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别哭了。”妍妍放下礼盒,上前抱住她。
陈青柏在一边看着,曾芸这家伙果然真让人讨厌。再看看妍妍细瘦的小身板被大白猪抱着,轻叹一声,坐到身后的一张空床上。
曾芸一直在哭,妍妍一直被她抱着,她们站了一会儿又坐在旁边,妍妍只是抓着曾芸的手,什么都没说。
陈青柏看着手机屏幕,满脑子都是那天醒来之后妍妍对自己说的话,我站在你这边。
你真的站在我这边么?
说起来,你对我和那个人的态度好像是一样的。没有评判对错,你只是在别人哭得不像样子的时候给予了一模一样的安慰而已。
其实我有点不明白你,我确实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真的站在我这边么?
曾芸哭了很久才平静下来,倚在床头昏昏欲睡,看来是闹累了。
天色也晚了。
“我们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妍妍站起来说,她没有提到下次什么时候还来看曾芸。
陈青柏很敏锐地注意到这个细节,那女孩有时就是这样,她的拒绝不动声色,她其实并没有给曾芸什么希望。
有点高兴,幸灾乐祸之后他也很低沉。
没错,她不是不拒绝,而是不动声色地没有留给别人希望。
她到底怎么看自己的,这么久了,自己还有哪里做的不够?
陈青柏垂头丧气,跟在她身后离开病房。
他跟妍妍默默地站在电梯前等着,病区急匆匆出来两个人,陈青柏闻声看了一眼,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满面红光,激动地往这边跑,护士在后面问话他根本不搭理。病人进了电梯,紧随其后跟来一名女性,深色连衣裙凸现身体曲线,黑色亮皮的细跟高跟鞋发出轻响,精英感卷发,脸上带着淡妆,很年轻也很成熟。
这是他在去机场的车上碰到过的那个人。
虽然换了身衣服,但那发型、身形和步调体态他还记得,在他见过的所有女性中,这种类型的确实不多。
“怎么了?”妍妍问。
“没什么。”他回答。
接着四个人一起进入电梯,他偷偷看观察着病人,那是个看起来枯瘦的中年男人,他脚上一双破烂的凉鞋,身上的病服有点儿脏,佝着身体,肤色发灰,双眼深陷,整张脸没有一点血色,大概是久病之人。他此时因为兴奋面色微微泛红,脚上还跟着电梯内音乐轻踩节奏。
他跟那个女人是熟人么?
总觉得违和感太强了,那样的女人怎么会跟这种脏兮兮的邋遢老病号扯上关系。
他又悄悄看了几眼站在前面的女人,真是纤细又匀称啊,除了胸不大,真是副完美的肉体。
啊呸,妍妍还在旁边,自己盯着别的女人起个什么劲儿!
每次妍妍跟其他男人走的近的时候他都要紧张死了,即使知道耿元智力有限,也会担心妍妍被拐跑。
他看了其他姑娘妍妍似乎全然不在乎,之前他跟齐蔚雪关系都那么近了,她看他准备上人家车的时候也什么都没表示。
妍妍是真的对自己一点点感觉都没有么?
他看着梯箱内锃光瓦亮的钢板,每个人的样子都清晰地印在上面。他微皱着眉,妍妍谁都不看,那位年轻女性看着自己的脚尖,病人一脸兴奋。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
陈青柏恍恍惚惚地离开医院。
成娜娜坐在一间小包厢里,已经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她手心里都是汗,精神高度紧张。
她在等霍添的母亲。
好端端一个跟着朋友们厮混的假期,到了最后两周霍添那边突然叫她出来见个面,约她的还是霍添的母亲。
理论上来说,这个假期她跟霍添是异地恋,除了通讯上的往来,他们之间没有多余的交流。
霍添去日本找远亲玩,成天纸醉金迷,除了看到稀罕的东西随手给她往国内邮寄,基本是把她这个女朋友忘了。
她看着他发的那些照片,还有不少跟日本女孩们的合影。那些女孩不一定都是漂亮的,但镜头上都是同样灿烂的脸。
“看看你家那位,跟别的女人泡在一起,他很享受哦。”
很多人跟她开玩笑。
“随他高兴呗,又不是不回来了。”她总是这么说。
她也知道,在很多人的认知里,就没觉得霍添在认真跟她交往,不过是挂了一个有女朋友的名号而已,还要照常去到处勾搭漂亮妹子。
别人怎么说她不想解释,霍添的话大概也不会在意这些事吧,他本来就风花雪月那么多年了。
不过他确实没再跟其他女孩太亲近倒是真的,至少她看到的时候这样,不知道看不到的时候又怎样。但她觉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跟霍添在一起的时候,那个人让她觉得很舒服也很愉快,她觉得足够了。大家高兴就好,她也没想着一定要去约束什么,或者要求对方必须做什么。
她的朋友都说,她有这种想法就不是真的喜欢霍添,要是真的特别在乎他们之间的关系,铁定变得很小心眼。
或许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吧,她讪笑着结束这个话题。
其实是因为她不够自信。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霍添从泥巴堆里捡回来的。他似乎拥有一切,而她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充其量一个五官还算精巧的普通女孩。
霍添跟她在一起已经不容易了,那么多女生都把他当成过幻想对象,她曾经也有过。
然后幻想成真了。
在东篱校区入学的时候,她坐在大巴车上,看着窗外的街景越来越荒凉,心里还是有点儿郁闷的。她是喜欢热闹的性子,对将来的生活其实不抱有太大期望。就以这种随随便便的心情,嚼着泡泡糖被拉到深山老林里,她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就在这个时候,霍添不但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也出现在其他所有人的视野里。
其实形象帅气的不止他一个,但那些家伙都了无情趣,根本不像他那么深入人心。她穿行在一个空阔阔的校园里,幻想了三年,她甚至想好了他们之间的每次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