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章 小心点
艾欧尼亚一直以来都是个充满狂野魔法的地方,形形色色的人类和强大的灵体力求和谐共处……但有的时候这宁静的平衡并不能轻易得来。有的时候平衡也需要维护。
均衡教派就是一个以维护艾欧尼亚神圣平衡为己任的团体。教派的信徒们行走于精神与物质两个世界之中,协调两界之间的冲突,而且有必要的时候,也会使用强制力介入。阿卡丽天生就是其中一员,她的母亲是梅目·约曼·特曦,身居暗影之拳的位置,她和她的伴侣塔诺决定让女儿从小就在均衡教派内成长,接受教派的宗师——暮光之眼苦说大师的精悉引导。
每当阿卡丽的父母受派外出,教派的其他成员就会担当阿卡丽的代理家长,狂暴之心凯南就曾和这个小姑娘共同度过了许多时光,传授她手里剑的技法,教她利用速度和敏捷而非蛮力。阿卡丽拥有超越同龄人的心智,像吸水的海棉一样吸收学识。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将沿着自己父母的道路成长——她将伴着宗师的儿子和既定的继任者慎一起,引领新一代信徒,致力于保护艾欧尼亚的平衡。
但平衡往往转瞬即逝,教派内部发生了分裂。
一个名叫劫的信徒修行归来,刚愎自用的他与苦说大师激烈交锋,通过一场血腥的哗变让教派内部的权力动荡。阿卡丽逃到了东边的山林之中,一起逃走的还有梅目、慎、凯南和其他几名信徒。令人惋惜的是,塔诺不在其中。
劫已经几乎把均衡教派变成了绝情的影流。但作为新一任暮光之眼的慎想要重建那些逝去的东西。他们要回归均衡的三大基本理念:以观星寻找纯粹的公正,用逐日执行正义的审判,并通过修枝根除一切不平衡。虽然他们势单力薄,但他们会训练新的信徒,光复并再次振兴他们的教派。
当阿卡丽长大到十四岁的时候,她正式开始了均衡教派的训练,决心要继承母亲的位置,成为新的暗影之拳。
阿卡丽是个练武奇才,精通钩镰和苦无——也就是单手镰和飞刀。虽然她不像其他信徒那样掌握魔法能力,但她依然用实力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个称号,不久后,她的母亲就得以退居后方,担任年轻一代信徒的导师。
但阿卡丽的灵魂坐立难安,她始终睁眼看着世界。在诺克萨斯入侵艾欧尼亚的战争余波中,虽然均衡和影流之间达成了脆弱的一致,但她却看到自己的家乡继续遭受着痛苦。她质疑他们的教派是否真正履行着职责。所谓修枝,就应该根除一切威胁到神圣平衡的人……然而慎却总是敦促克制。
他总是在限制她。所有那些颂文和冥想都能让她的灵魂获得安宁,但这些陈词滥调却不能击败他们的敌人。她的热血冲动和超前成熟变成了不加掩饰的叛逆。她与慎大声争论,她公然反抗他,她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艾欧尼亚的敌人。
当着整个教派的面,她公然宣称均衡教派都是无能之辈,所有关于精神平衡和耐心的说教都毫无成效。艾欧尼亚人正在物质领域垂死挣扎,所以这也是阿卡丽要保护的领域。她接受了刺客的训练,所以她要做刺客该做的事。她已经不再需要这个教派了。
慎没有挽留也没有阻止,他知道这条路必须由阿卡丽自己走下去。或许有朝一日她会沿着那条路走回来,但那一切都将由她自己决定。
“哎呀——嘿!博里伊!”我大叫出来。“下手有点重了吧,你不觉得吗?”
我趴在藤条编织的席垫上翘起头,跪在我身旁的瓦斯塔亚与我四目相对。我可以感觉到血滴正从我后背上淌下来。
“不如你稍微小心点?”我补了一句。
博里伊把他的骻罗和髍利从我肩膀上拿开,这是刺青师的专用工具,有点像锤子和凿子,只不过是用蛇骨制成的。有些人也会用其他动物的骨头或者金属,但蛇骨是中空的,所以可以精细地割线,正符合博里伊这样的大师对自己作品的要求。又有几滴血从髍利尖端滑落到我的后背。他微笑着用一页旧亚麻布拂干净。然后他停下双手耸了耸肩,似乎是在问,要不你别用我了?
他什么也没说。诺克萨斯士兵割了他的舌头。之后又过了很久,我才成为这里的常客,但我已经足够了解他,他一个眼神我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一点点不适就能换来他的作品,这点代价微不足道。
流血?我流点血无所谓。如果流的不是我的血,那就多多益善。
“稍微弄干净点吧。我们可能没多少时间了。”我告诉他。
博里伊开始用骻罗轻敲髍利,一边补充颜料。他有最上等的颜料,鲜艳的色彩来自莱肯野莓捣碎后的汁液和翁库沃悬崖南壁上的魔法花瓣。他是大师,我很荣幸能成为他的画布。
我成为崴里的常客,是在我开始对慎置若罔闻以后不久。这么些年来,在均衡教派一直”谨小慎微”?不。慎错看了世界。错看了我。
克制从来都不是我的强项。
我转过头,趴回到藤席上,双手垫在颌下,两眼盯着博里伊客栈的入口。他的店很整洁,但空气里灌满了罪恶。客栈里住着各路飞贼、浪人,还有横下一条心的亡命之徒。人们来到博里伊的客栈是为了逃离崴里,逃离艾欧尼亚。因为混进来很难,而……逃出去更难。
崴里是一座幻影港口,一座隐秘的海岸村庄,由艾欧尼亚特有的神秘力量守护。和斐洛尔不同,她不欢迎异乡人,也不在任何一份地图上。若要崴里现出真容,就只能听任她自己的意愿。于是许多人都对显而易见的蠢行跃跃欲试。
大多数人都从海上来,梦想得到财富、机遇,或者只是个新的开始,但他们的希望却会在一瞬间破碎。最开始,原本那条引诱着他们的海岸线会消失在钴蓝色的迷雾中,如同一道厚厚的墙,雾墙里还会不时迸发闪烁出奥法能量。然后海面会剧烈起伏,掀起铺天盖地的巨浪。待到幸存者们紧紧抓住残骸碎片之际,浓雾会退散片刻,让他们看到崴里摇曳的灯笼微光对他们残忍地道别,最后被海水拖进气绝湾的海底。
我管不了这些人。他们不是我的人。不关我的事。
博里伊停下了手里的敲打。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别人。
我能感到我的布袋抵在大腿上。感觉比较安心,不过,我还是更希望它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这样我就可以凭本能飞出三把苦无插进三颗心脏。一瞬间就可以不假思索地夺走三条命。而它现在所在的地方,让我不得不先考虑一下。
我抬起眼睛,恰好看到从正门进来的那个人。左右是三名护卫,全都穿着应战的装束。
“这倒是省事了……我应该杀的是哪一个呢?”我戏谑道。
博里伊笑了出来。没有舌头并不影响他笑。虽然听上去有点奇怪,但真的在笑。他又摇了摇头,又开始了他的老一套。他摆手势、点下巴和我说,这次去外面办事,等他们出去了再说。
“你知道我没法保证。”我一边说一边摸了摸布袋,然后转身面向客栈喧闹的中庭。
我在门口停留片刻,转身面对他。
“我尽量吧,”话毕,我扯起了面罩。我并不介意让他们看到脸,只是如果让他们看到我在嘲笑他们,那就太过分了。
那个带着护卫的人是我的人——他是来自普玻的大知事。那地方离均衡教派不远。但他和许多人一样,将自己的人民出卖给侵略者,只为了得到黄金、远走崴里,再逃到海角天边。所以现在他关我的事。
他的路已经到头了。的确,我应该挑在他客栈熟睡的时候动手,或者是他们抵达崴里之前宿营的时候,但那多没意思!我要他尝到咸腥的海风。我要他觉得自己可以松口气,然后再一命呜呼。但我也是想让其他人看到他为自己的罪行偿命,并让他们懂得没人能瞒天过海。
敢做就要敢当。
我悄无声息地接近。他颤抖着双手将一杯酒举到唇边。他的护卫看到我立刻站起来护住他。意识不错。
“在这里还能看到懂礼貌的人,真是又意外又高兴,”我脸上的笑他们看不到。
“你有事吗,姑娘?”一个护卫问道,他的脸藏在一顶坑坑洼洼、蹭满尘土的铁桶头盔里。
“他,”我用钩镰指了指。镰刃透出熔铸在钢铁中的魔法光泽。“我找他有要紧事。”
护卫们抽出武器,但还没等他们向我迈出一步,他们就被笼罩在一团浓厚的烟雾中。苦无开始飞啸,命中目标的同时发出令人舒心的血肉开裂声噗嗤。
一。二。三。
脚步声。
我向声音的方向丢出两把苦无。金属碰撞声,然后是噗嗤——噗嗤被反弹到墙上的声音。
更多脚步声。
“哎,你该出点血了!”我一边大声喊,一边从后腰甩出一枚手里剑,同时翻身越过房间,随着手里剑的轨迹追了上去。
我冲出烟幕,看到最后一个护卫四仰八叉地倒在门口。三根尖刺都深深埋进他的喉头——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我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提起来,只是确认一下。
“差一点……”我悄悄说道。
就在那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串血沫破裂音。我转身,透过渐渐退去的烟雾看到那位大知事倒在血泊中。他睁大了眼睛,来回扫视着客栈,想搞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他是如此平和。
勃朗·达克威尔在位的最后几年,正是诺克萨斯空前动荡的时期。许多身怀魔法异能的人离开首都,前往相对和平的偏远省份安家。格雷戈里和他的妻子巫女阿莫琳认为,与其卷入贵族之间争权夺利的阴谋,不如前去教化帝国的边陲地区,让诺克萨斯的力量得以彰显。
这对年轻的夫妇在铁刺山脉的北边定居下来。他们趁着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还未出世,赶在冬天来临之前造好了一间小屋。夫妇俩在旅途中听到殖民者们传说,这块土地上曾经游荡着巨大的暗影熊。当时已经怀胎九月的阿莫琳被这个故事深深地吸引了。她坐在壁炉旁,照着想象中这头据说会保护弱小的动物的样子缝制了一只玩具。正当她刚刚给玩具熊缝上了最后一只纽扣眼睛,生产的阵痛便开始了。格雷戈里之后意识到,那是因为他们的女儿对新玩具已经急不可耐了。于是,在余烬尚温的火炉旁,阿莫琳产下了安妮。
安妮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有一天她和爸爸都病倒了。天黑之后,安妮开始发烧,很快就变得非常烫手,连妈妈都没法把她抱在怀里。阿莫琳手足无措,最终决定去附近的河里打一些冷水。第二天早上,格雷戈里醒来时头重脚轻摇摇欲坠,却发现健康的安妮正在和玩具熊提伯斯玩闹。但阿莫琳却不见了。
安妮天真地相信,自己的妈妈总会回来的。所以格雷戈里经常会看到小女孩坐在壁炉旁阿莫琳的扶手椅上,怀抱着提伯斯,眼睛盯着噼啪的炉火发呆。然而格雷戈里非常确定,原本炉膛里除了冰冷的灰烬之外别无他物。他把这些事情都归结为独自抚养女儿长大的负担所带来的幻觉。
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殖民者来到这里。格雷戈里也因此遇到了莉安娜。她带着自己的女儿黛西,想要在首都之外开始新的生活。
安妮很想有一个新的伙伴,但她因为长年都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所以一时之间很难融入新的家庭。每当安妮怒气腾腾的时候,莉安娜就会紧张地带着自己的女儿躲到一边。格雷戈里只能艰难地维持着母女三人之间的和平。
年幼的黛西对荒蛮之地的危险毫无警惕,孩童的玩耍最终成为了家庭的巨大悲剧。莉安娜理所当然地将黛西的死归咎于安妮,将怒火和悲伤倾泻到安妮最宝贵的玩具提伯斯身上。安妮看到妈妈留下的唯一回忆就要毁于一旦,她的恐惧变成了奔腾的怒意,释放出强大的火焰。玩具熊周身围绕着一道烈焰形成的漩涡,活了过来。
等到火焰熄灭,烟尘散尽,狼藉中只剩下孤身一人的安妮。
安妮害怕城市里的大人们都和她的继母一样,所以她留在了帝国的边境。有时候,有些家庭会因为她单纯可爱的外表而收留她一阵子,给她一些新衣裳,还有热腾腾的饭菜。但是,如果有人胆敢把提伯斯从她身边拿开,等待他们的就是火焰和死亡。
在提伯斯的保护下,安妮在诺克萨斯的黑暗森林中游荡着,对任何危险都一无所知––––同时也不曾察觉自己深不可测的力量会给别人带来什么危险––––她满心希望着,有一天能够找到和自己相似的玩伴。
作为宏伟屏障牛头族历史上最强大的勇士,阿利斯塔保护着他的部落免受来自瓦洛兰大陆的伤害,但诺克萨斯军队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局面。达克威尔男爵最年轻的儿子,也是诺克萨斯远征军的指挥官——恺朗达克威尔用诡计将阿利斯塔引诱出村庄。当阿利斯塔回去时,他发现村庄已被烧毁,家人也被杀。他愤怒地咆哮着,冲向一群诺克萨斯精英,将他们大卸八块。一些诺克萨斯的精英血法师们挡住了阿利斯塔的进攻。阿利斯塔被囚禁在诺克萨斯,在此期间,他成为了“绞肉大赛”的角斗士,陷入了无尽的战斗,只为了供诺克萨斯贵族娱乐。
阿利斯塔曾经高尚的灵魂渐渐地扭曲。如果不是年轻女仆艾丽亚的出现,他早就疯掉了。她和他交朋友,并协助他逃跑。突然重获自由并且无家可归的阿利斯塔逃走了,内心希望着有朝一日对诺克萨斯实行他的最终复仇,并找到那个使他重燃希望之火的女孩。成为英雄的他希望有一天能够向诺克萨斯复仇,并找到那个令他重燃希望的女孩。他没有藏进暗影中,而是声援那些遭到诺克萨斯政府欺压的人。他还揭露那些诺克萨斯军队想掩盖的真相–;这让阿利斯塔很不受诺克萨斯贵族的欢迎。他的慈善事业也让他获得了几次慈善奖项,这和他在战斗中赖以成名的愤怒与破坏形成了有趣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