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溏深的葬礼在是一个阴雨天气。
花语的肚子已经六个月了,穿宽松的衣服还是不怎么看的出来,她今天早上特意没有赖床,找了条黑色的裙子,让余靳淮给自己穿。
其实才不是她懒,而是因为肚子大了,自己穿衣服是很不舒服的,而且容易碰到肚子。
怀孕之后,哥哥姐姐送来的衣服和余靳淮置办的衣服几乎又要堆满一个衣帽间,但是大多数都是鲜亮明媚的颜色,花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黑色的,高兴的不行,眼巴巴的看着余靳淮,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嘉奖。
余靳淮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她这时候就跟小鱼干想要吃罐头似的,巴巴的十分可爱。
“胳膊抬起来。”
花语没有等到夸奖,不乐意的哼了一声,抬起胳膊让余靳淮给她穿裙子。
余靳淮动作很细致,绝对不会碰到她的肚子,其实花语知道余靳淮对孩子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他这个人冷漠习惯了,从来没有想过留下自己的子息后代,并且表明过他只想要一个像花语一样香香软软的小丫头,自从知道花语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后,不开心了好久。
花语觉得他特别有意思,捧着自己的肚子跟他掰扯:“余靳淮,你要这样想啊,这一胎生了之后你肯定不会再让我生了,等我身体调理好了之后,我们再生个小丫头,那时候你家的臭小子都已经十几岁啦,妹妹出生后就多了一个人宠她,不是挺好吗?”
余靳淮这才有点被安慰到,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毕竟花语这么怕疼,他也舍不得这个小姑娘再受怀孕的折磨了,毕竟厌食厌的太厉害了。
穿好了裙子,花语觉得自己唇色有点苍白,就涂了点润唇的变色唇膏,然后才懒洋洋的下楼吃饭。
她还是对吃的没什么兴趣,只是草草的吃了两个蟹黄灌汤包,余靳淮拎着王妈给收拾出来的一大堆东西,里面有且包括小毯子、雨伞、至今、保温杯、以及各种零食。
零食是最多的。
花语怀孕之后连零食都不怎么吃了,拎着这些只是给她咬着玩儿。
天上有点细雨,前不久才是清明,余靳淮和花语从古桃寨回来给亲人扫墓,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才没有几天,就收到了陆溏深的死讯。
其实花语心里一直都有点担心霍拆,怕她会想不开。
她对霍拆和陆溏深之间的纠葛不是很了解,毕竟是局外人,但是她看得出来霍拆一直放不下这个男人。
余桑负责开车,花语躺在后座上忧心忡忡:“余靳淮,你说阿拆会不会想不开啊?”
余靳淮从袋子里拿出保温杯,里面泡着容修给的安胎的药草,以前其实还给过另外一批,但是泡出来苦苦的,花语宁死不喝,容修没有办法,只好重新研究了一个方子,甜滋滋的像是喝糖水,花语这才接受了。
余靳淮将盖子拧开,喂花语喝了一口,花语喝完水继续说:“而且我听说宁乐双也要不行了,你说这两人不会是殉情吧?这样子的话我家阿拆可怎么办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闲了,花语最近一直沉迷看各种小说,时常会有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奇思妙想。
余靳淮已经习惯了:“你见过哪个殉情的一个死了好几天了一个还活着?”
这样说花语就不乐意,非要跟他掰扯:“话不能这么说啊,要是他们喝敌敌畏自杀,一人一瓶干杯过后喝完了,陆溏深呱唧一下死了,但是宁乐双却突然发现自己喝的那一瓶过期了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呢!”
“……”余靳淮说:“那她不是应该立刻重新买一瓶敌敌畏自杀吗?”
花语分析的有条有理,智商250的替天才听了都会觉得有道理:“那也有可能是后来就害怕了啊,所以才不没有死。”
余靳淮摸了摸她的头发,剥开一颗糖喂进花语嘴里堵住她的嘴,道:“要是他们殉情的话,霍拆还会给陆溏深主持葬礼?”
“陆溏深是因为家族遗传病病死的,陆家人丁稀薄,每一代家主都活不过三十岁,陆溏深算是活的长的了,只不过没有留后。
宁乐双是因为身体里有不死鸟的复制品,没有药剂压制,不死鸟反噬而已。”
说起不死鸟,花语就觉得自己舌尖发苦,赶紧舔了舔糖,才含混不清的说:“那还好我家阿拆没有跟陆溏深在一起啊,嫁过去了还要守活寡。”
余靳淮笑了一下。
陆家白衣缟素,门口挂着白色的灯笼,灯笼上写着大大的“奠”字,而大门两边已经张贴了挽联,外面更是摆满了花圈。
不管跟陆溏深关系怎么样,谁都想趁着陆家群龙无首的时候来分一块蛋糕。
花语怀着孕原本是不应该参加葬礼的,但是她实在放心不下霍拆,非要亲自过来看看。
余二爷带着凤家的小凤凰登门,管家惊讶的不行,赶紧客客气气的领着两人去灵堂。
毕竟是霍拆长大的地方,花语多看了几眼,灵堂布置的仿佛冥楼宝殿,十分富丽堂皇,而一口漆黑的乌木棺材,就停在灵堂正中。
守灵已经守了三天,今天是出殡的日子。
给逝者上了香,花语才问:“霍拆呢?”
管家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二夫人是说我们小姐吗?”
花语嗯了一声。
管家道:“我领您去。”
花语点点头,跟着老管家去找霍拆,才发现她正和几个打扮精明的男人说完话,几个男人悻悻离开,而她脸上挂着一抹讥讽的笑。
老管家低声叹了口气:“少爷将整个陆家都交给了小姐,这些人看着小姐年纪小好欺负,这几天一直来坑蒙拐骗,可怜小姐守了三天灵,还要应付这群人面兽心的畜生!”
这世上原本就是这样,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花语见的多了,心里倒是没什么波澜起伏,只是伸手招了招:“阿拆!”
霍拆回头看见花语,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