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皇甫川其实想放唐颐姝一马,让她去做个普通人,不必再卷入这些纷纷扰扰里。
可太后偏偏要把她找出来。
皇甫川心里是很不痛快的,他已经没有什么想要守护的东西了,唯一想要的权力也不过是一种愤怒的发泄罢了。
唐颐姝带给他的那些美好记忆,是他最后想保存的一点温暖,但恐怕也保不住了。
到底还是要被鲜血染得面目全非,最后成为血淋淋的恶心回忆。
皇甫川的心里,厌恨着这一切,厌恨自己出生在皇家,厌恨自己必须要当皇帝,也厌恨他必须无休止地防着所有人,不会有朋友,也不会有亲人。
这一切,太后又如何能够明白呢?
因为这样的他,是太后一手造成的!
太后不悦地看着皇甫川,阴沉着脸问:“难道皇儿还想为此责罚哀家吗?”
“母后为何如此憎恨唐颐姝?”皇甫川直白地问。
“哀家是为了皇甫家的天下,为了铲除任何威胁到我儿江山和皇位的人,哀家有错吗?”太后义正言辞地问。
皇甫川真想为太后的谎言喝彩,有人能够将谎话说的连自己都能被骗,真是不容易得很。
皇甫川不再追问了,他只是道:“儿臣多谢母后,此事母后就管到这里吧,剩下的交给儿臣和文武大臣吧,母后早点休息,儿臣告退!”
皇甫川说完也不管太后到底什么反应,就匆匆离开。
太后在后面气得将桌子上的茶杯狠狠扫落在地,碎片的声音,皇甫川也听得一清二楚。
愤怒吗?皇甫川只是露出嘲弄的表情。
他如今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她愤怒的,因为这都是她欠自己父皇的债。
皇甫川如此想着,仿佛心里也舒服了一点。
很快,苏君清和瑞亲王也到了。
宝亲王因为阿玖的事情,在普陀寺耽搁了些日子,如今也正和唐若白一起赶回京城的路上。
皇甫川坐在南书房里,苏君清和瑞亲王站在下面。
“苏相,瑞亲王叔,你们是为了天牢之事来的吧?”皇甫川问。
二人点点头。
苏君清开口道:“皇上,唐将军和卫国公、徐侯三人强闯天牢,触犯了律法,肯定要严惩,但请皇上看在将军昔日功勋的份儿上从轻发落,可怜天下父母心,唐将军是救女心切,被冲昏了头脑才会如此轻率冲动!”
“那瑞亲王叔您的意思呢?”皇甫川又问瑞亲王。
瑞亲王摸着花白的胡须,耷拉着眼皮子,道:“皇上,臣觉得苏相说得有理,更何况,此事宜小不宜大,毕竟涉及三位举足轻重的功臣良将,若罚得太重,也不好!”
皇甫川微微点头,问:“苏相以为当如何惩罚?”
“卫国公和徐侯各罚俸一年,闭门思过,没有圣旨,不得擅自出门!”苏君清道。
“那唐振钦呢?”皇甫川又问。
苏君清道:“唐将军没有领朝廷俸禄,也无功名在身,乃一介布衣,不如就罚他入京畿卫两个月,替皇上练兵吧!”
瑞亲王不禁赞道:“这个好,听闻唐将军带兵很有一套,若让他帮着练练这京畿卫,肯定能让京畿卫的战斗力提升一截!”
皇甫川心想,这惩罚不等于没有惩罚吗?
“可唐振钦在天牢杀了人,还是司狱英武德,这件事影响很坏,如何是好?”皇甫川问。
苏君清道:“司狱不仅没经过皇上允许就对唐氏动用酷刑,还将人给弄丢了,臣只在天牢的地上看到几滩血,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凭这两点,英武德就该死。不过唐将军为泄私愤而杀人,到底不对,臣以为,当杖责四十,以示惩戒!”
“杖责四十?”瑞亲王颇有些惊讶,“四十杖打下去,还能练兵吗?”
苏君清其实也不想打唐振钦,可是不打不足以平息太后的怒火吧?
“皇上以为呢?”苏君清这一次倒是愿意听从皇甫川的意见。
皇甫川略沉吟了片刻,道:“四十就四十吧,他一把年纪的人了,下手不要太重就是了!”
皇甫川也觉得该给太后一点儿安抚,不能罚的太轻了,免得她再找他絮叨。
苏君清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皇上也并不想严惩唐振钦,否则此事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的。
杀了朝廷命官,严格追究起来,唐振钦是要入狱,轻则流放,重责偿命。
如此打四十大杖,再放到军营里,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苏君清和瑞亲王帮着拟了圣旨,皇上自己盖上了玉玺,这事儿就算定了。
“苏相,唐颐姝下落不明,这件事……你怎么看?”皇甫川盖上玉玺之后,才想起来要问这件事。
苏君清其实大致已经猜到和空七有关,可这话不能对皇上说啊。
“臣会尽力寻找唐颐姝的下落,必定给皇上一个交代,只是那么多血,就怕已经凶多吉少了,若唐颐姝有个三长两短,事情恐怕又要棘手了!”苏君清露出沉重的表情。
这边皇甫川和苏君清正在操心唐颐姝的事情。
而唐颐姝此时正躺在京城一座不起眼的破屋里,大夫是被银色面具男人强行扯过来的,还命他时刻守着唐颐姝,不许离开半步。
这回春堂的坐堂大夫也是万分委屈,哪有人请大夫这么个请法?一点儿也不尊重人!
银色面具男人焦急地看着脸色潮红,一会儿发抖喊冷,一会儿浑身虚汗的唐颐姝,觉得她肯定痛苦极了。
“大夫,你到底行不行啊?她怎么还是没退烧,这都过了多久了?”银色面具男人已经快失去耐心了。
大夫擦了擦汗,道:“大爷,您也稍微耐心一点儿,她身体这么虚弱,还被寒气伤了五脏六腑,一时半会儿是退步了烧的,人没死,简直是奇迹了,容我慢慢治!”
“慢慢治?你再慢一点,她恐怕要没命了,不行,你快一点,立刻让她退烧,你没看到她很痛苦吗?”银色面具男人气呼呼地喝问。
大夫叹息一声,道:“我能不知道吗?可是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啊,急不来的,我目前能保住她的命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您能不能安静一点,让我能安心给她扎针,这万一扎偏了,要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