情。两个月后,我便发现我怀孕了,我顿时慌了,要知道,洛尘还从来没有宠幸过我,可是我也不想伤害孩子。
那天晚上,像往常一样,洛尘来朝仪宫陪我吃饭,他不知的是,我在饭里下了催情药。
八个月后我生下了霈涔,看着小小的霈涔,我的心里没了底,这个孩子,或许真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吧。自从我生下霈涔后,茗策便时常来看我,还好,霈涔和我长得相像,我感到庆幸,虽然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但我还是抱住一丝念想,洛尘并不知情。
朝中的形式变换不定,唯有茗策始终不倒,因为霈涔,我们的关系开始微妙起来。茗策不知道霈涔是他的孩子,他以为我不爱他了,所以才会和洛尘生下霈涔。而我,又不能说出真相。
我和茗策,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我依旧记得那个下午,那个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