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寡妇岭上

楼兰王子送至城堡外面,两人作别,早有军士牵来准备好的一匹白骆驼,通身雪白,竟无一根杂毛。

残月大喜,只见驼背上驮着两箱子一路上所需的东西,驼背顶上又垫着大红织花的羊毛毡子,一件披风和纸伞却挂在驼峰上。

残月心想这楼兰王子倒是想得周到,心也细致善良,模样也算俊俏,一时便不禁红了脸,遂飞身骑上骆驼,回头对着楼兰王子一笑,便扬鞭骑着骆驼飞奔而去。

楼兰王子站在城堡外看着残月离去,便转身对随从道:“飞鹰传书各处守将,见此白骆驼和主人,一路放行,不得阻拦,并提供其一切路上所需。若有违令者,斩!”。

随从军士忙道了声是,便有一人笑道:“各处守将人等见此王子的坐骑,如见王子,惶恐不及,必定殷勤伺候,哪敢阻拦,只是可惜了王子的这匹‘楼兰雪’坐骑”。

楼兰王子道:“你懂什么!我楼兰的黎民百姓,安危存亡,都托在它身上呢。她若早一日到长安,我楼兰便早一日解除危机,转危为安”。

残月骑着白骆驼出城来,经过那城门口,那些守门的军士远远看见,便连忙抬起路障放行,并惊愕的点头哈腰,抚胸行礼。

残月一阵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却也一路畅通无阻,挥鞭向大唐的幽州地界而来。

一路上虽也经过了些沙漠,隘口,但隔不远便有楼兰军防,各处军士见了残月,都是百般讨好孝敬,一应衣食无忧,竟把残月伺候得妥妥帖帖,残月这一路竟如同出游一般,心中好生奇怪,却百思不得其解,只得作罢,且安心受用,一心只惦记着寒江雪的安危。

却说寒江雪那日在纱漠中晕厥,一觉醒来,只感觉浑身骨头酸痛,通身冰凉,朦朦胧胧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层层纱曼笼罩间,云蒸雾绕,似有许多女人在云雾间嬉笑,那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接着便有三五位美人过来笑道:“这厮可醒了,咱们总算没白忙活”。

另一人又笑道:“咱们大姐姐可有福了”。

一人又笑道:“这‘活宝’倒也俊俏,只是皮囊如此,不知内里如何?”。

外面便又有人隔着纱曼笑道:“只怕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呢”。

众人便都笑了起来。寒江雪虽然醒来,但十分虚弱,朦朦胧胧间,只见眼前挤满了黑白黄棕各色女子的头脸,正睁着怪大的眼睛直勾勾的挤头看着自己大笑,臌胀胀的只穿着透明的薄纱抹胸,都露出半裸的酥胸来,在寒江雪眼前晃荡着,真是一张张千奇百怪的嘴脸。

寒江雪心里一惊,心想莫非这是阎罗殿里的勾魂小鬼,却如何这般千奇百怪,既来勾我的魂魄,如何打扮成这般模样,便道:“既然想要我的魂魄离了肉身,如何不唤美人来?你们,你们……”。

寒江雪话未说完,挣扎着欲起来,只觉得头疼欲裂,便又昏了过去。

众女子大笑,接着便又惊呼嘘唏,便又有人出去唤人来。

寒江雪再次醒来,已经是日暮时分,那纱曼外,从窗户口射进来的阳光分外刺眼。

寒江雪眯着眼睛许久,只见四周都是纱曼帐子,云雾也消散了,耳畔只听得外面有雀鸟的鸣叫声,接着外面便有人来,却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而那汉话却说得有些别扭。只听得一人笑道:“这‘活宝’倒也长得细皮嫩肉,只是身子虚弱了些”。

一人又道:“补一补便好了,过不了数日,必定养得白白胖胖的呢”。

那人又道:“岭主本就喜欢这种又嫩又白的小白脸呢,待她用过了,咱们也偷偷尝尝滋味如何”。两人都大笑起来。

寒江雪只觉得自己此时头也不似先前那般疼痛,只是嗓子还是火辣辣的,顿时竟清醒了许多,便待挣扎着起来,低头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大浴盆里面,早被脱了个精光,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心里一惊,却只见盆内清水上面洒满了玫瑰花瓣,透着阵阵香甜的气息,而那来人说着便走了进来。

寒江雪心里无数狐疑,一时也来不及想,不知这来人何意,只听得这来人的声音是两个女人,而此刻自己这般模样,如何见得人,便欲跳出澡盆来躲藏。刚猛一起身,便又翻身倒在了澡盆里面。

寒江雪大惊,原来自己的手脚竟被一条金刚铁链锁在了一起,如同大狱里的死囚一般,就只差一幅死囚枷。

寒江雪惊魂未定,那两个女子却已经掀起帘帐进来,惊道:“里面有些动静,莫非那‘活宝’醒了,咱们却快些去看看”。

寒江雪听得此言,又惊又急,情急之下,便只得一头扎进大澡盆的水里面。

寒江雪躲在澡盆的水底下,侧耳细听。那两位女子来到澡盆前,一人大惊道:“糟了,‘活宝’跑了”。

另一人道:“快找,他那般虚弱,想必跑不远”。

一人道:“若是岭主知道了,我两都难辞其咎”。

两位女子便急忙在纱曼帘帐内搜寻,却哪里有寒江雪的影子,一人便道:“快去禀告岭主”。

另一人便道:“莫急,咱们先四处找找看”。

两人说着,便急向外面去了。

寒江雪在大澡盆子的水底终于憋不住,便悄悄把头露出水面来,刚欲睁开眼抬头往外窥视,却见一位黑如炭,一位白如雪的女子立在澡盆子边龇嘴看着自己,却极力忍着笑。那黑的只见两排牙齿雪白,其他地方,竟连大红抹胸下半裸出来的酥胸也是漆黑的,生得浓眉大眼,五短三粗;另一位则金发碧眼,雪白肌肤,如同冰雕玉凿出来的一般,穿着绿莎罗裙,也是大红的抹胸,却身材苗条,一幅小巧的娃儿脸蛋。

寒江雪一时惊呆,只张着嘴,鼓着眼,一句话说不出来。

两位女子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原来她两人四处寻不见寒江雪,便突然醒悟过来,又悄悄折足回来,发现澡盆内有些气泡冒出,料定寒江雪便躲在下面,却不作声,只极力忍着笑,站在澡盆边,等着寒江雪自己憋不住了出来,却好拿住。

寒江雪见两人大笑,顿时也醒悟,便要作揖求饶,那拴着金刚铁链手铐的手刚向两人胸前抬起,怎奈手脚都被铁索连接拴住,便只得站起来向两人作揖,却刚起身,那一黑一白两位女子顿时如同杀猪般尖叫起来,以手捂面,却漏出缝隙,看着寒江雪的下身笑得前仰后合。

寒江雪一惊,发现那澡盆刚好齐腰高,自己此时下半身刚好露出水面些许,顿时便欲急忙坐下。

两位女子大笑间却哪里等得,只一人伸出一只手,便把寒江雪如同老鹰捉小鸡一般从澡盆子里拎了出来。

寒江雪此时大伤未愈,又加上连日在纱漠里的失水和虚脱,此时刚醒过来,浑身无力,手脚又都被金刚铁链和铁锁锁住,一时竟毫无反抗的能力,只任由两人如同捞涮羊肉一般把自己捞出来,便又大笑着一把仍在地板上面。

寒江雪惊得三魂七魄出了窍,想自己虽也经过些大风大浪,尤其在女人面前,惯会耍嘴讨好,也算是老手,却哪里见过这般阵仗,遭到这般戏耍,此刻竟把心都欲跳出胸口来,一时无计,只睁着惊恐的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位一黑一白的女子,一胖一瘦,恰如同两位黑白无常,只是这黑的吓人,张着大嘴,露出森森白牙,嘴唇上却抹着大红的胭脂膏子,如同刚吃完人肉还未擦嘴一般。白的一脸雪白,却没有一丝血色,也是有些瘆人。

那黑女子张着大嘴笑,一只粗壮的手臂,宽厚的巴掌捂着嘴,一只手却伸出兰花指,指着寒江雪腰间。两人笑着一团,如同黑白无常来勾人魂魄一般。

寒江雪惊得头脑发晕,便只见眼前两人真如黑白无常一般在自己眼前舞动,连忙捂着下身,求饶道:“两位勾魂使者,无常姐姐,寒江雪虽秉性风流,欠下许多情债,今横死,亦是果报,不算冤枉,只是这般赤裸裸去了,到了阴曹地府,见了阎王,恐大不敬,又冲撞了她,实在不妙,她若发起怒来,两位姐姐也有不是。还求姐姐容我穿上衣服,再体体面面的随两位姐姐去了,岂不甚好”。

两位一黑一白的女子大笑,那黑的道:“人生赤裸裸的来,又赤裸裸的去,一丝不挂,正是了无牵挂,没一丝挂碍,好着呢”。

那白的道:“你和她赤裸裸相对,她方好审你,喜欢着呢”。

两人不由分说,便上来提起寒江雪就走。

寒江雪连忙千姐姐万姐姐好姐姐的哀求,那白女子便笑道:“他倒是乖巧,便赏他些遮羞布如何”。

黑女子一笑,一把扯下一挂绿纱透明幔子来,劈头盖脑将寒江雪层层裹住,如同蚕蛹一般,提起寒江雪便又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