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火直烧到天蒙蒙亮方才熄灭,那高句丽的将军却只领着百来人突围而出,急忙寻着几只小船,渡江逃去。唐军大胜。
天色大亮,一轮红日初升,那方圆三里的芦苇荡只剩下一片黑色的灰炭,晨风袭来,几处尚且冒着黑烟,里面躺满了横七竖八的敌军尸体。
寒江雪道:“速清点我军人马,回石花滩”。
韩良和赵明成领命,清点人数完毕,却只剩下两百三十人。
寒江雪率领着这两百多人来到石花滩渡口,只见江中和岸边横尸遍野,敌我双方的尸体横七竖八的交织在一起,数百只小船和木筏被江水荡在岸边。
寒江雪道:“敌军此时已经无力从这石花滩再次渡江,即使回去调兵,来回也需两日,若徐副将处能坚守住,咱们胜利在望”。
赵明成道:“不知徐副将处情况怎样了?”。
寒江雪道:“韩良领一百人在此打扫战场,赵校尉和我带领剩下的人马前往白龙涧”。两人领命。
寒江雪点起人马,和赵明成一起率领一百三十人便向白龙涧奔来。
中午时分,众人来到白龙涧,只见山头和崖下都已经尸骸累累,那江水边的崚嶒岩石已经被大火烧得漆黑,许多尸体被烧成焦炭。
此时两军各自休战,对岸的敌军正自埋锅造饭,隔岸望去,四处冒烟。
防守山下的军士见寒江雪到来,便忙拱手行礼,寒江雪道:“此处山下领军的是谁?”。
一位军士便指着崖下的一块岩石间道:“校尉马啸,他受伤在那里”。
寒江雪顺着军士所指,来到一块岩石旁,只见马啸身中数箭,却已经奄奄一息。
马啸见寒江雪到来,便欲挣扎起来。
寒江雪忙上去止住道:“马兄别动,你且好生休息”。
马啸颤抖着,拉起寒江雪的手道:“我不,不行了,白龙涧,没,没失守,我,我……”
马啸话未说完,便断了气。众军士见状,便都面露哀伤。
寒江雪道:“马校尉,你是虎卫营的英雄,是我大唐的英雄”。
寒江雪转身对赵明成道:“你把马校尉埋了吧,留五十名兄弟在此,和众军士负责守住此处”。
赵明成拱手领命,寒江雪带着赶来增援的七十名弟兄便上山来。
来到山顶上,只见徐元达正令着三百来军士正在垒石构筑防御工事。
徐元达和众军士见寒江雪到来,便连忙行礼,寒江雪急忙止住,拉着徐元达的手道:“徐副将多有辛苦,虎卫营的弟兄们辛苦了”。
众军士便高声道:“奋勇杀敌,不胜不还……”。
寒江雪见这虎卫营的兄弟们死伤过半,士气却也不减丝毫,便高声道:“虎卫营乃大唐辽东营的精英勇士,果真名不虚传。敌军马上便要发起最后一轮进攻,今日一战,众位弟兄若马革裹尸,然必扬名天下,名留青史。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虎卫营的弟兄都是英雄,都是国家和名族的英雄”。
众军士便举起长枪和弓箭怒喊道:“奋勇杀敌,不胜不还,奋勇杀敌,不胜不还……”。
寒江雪对徐元达道:“徐副将,坚守到今日太阳落山,便立即带领弟兄们撤到百草岭。马啸已经战死,我已经令赵明成带领五十名军士增援山下关隘,我带来的这七十多名勇士就留在这里听你调遣。时间不多,我还得立马赶回石花滩,那里只有韩良领着一百人打扫战场”。
徐元达道:“马啸是我虎卫营的英雄,愿他一路走好”。
寒江雪只得神色凝重的点点头。
徐元达道:“昨夜我在山上见石花滩大火烧了一夜,想必是那对岸的敌军中了将军的计”。
寒江雪道:“石花滩的敌军被我诱入芦苇荡,烧杀大部,剩下一百多人逃回对岸,已经暂时没有能力渡江,但倘若他到这白龙涧来搬兵,那石花滩却再也没有防御能力了,如今我回去,组织那一百勇士,若能拖延到天黑,我会带领他们退回到百草岭埋伏。徐副将也不必恋战,太阳落山,便在此山头和山下浇灌桐油,点燃大火,阻止敌军追击,却迅速撤离到百草岭集结”。
徐元达拱手道:“末将领命”。
寒江雪拱拱手道:“徐副将保重”。徐元达也忙拱手和寒江雪道别。
寒江雪独自一人,展开轻功,奔回到石花滩,众军士已经把战场打扫完毕。
寒江雪见那许多小船和木筏漂浮在岸边,便令韩良道:“你速去百草岭调二十桶桐油来”。
韩良领命,却疑惑不解的道:“将军此刻调桐油来此,何意?”。
寒江雪道:“逃回去的敌军若到武元甲处搬兵,显然已经来不及,那白龙涧此刻却大约还有一万多敌军,他若到白龙涧引数千人马来,须叟便可渡江,我等不可不防,必须在此坚守到天黑,方可退回到百草岭。这满江岸的木筏和小船浇上桐油,便是一道屏障,起码可以阻止敌军一两个时辰,若把握得好,也可毙敌数千”。
韩良道:“将军想二烧敌军,这不失为一条妙计,属下这便立马去办”。
寒江雪道:“务必在三个时辰内赶回来,否则便晚矣”。
韩良拱手,便转身飞马而去。
寒江雪便令这一百军士吃过干粮,立马动手把江岸漂浮着的小船和木筏用绳索链接起来,又把敌军的盾牌和尸体都搬到江岸上一线堆起。
寒江雪拿出酒壶喝了几口酒,吃些干粮,便靠在岸边稍作休息。
两个时辰过去,那白龙涧两侧的山头上又开始互相攻伐,隐隐能听到厮杀的声音,两岸的硝烟滚滚升起。
寒江雪见太阳已经挂在了山头上,心情便开始焦急起来。
恰这时,只见对面的山头转拐处冒出一队人马来,浩浩荡荡,约有数千人。
虎卫营的众军士大惊,都连忙跳将起来,拿起弓箭准备迎战。
寒江雪道:“敌军要渡江,起码还需一个时辰才能准备好,此刻韩校尉想必搬运桐油离此不远,咱们去迎迎他,赶在敌人渡江前把防线布置好,今天,咱们就来个二烧敌军,熟烤这群鸟人”。
众军士高声道:“二烧敌军,熟烤鸟人”。
寒江雪一挥手,便带领着一百军士向身后的百草岭方向急奔而去。
众人奔出不到三里地,只见那韩良带领四五十人抬着桐油向这边赶来。
寒江雪急忙道:“弟兄们赶快把他们换下”。
众军士奔上去把那数十位抬桐油的军士换下,众人便一路向石花滩渡口奔来。
到得渡口,只见敌军乘着木筏,已经顺水而下,漂流到江中央。
寒江雪急道:“众军士快把十桶桐油浇到小船和木筏上”。
众军士得令,急忙打开桐油,奔向江边。
须叟,十桶桐油全部浇在了江岸边的木筏和小船上。
众军士退回到江岸上的壁垒后,张弓以待。
在这江岸上,是无数敌军的尸体,寒江雪在这尸体后面,还准备了十桶桐油。
眼看着敌军马上便到达江边,寒江雪令军士准备好火箭。
敌军如同蚂蚁般涌上江岸边的木筏和小船,数百人已经跳下来,准备上岸,寒江雪便下令放箭。
顿时江岸上的火箭如同流星般射向江边,那小船和木筏瞬间着火,须叟便形成一条熊熊火龙,把涌上来的敌军吞噬。
敌军大惊,瞬间便有许多军士着火,惨叫着跳下江里去。那涌过木筏和小船的敌军见身后突然燃起大火,便张皇失措,乱了阵脚。须叟回过神来,见岸上只有一百多大唐军士,便怒喊着冲上来。
一百多勇士箭无虚发,一炷香的时间,便把冲上来的敌军射杀得七零八落,几个冲到岸上的敌军也被寒江雪和韩良挥剑砍倒。
后面的敌军连忙跳下水里,用那盾牌舀水灭火。江边的小船和木筏链接成的火龙渐渐熄灭,一百多大唐勇士手里的箭也所剩无几,敌军便又如蚁般涌上来。
寒江雪看看天色渐暗,便令众军士把十桶桐油全部浇到岸上敌军的尸体上,领着众人撤到百步开外。
那两番吃了大亏的高句丽将军见状,气得暴跳如雷,怒喊着便令众军追击。
敌军刚冲上岸顶,见对面又是一阵火箭射来,脚下却是无数高句丽阵亡了的军士尸体,顿时便溃败退了回去,那些退得慢了些的,便又被尸体燃起的烈火焚烧。
那高句丽的将军愤怒到了极点,便挥剑斩杀了数名退后的军士,怒喊着督促军士冲过火墙,前来追击。
敌军此时损失大半,但仍有两千多人,寒江雪见敌人来势凶猛,便令众人撤退,直奔百草岭而来。
寒江雪率领一百多大唐虎卫营勇士一路狂奔,敌军在后面紧追。残月高挂时,众人登上一座小山丘,终于把敌军甩在了山下。
寒江雪便下令暂且在小山上休息。
众将士坐在山顶上喘气,只见那敌军在山脚下打着火把,密密麻麻如同夜里的萤火虫一般往山上赶来。
韩良突然道:“将军快看,敌军右侧有一股人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