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笑道:“这寒江雪却是你二叔父的义子,也是秦蕊未来的夫婿,算起来和咱们都是一家人。当年我们徐家,曹州这一脉,只有我和你二叔;幽州一脉,如今却只剩下你跟着我。早年间你二叔和我不和,却和你的父亲相善,你一家人也曾受他的恩惠”。
徐元达道:“想不到他竟是二叔父的义子,还是蕊妹妹的夫婿,而且如此英雄,于私于公,元达定当竭尽全力助他,一起守住那渡口三日”。
李勣道:“他其实是当年长安起兵响应秦王的长安大侠石万剑的儿子,石万剑消失后,机缘巧合,却成了你二叔的义子,两年前却祸起萧墙,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我要你助他,便是想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好向朝廷赎回自由之身,成就他和蕊儿的一段姻缘”。
徐元达道:“叔父苦心,侄儿明白”。
李勣道:“你二叔看似一生和我不睦,其实各有苦衷,数十年过去,已经很少有人知道我还有位弟弟。两年前他含冤而死,如今只剩下蕊儿,我亏欠他们的太多。这些家事,只有你和震儿知道,却不可说出去”。
徐元达道:“侄儿明白”。
李勣道:“你去吧,他现在在侧帐中,卯时将近,你去见见他,算起来他也是你将来的妹婿”。
徐元达拱手道:“侄儿这便去也,还请叔父放心”。
徐元达出得李勣大帐,便朝侧帐而来,须叟便到。
那帐外的军士见徐元达来到,忙向里面通报。
寒江雪听得,却不知这徐元达是何许人也,只听得将军两字,便不敢怠慢,连忙迎了出来。
寒江雪来到帐外,只见好一名威风凛凛的将军,全身披挂着银盔银甲,仗着腰间宝剑,目如寒星的站在帐外。
寒江雪忙拱手,却不知如何开口,那徐元达却立马单膝跪地,拱手道:“末将参见寒江雪将军”。
寒江雪大惊,连忙上前扶起他来,正色道:“将军何故行此大礼,折煞在下,快起来说话”。
寒江雪拉起徐元达,进得营帐里来,便拱手道:“想必将军便是虎卫营的统领,在下寒江雪,一时得李上大将军错爱,危难受命,军中令牌尚未领,寸功未建,却怎敢受将军参拜大礼,实在惭愧恐慌得紧”。
徐元达道:“将军不必过谦,李大上将军刚才已经向末将下达了命令,从即刻起,徐元达便是将军的副将,军令所出,必勇往直前,义无反顾,还请将军不要有所疑虑”。
寒江雪道:“徐将军言重了,说到军情军务,还得将军多多指点才是,江雪资历浅薄,未经沙场,临危受命,实在恐慌,又恐难以服众,还望徐将军不弃,能者多劳,江雪在此致谢,待大战结束,江雪本是江湖浪子,便将离去”。
寒江雪说完,便拱手向徐元达行礼,徐元达忙还礼不叠。
徐元达见帐中挂着一幅金丝铠甲,却认得那是李勣当年穿过的,此刻在此,可见李勣对此人的厚爱,而此人却挂着不立马穿上,亦可见此人不是个爱慕虚荣的轻浮之人,心里便对寒江雪产生了几分好感。
寒江雪心里却想,这徐元达乃是虎卫营的统领,必然久经沙场,好谋略,好武艺,却难得他外柔内刚,不恃才傲物,不以自身资历看低自己,心里便也对他产生了几分敬意。
看看卯时已到,两人便一起向李勣的大营中来。
徐元达见寒江雪还是穿着便服,便道:“此刻定是大帐点兵,将军为何不穿上那副金丝铠甲,恐李上大将军会误以为将军懈怠”。
寒江雪笑道:“徐将军所虑我已经想到,但此刻我尚未正式接令牌,算是个白身,如果穿上那副金丝铠甲,于军法不容,纵然将军说明,也恐有人会误以为李上大将军有私心,于军心不利”。
徐元达听寒江雪所言,顿时以为然,心里便对这小自己很多岁的寒江雪生了三分敬意。
徐元达便道:“将军所虑甚是,末将倒是多虑了。此刻大帐点兵受令,恐立马便要出发,不如叫名军士把将军的铠甲拿着跟来,待正式接令牌,将军即可披挂开拔”。
寒江雪笑道:“就依将军”。
那徐元达便令一名军士把寒江雪的盔甲拿着跟来。
二人来到李勣的大帐,只见里面十数位将军已经在里面候着。众人见进来一位穿着便服的年轻人,便都觉得奇怪。
李勣见寒江雪到来,便对众人道:“这位年轻人,名叫寒江雪,便是前番只身潜入武元甲大营,完成诱敌出兵的少年英才”。
寒江雪见李勣如此说,便连忙向众位将军拱手。众将领有拱手还礼的,也有横眉冷对的。
寒江雪和徐元达在众人身后站立,那李勣便高声道:“众将听令”。
话音刚落,众人便都齐声道:“末将在”。
李勣拿起一块令牌道:“着李庭成为一路军将军,李寺,赵虎为副将,统领左卫军三万人马,前往蛇湾,白浪布防,阻击来犯之敌”。
李庭成等三人立马道声遵命,便出列领令牌。
李勣道:“着徐元朗为二路军将军,窦准,穆风为副将,统领右卫军四万人,前往剑丘设伏,阻击来犯之敌”。
三人领命,接完令牌,那李勣才看着寒江雪道:“着寒江雪为虎卫营将军,徐元达为副将,统领虎卫营三千人马,前往石花滩,白龙涧设防,阻击来犯之敌”。
寒江雪和徐元达忙出列领命,寒江雪接过令牌。
李勣便语重心长的道:“从此刻起,你便是我辽东营的将军,须知军令如山。此去困难重重,务必小心在意”。
寒江雪只得拱手道:“末将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李勣点点头,那一名军士便把铠甲拿上来给寒江雪当着众人的面穿上。
众人见状,都道好个少年将军,便都拱手致意。寒江雪便连忙还礼。
李勣道:“其余三位将军,白天顺,杨万里,陈鹏和本帅负责统领中军七千人,以作后备和军用物资的运输。只要众位将军坚守各处渡口三日,李震必下百济,挥师攻占平阳,辽东之危机便可解。狭路相逢勇者胜,成败在此一举,众位去领取物资,立马开拔吧”。
众将道声得令,便都出大帐来,各自去准备不提。
寒江雪对徐元达道:“徐将军以为我们此去,敌我双方的优劣在何处?”。
徐元达道:“末将以为,我方处于防守,兵力处于劣势,敌众我寡,只可依靠有利地形固守,把地利发挥到极致”。
寒江雪道:“言之有理,但不知那石花滩和白龙涧地里环境如何?可否有险可踞?”。
徐元达道:“据末将所知,白龙涧在上游,和石花滩仅仅相隔三里地,抬眼便能看见。鸭绿江在白龙涧形成一处狭窄跌宕的隘口,江宽仅仅数十丈,但水流湍急,从江面上,船只难以下水横渡。那石花滩却是一片开阔的芦苇荡,水势平缓,江面开阔,船只很容易便从那里渡过来”。
寒江雪道:“可带有辽东地图?”。
徐元达便急忙从怀里拿出一副地图来交给寒江雪。
寒江雪仔细查看了辽东和周边的地里山川形势,便吩咐徐元达道:“你速去军备处领取所需物资,多要桐油火药以及弓箭,每位军士良弓一把,羽箭六十,再加上十架远程强弩和三千只火箭,巳时,咱们便开拔”。
徐元达拱手,道声得令,便急忙转身离去。
寒江雪却转身走进大帐里来,李勣见状,便道:“贤侄可是心里忐忑?”。
寒江雪道:“大丈夫既危难受命,唯死而已,有何惧哉。侄儿回来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李勣道:“贤侄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寒江雪道:“穆将军营中有位赵明成校尉,甚是人才,估计今日之内便会从武元甲处设法脱身返回,若他回来,还望将他和他的数百人马调来归我统领”。
李勣笑道:“原来如此,想必你二人此次高句丽之行交情匪浅,待他一回来,我便把他和他的人马调过去给你。另外,若是到两难时,你可拿出那块我先前给你的虎卫营银牌令来;这虎卫营最高一级令牌是金牌令,两者都只各有一块,金牌令在震儿手里,银牌令却在你手里,那徐元达却只是铜牌令”。
寒江雪会意,便笑道:“不到必要时刻,侄儿是不会拿出来的”。
李勣点头笑笑。寒江雪道:“另外,昨夜侄儿和那高句丽的蝙蝠谍眼朴元霸返回时,到得国内城的西郊,那里一处庄院却是他们的老巢,他们有数十人,准备在三月十六日晚子时放火偷袭辽东北营,同时也是武元甲渡江的信号”。
李勣道:“北营已经只是个空壳子了,待他们点火后,我会将其一网打尽,贤侄不必担心。此去奋勇杀敌,小心在意”。
寒江雪拱手道:“侄儿牢记在心,大伯保重,侄儿这便去也”。
李勣神色凝重,挥挥手,两人便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