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她骂到表姐还没30岁说话就像中年人一样讨厌的时候,他们在广场附近的大枢纽上堵车了。

离她家老房子还有三个大路口,夏微予看着前面亮着成群的刹车灯,真是够呛。他打开广播,调到本地频段,正好在解说事故路段的情况,以及建议绕行的路线。前方似乎是一辆货车突发状况,斜着停在路上,斗里的石料也撒了,严重阻碍车道。据说很多人在附近忙乎,交警也拦起了障碍桩,可通行的只剩最旁边一条右转车道。

在前方大约100多米,离事故中心还有点儿距离,有一个右转岔口通向一条小巷,过了巷子直通广场的边门附近的主干道。

很多车都在努力扭到右转道,想从那个岔口脱离拥堵。

夏微予跟着前面的出租车,也在尽量往那边挤。幸好顺利在错过岔口前成功变更车道,大概其他人看见这辆车贵重,谁都不敢蹩他,就怕蹭一下要赔他一大笔。

逃离拥堵,夏微予也没继续往她家老房子那边去,出了巷子就停在广场旁边的停车场,下车去给她买饮料。看她骂得太辛苦了,一路上嘴都没闭上过,嗓门又大,觉得她可能骂得挺累的,该口渴了吧?

车里虽然有个小冷柜,之前给霍添解酒的时候他也看过了,把仅余的果汁霍添之后,里面已经不剩不含酒精的饮料了。

舒盈莹酒量很差他是知道的,小半瓶啤酒就能让她酒劲上头,脸会红得发紫,整个人精神亢奋,话比平时更多,嗓门更加大。

她现在已经很激动了,再给她沾酒估计得上天。

夏微予拿着苏打水回去,舒盈莹已经从车里跑出来了。

看到他回来,上去就是一顿劈头盖脸:“你干吗啊,还那么不耐烦!我就是觉得讨厌,我就是想骂几句,你说都不让我说了是吧?你就是不愿意听,嫌烦,扔下我自己跑了!”

夏微予被她骂懵了:“我……我就是去买水,我没打算扔下你啊。”

而且怎么可能扔下霍添的车自己溜走嘛,真扔下你也不敢扔下车好吧。

“你就是不耐烦!”舒盈莹脚下使劲一跺,“你刚才就一直懒得搭理我!你一句话都不说,你都不想听,后面就开广播,声音开那么大!”

等等,等等,这都是啥,全是哪儿和哪儿?

你骂得那么厉害,根本没有停,我该怎么说,连插句嘴的缝隙都没给我留,我能怎么办?开广播是因为堵车啊,想着可能会说堵车情况,我才听了。声音开大,是因为你声音太大了,我根本听不清广播啊!

亲大哥,我没有不耐烦啊!

夏微予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按她现在这个暴躁劲儿,最好还是别解释了,估计会被骂得更惨。

他就老老实实站着,让舒盈莹使性子骂了。

知道舒盈莹心情不好,夏微予就没打算计较这些。之前送她回家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一大家子都在她家里吃饭,她却自己跑出来,八成是遇到了烦心事,虽然她什么都没说。

夏微予也一直知道,她常对家里人抵触情绪强烈,把他们称为鬼亲戚。

“你也好讨厌!滚蛋吧,再不要出现了,我不要再看到你啦!你跟他们一起滚吧,谁都不要理我,都觉得我有毛病,我有毛病就别理我,你们滚得越远越好!”舒盈莹一边挥拳跺脚,一边大声叫喊,她的脸和脖子全憋红了,眼圈也红红的,也开始出现破音了。

夏微予窘迫地站着,路过的人开始驻足看热闹了,他紧张得死死捏着水瓶,手心里全都是汗。

“什么嘛,其实你根本不想理我,你都是装的!”舒盈莹见他不说话,越骂越气,转身就跑。

她其实还是希望夏微予能解释两句的,好歹会让她觉得那家伙认为自己这么说是不对的。在她的印象里,她跟很多人发生争执,开始还是争吵,后来就像现在一样,她说什么他们都不再回应。不只是针对某个话题让她变成话题终结者,那些人对她越来越敷衍,陌生得就像从来没认识过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俊杰那种胡搅蛮缠的家伙,总比不声不响忽略自己的要好些,至少她还知道,江俊杰仍然没有放弃她。

所以,夏微予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也受够自己了,已经打算不理自己了?

想到这儿,舒盈莹眼泪都出来了。

他凭什么不理自己?当初他还是新生,偶然在琴房发现了他,带他加入自己的团队,关心他、照顾他,让他在大学里有了几个朋友。

他肯定不知道自己当初捡到他的时候是什么情况吧?对,没有毛病,他就是自己捡的。那时候他看起来灰头土脸的,目光阴郁又黯淡,总是不自觉留露出流浪猫咪一样的神情。他没什么朋友,一直独来独往,外在形象也很没精神,穿得那么随便,头发有点儿乱,鞋子上还粘着灰,就像个死宅。

他自己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吧!

剧团里确实缺一个可以配乐的,但不是刚需。她看到夏微予的时候只是觉得这家伙太可怜了,从知道他高考成绩不错却上了学校里的二流学院的原因,更是同情心泛滥,忍不住把他当成流浪动物捡回去照顾了。

所以那家伙在大家热情的感召下,才慢慢开朗了一些,注意力不总在不开心的事情上,虽然还是特别悲观,好歹不会看起来总像个被扔掉的猫咪吧。

他凭什么不理自己,他凭什么?!

舒盈莹的挫败感已经超过了愤怒,别人怎么样就算了,只有夏微予不准这样!

她跑出没几米,被夏微予拉住。他的手又凉又潮,饮料瓶也掉了。

“为什么让我滚?你一直说个不停,我插不上嘴,为什么不给我解释一下的机会,你就让我滚?”夏微予说。

舒盈莹的鼻尖疼得厉害,眼泪完全憋不住。

这次换她不说话,只看着夏微予使劲抽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