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寒江雪和眉儿两人不知不觉来到凌云峰山腰,远远便看见前面那棵大枯树已经倒下,当日的两堆雪人早已经不见,那枯枝做成的鸟巢散落一地,几乎被大雪覆盖。两人正自诧异,只听得那只大白雕在山顶间鸣叫盘旋。
眉儿道:“听着白雕的鸣叫,似乎那山顶上有人”。
寒江雪道:“这样的风雪,山顶上却是何人?莫非是大唐派来刺探军情的人马”。
眉儿道:“大唐军士若想刺探我方军情,绝不会绕道从此凌云峰而来。那一边挨着西突厥,只要过了映雪湖谷,便是统叶的大军军营。但如果是统叶的人马,他们和我们有联盟,大可不必从这凌云峰顶过来,他们可从映雪湖谷底而出,顺着峡谷出阴山西北,便进入我军防御领地,名正言顺的进来,路却比这里好走得多”。
寒江雪道:“既然如此,这山顶上的来人却不知是何人?亦不知是敌是友,意欲何为?”。
眉儿道:“看,那白雕盘旋着向这边过来,想必那人离此不远了”。
寒江雪道:“咱们且躲在那巨石后面,看看再说”。
两人于是闪身到一块巨石后潜伏着。
一炷香的时间,果然见数人从那雪山顶上飞奔而下,前面一人却像是受了重伤,后面数人紧追不舍。一行人打打停停,眼看着便来到这枯树旁。
那后面的四位中年汉子挺剑执刀,终于在这大枯树旁把前面的那人团团围住。
四人大笑道:“老东西,骨头还挺硬,再不说实话,你这把老骨头便埋在这里了”。
那被围困在中央的却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只是怒目而视,却一言不发。
那大白雕此时从山顶飞下,便在五人头顶盘旋鸣叫。
突然,那老者一脚踢起地上雪花,飞身便向一名中年汉子挥拳打去。中年汉子急闪,其他三人便立马挺身来夹击。
那老者却突然扭身,挥拳打向身后来袭的一名汉子。汉子大惊,挥刀欲砍,早被老者一拳打在胸口,顿时退了数步,吐出一口血来。
老者趁机飞身跳出包围圈,才走数步,口内也吐出一口血来,捂着胸口便欲倒地。
寒江雪和眉儿两人躲在大石头后面,听得五人在前面打斗,从那脚步声和方位,便知道此五人都是江湖中人,而且武艺不弱,且其中四人像是在围攻一人。两人便正欲探出头来观看,却突然又听得一人大笑而至。
寒江雪一惊,急忙拉住眉儿,一把将她按住,悄声道:“这后来之人内力卓绝,不可轻视,即便是我,也未必是此人对手”。
眉儿惊道:“这阴山南北,竟有这样的人物,却从未听说,不知这是些什么人?来此作甚?倘若是来和我阿史那家作对的,却如何是好”。
寒江雪道:“咱们且莫露头出去,听听他们是何许人,来此作甚再说,也许只是江湖仇杀”。
眉儿点头,两人于是躲在巨石后面,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后来大笑着的人挡住老者的去路,却不动手。四位中年汉子又把老者团团围住。
老者大笑道:“老五,你做得好狗腿子。咱两的恩恩怨怨,却让这些狗腿子掺和,你不觉得脸面无光吗?”。
来人笑道:“四哥,这早已经不是你我两人之间的事。你若说出那女娃儿的下落,你便还是我的四哥,我楚天行给你赔罪”。
老者大笑道:“好个恬不知耻的东西。当年二哥对你不薄,如今你却甘当走狗,恩将仇报。你我都是快入土的人,怎么你越老越不要脸,竟甘受那小儿的驱使,你觉得做狗比做人好,我也无话可说,只替你害臊得紧。你要是还有些人的尊严,便来和我正大光明的大战三百回合”。
原来这来人便是当年“摸金七圣”中的老五楚天行。只见他大笑道:“你中了我的五毒神掌,此刻和死了没什么区别,留你一口气在,只要你说出她的下落,便是想让你留个全尸,也算是尽了当年我们结拜的情谊。你别不识好歹,就算你死了,我一样能找到她,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寒江雪在大石后面听得二人的对话,只觉得那一位老者的声音甚是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便悄悄对眉儿道:“这其中一人的声音我听着耳熟,只想不起来。我想出去看看。倘若被那人发现,你我都不是他对手,到时候我尽量拖住那伙人,你趁机往回跑,不要管我”。
眉儿听寒江雪此言,便紧紧拉住寒江雪不放。
寒江雪安慰眉儿道:“别怕,若我一人,虽不是那人对手,却也可以脱身而去,只是你却难办。只要你脱险,我是不怕的。那老者的声音听着实在是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恐是故人也未知。倘若如此,不可不救他一救”。
眉儿道:“那来人武艺如此卓绝,你既不是他对手,如何救得了他,莫不是出去……”。
眉儿说到此处,泪水出来,便连忙打住,只是哽咽。
寒江雪笑道:“我九死一生,命硬着呢。你听我的,不可管我,反到叫我分心,这叫夫唱妇随”。
眉儿听寒江雪说出这样话来,心里一时又喜又急,喜的是寒江雪终于打心底里有了自己,把自己当成了他的老婆;急的是寒江雪此刻出去的安危。她想阻止寒江雪此举,却又知道扭不过他,便只得含着泪水点点头,手里却握紧了腰间的弯刀。
寒江雪悄悄站起身来,只听得外面那老者大笑道:“没想到我黄竹叟一生笑傲江湖,却死在一群吃屎狗的爪下”。
寒江雪一听此言,顿时大惊,原来外面那位被围攻的老者正是他的结义大哥黄潜,当年“摸金七圣”中的老四,江湖人称黄竹叟的便是。
寒江雪顿时怒火便上来,正待拔出艳骨剑一跃出去,却听得外面一连串惨叫声传来。
寒江雪出来一看,却是那楚天行突然出手,立马把那围着黄竹叟的四人打翻在地。
寒江雪一时惊疑,不明此人到底是何意,便又躲在大石头后面偷偷往外窥视。
只见那黄竹叟亦是惊得目瞪口呆,一时怔住。
那被打翻在地的四人垂死挣扎着,一人便怒骂道:“你个养不家的狗,你以为杀了我们,你便可独吞那件东西。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独孤玥大人饶不了你,我黑鹰做鬼也饶不了你……”。
没等黑鹰说完,楚天行闪身过去,一脚把黑鹰踢飞,直撞上那枯树的枝丫,顿时被树枝穿胸而过,立时气绝身亡。
众人看的一阵心惊,那剩下的三人中便有一人求饶道:“楚大侠,晚辈一向没有得罪你老人家……”。
此人话未说完,另外两人便都怒道:“花斑豹,你这软骨头,求他作甚,真是丢尽了我们的脸,你以为他会饶了你吗”。
楚天行大笑,只把众人的耳膜震得嗡嗡响。寒江雪大惊,没想到这楚天行竟有如此内力,功夫真是深不可测。
寒江雪正自惊疑,只见那楚天行冷冷道:“平日间你们仗着独孤玥那小子的权势,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今日老夫就好好和你们算算旧账”。
话音刚落,那花斑豹已经吓得抖作一团。
黄竹叟笑道:“杀得好,平日间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作威作福,此刻却如同摇尾乞怜的狗一般,老夫有伤在身,否则也要一掌毙了你们”。
楚天行笑道:“四哥,待我毙了这几个杂碎,也算是帮你出了口恶气,还你当年对兄弟的情谊。到时咱们兄弟再作了结,你看如何?”。
黄竹叟大笑道:“好好好,快一掌毙了他们”。
那地上受伤的秃鹫,蝎子和花斑豹三人立时便紧张起来,秃鹫大骂,蝎子和花斑豹一起开始颤抖着求饶。
楚天行道:“你得罪了我尚且可以饶你,但我的四哥要你们死,却怪不得老夫了。你们死了,却好还我四哥的情。你们要喊冤,便到地府里去喊吧”。
黄竹叟大笑,只见楚天行一闪身,飞起数脚,把三人如同踢球一般踢飞出去,却都撞在那大枯树桩上,顿时气绝,死作一堆。
寒江雪暗自道:“好狠毒的手段”。
那楚天行笑道:“四哥,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吧。此刻说出那女娃儿秦蕊的下落来,也没人知道是你说的,日后江湖上你还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黄竹叟道:“我黄潜虽不是什么响当当的人物,但这出卖朋友,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贪生怕死的事情却干不来。况且她还是我义弟的女人,也是当年徐二哥的女儿,你不念当年二哥对你的情谊,恩将仇报便也罢了,还想拉着我和你一起做猪狗不成,你真是打错了算盘”。
楚天行怒道:“黄老四,我楚天行叫你一声四哥,那一掌只用了七分力,留你一条贱命,便是报答你们。你若是再冥顽不化……”。
黄竹叟大笑道:“有本事便来一掌打死了我,也算你这恩将仇报的畜生做得彻底”。
楚天行大怒,双手暗蓄五毒神掌的劲道,逼近黄竹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