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铁惊风大叫一声,几步赶到江建白身前。
程修竹一把抱住了江建白,伸手点了几个穴道,给江建白止了血,萧铭从怀中拿出风雪山庄的金疮药来给江建白洒在伤口上,彭正奇拿出丹药来给江建白内服,黄贯众招呼江府下人来帮忙。
端木凇几人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感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铁托虎目含泪,程苧低头唏嘘,百里行双目无神,还在思索方才江建元说的话,聂天骄轻声叹道:“人心叵测,莫过于此,当真是共患难易,同富贵难。”
江乐远看着眼前的家主令失声痛哭,心中也不知为何,就好像有人拿到一片片的片心一般的难受,明知有几位前辈在此,江建白伤势无碍,可就是感觉胸口有一块巨石压着一般,想要哭,想要大吼。
江乐咏可没哭,一滴眼泪都没流,嘴角噙着笑,看见众人这般模样,瞅了瞅自己大哥江乐远,江乐咏纵身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江乐远身前,一把抄起江家家主的令牌来。
“乐咏,你……”江乐远一脸吃惊的看着江乐咏。
江乐咏摆了摆手中的家主令,塞进怀中道:“现在我有家主令,我是江家家主。”
江乐远又气又怒,双眉倒立,浑身上下气的发抖,指着江乐咏道:“你……”
刚说了一个字,江乐远只觉得心窝发热,喉头一咸,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江乐远这往地上一倒,可把端木凇几人吓了个够呛,方才一场打斗,端木凇诸人与江乐远也都有了惺惺相惜之意,端木凇上前给江乐远先点了穴道,程苧给江乐远喂了一枚疗伤的丹药,百里行跟聂天骄俩人给江乐远掐人中、推后背就忙活开了。
铁托在一旁看着江乐远直发愣,看着端木凇这几个人忙活着救江乐远,自己不知道干点什么好,自己既没有灵丹妙药,也不会点穴止血,想上前去帮给江乐远掐人中,可是想了想自己这手劲,铁托暗暗摇了摇头,心道别没给他掐醒了,我再给他下巴卸了。
铁托扭头四下看了看,想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一扭头,刚好看见江乐咏,江乐咏手里抓着江家令牌,一个劲儿的擦拭,那劲头好像是一阵轻风都能给这令牌吹散了一般。
再看江乐咏脸上的表情,一点悲伤都没有,满脸欢喜,江建白受伤、自己哥哥吐血,这位江家二公子一点都没往心里去,一门心思都在这江家家主上。
铁托在一旁看的这叫一个气,心道这江乐咏是什么人?江建白江前辈嫉恶如仇,信义为先,江乐远恭谦有礼,这么好的俩人都重伤了,你还在那儿摆弄那块破令牌?!
铁托越想越气,腾腾腾三步上前,一把揪住江乐咏的后衣领,跟提小鸡仔似的给提了起来,江乐咏本身一身功夫不弱,虽说打不过铁托,也不至于让铁托这么容易得手,可是这江乐咏一心都在这江家令牌上,没在意铁托。
铁托一把拎起江乐咏来,啪嚓一声就给江乐咏摔地上了,江乐咏措不及防,摔了个四仰八叉,手里的江家家主令倒是没丢,握在手里紧紧攥着,铁托一看江乐咏这般模样,心里更气了,一屁股坐在江乐咏后背上,伸手就去夺那家主令。
江乐咏被摔的晕头转上,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眼看铁托伸手来夺家主令,两只手紧紧攥着,被铁托坐在身上,愣生生咬着牙,一点声响都不出,也不知这江乐咏从哪来的力气,铁托两只大手抓着家主令,愣是没抢过来。
铁托跟江乐咏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上了,铁托两只脚呲着地,身体后仰,咬着牙,憋着劲,脸都憋的通红,两只大手青筋爆出,江乐咏两只手高举过头顶,手里紧紧攥着家主令,拧着眉,瞪着眼,俩眼珠子瞪得通红,鼻子呼哧呼哧喘粗气,跟攥着命根子似的攥着家主令。
两个人得夺了有一盏茶的光景,愣是没人来管这俩人,端木凇几个人在那救江乐远,萧铭几个人在那救江建白,江府内外鸡飞狗跳,全都乱了套了,打水的、找郎中的、给长老们收尸的,乱成一锅粥了。
江乐咏被铁托坐在下面,越想越气,心想这是我江家的事,跟你这黑大个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拼命的来给那江乐远抢这家主令干什么?莫非这俩人之间有什么猫腻?
想到这,江乐咏开口道:“铁壮士,江乐远当上家主之后,给你什么条件,我江乐咏十倍给你,你撒开手,如何?”
“我呸”铁托狠狠的啐了江乐咏一口“想来贿赂你铁大爷?想瞎了你那双狗眼!江前辈把这令牌传给了你哥哥,我就不能让你拿!”
江乐咏一听这话,两排牙咬的格格作响,哇呀一声怪叫,抬脚一个倒钩,正好踹在铁托的后背上,嘭的一声闷响,铁托只觉得背后一疼,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就往上涌,铁托也是跟江乐咏较上劲了,被踹一脚也不撒手,瞪着一双大环眼看着江乐咏,嘴角一股鲜血流了出来。
本来是没人注意这俩人,江乐咏这一声怪叫,引得众人的眼光都朝这边看过来了,端木凇抬头一看,当时就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这铁托真是不看一会都不行,这个时候还闯祸。
端木凇把躺在怀中的江乐远交给百里行,怒气冲冲的起身就奔铁托走了过来,聂天骄一看,赶忙拦住端木凇,方才江乐咏抢令牌一事,只有聂天骄看到了,铁托也是后来看到江乐咏在擦拭令牌,才知道江乐咏抢了家主令。
方才江建白一倒地,聂天骄一双眼就盯着江乐咏,聂天骄从小是读书人,聪明之极,江建白说家主是江乐远,江乐咏辅佐的时候,聂天骄就看出江乐咏心里的不服来了,江建白一倒地,聂天骄第一个念头就是江乐咏一定会趁乱抢家主令。
聂天骄与江乐咏只见过今天一面,一句话都没说过,可是聂天骄一眼就看出这江乐咏极好面子,贪利忘义,果不其然,聂天骄看向江乐远的时候,刚好看见江乐咏手里抓着家主令,聂天骄再看看铁托现在这般模样,心中早就猜中了七八。
“端木兄且慢”聂天骄一把抓住端木凇道“你看铁大哥和江乐咏手中抢夺的是什么?”
端木凇闻言看过去,这才看清了铁托手里攥的家主令,回头看了眼聂天骄,心道多亏这聂天骄提醒,不然自己差一点错怪了铁托。
端木凇向聂天骄点了点头,几步上前,伸手抓住两个人的手腕子,道:“铁托,江兄,有话好好说,这样多失礼?”
铁托虽然在气头上,可是也听端木凇的话,一把撒开了家主令,翻身下来,江乐咏也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手里还是攥着这家主令。
“凇儿”萧铭闻言赶来道“什么事情?”
“回师父,铁托与江乐咏两人同时捡到了这江家的家主令,一时有些误会。”端木凇拱手施礼。
萧铭看了看端木凇,又看了看铁托跟江乐咏,手一伸,正色道:“将令拿来。”
江乐咏现在都红了眼了,哪还管眼前这人是风雪山庄的庄主?拿着令往怀里一紧,道:“这是我江家的家事,与你等无关。”
这时候江建白也安顿好了,程修竹走上前来,道:“小娃娃,江兄与我等相交数十年,早已不分彼此,方才江兄一时伤重,将令拿出,此时江兄昏迷不醒,这江家的家主令,由我等保管更为稳妥,不然这家主令被心术不正之人抢去,岂不麻烦?待江兄醒来之后,我等自当交还江兄,由其定夺,你也是江家弟子,忠心护令,我等自然也会告知江兄。”
程修竹这番话说的江乐咏哑口无言,江乐咏也是世家弟子,哪能听不出这程修竹的话外之意来?程修竹这番话软硬皆施,交了令,程修竹几人不会难为江乐咏,倘若不交令,程修竹这几人要偷要强,江乐咏哪防得住?最后一个丢令的名头压下来,江乐咏哪受得了?
江乐咏恨恨的看了眼铁托,心道:都是你这黑大个惹的祸,多管什么闲事?有机会我非宰了你这黑大个不可!
江乐咏双手一翻,将家主令递到萧铭手中,道:“劳烦诸位前辈保管。”
萧铭点了点头,又吩咐众人将江乐远送进了内宅,让端木松和聂天骄两个人在一旁看管,这时候天也黑了,萧铭几人这才回到客栈。
江府内宅,江乐远的屋子里面,端木凇和聂天骄俩人可没闲着,一会打水,一会煎药的忙活到了大半夜,这才得出空闲来,两个人沏了一壶茶,坐在屋内。
一边喝茶,两个人一边聊天,端木凇问了问那日辞别之后,聂天骄的遭遇,聂天骄也问端木凇下山之后所遇之事。
端木凇从下山和天狼帮争斗开始说,一直说到今天下午发生的这些事,聂天骄在一旁听得是津津有味,不时的发出感叹,可是端木凇留了个心眼,屠苏城林龙被谢天中杀死,跟林艾的事,端木凇可没跟聂天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