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泰笑道，“朕后悔了，像你这么聪慧的女子，朕应该让你做朕的儿媳妇的，怎么会一时糊涂拱手就让了人呢？”
云舒微愣之后，端端行了个礼，“因为皇上是明君，有成人之美！谢皇上！”
在当时，是因为她和宇文晏表现得两情相悦，容泰才决定成全他们的。但他封她为郡主并且指婚，当然也并非完全只是为了成全，他自然也有他的目的。
当然，这些东西就看破不说破了。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阵歌声传来，两人停止说话，朝着声音源头望去。
只见庄妃正坐在那棵大槐树下，抬头望着天空，悠悠地唱着歌，伴着凄婉动人的歌声，这画面倒是更显凄美。
“庄妃虽然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庄妃，便她的歌声倒是没有变。”皇上望着庄妃，神情怔忡，似是很感慨。
云舒趁机说，“皇上，我觉得庄妃娘娘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已经好多了。”
“是吗？”容泰眼中似有几分惊喜，提步朝着庄妃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一刻皇帝目光里的情绪是丰富的，仿佛回到了他还年轻的时候。
“庄妃。”他走到她身后不远处，轻轻地唤她。
庄妃回过头，看到他立刻起身扑了上去，“皇上，好多人想害铮儿，您要保护铮儿，不要赶走铮儿，臣妾不能没有他。”
她缩在他的怀里，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依然带着半分痴傻，却又更生几分楚楚可怜。
容泰将她搂紧，轻轻拍着她的背，“放心，朕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了。”
看到这一幕，云舒会心一笑，不想惊扰他们，默默地轻步离开了院子。
看起来，容泰从前跟庄妃之间也是有感情的，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令皇后心生妒忌，生怕自己地位动摇，更怕儿子的储位受到威胁，才会起了除之而后快的念头。
她脑中想着事情，穿过一条长廊，没注意到前方有人，直到被一堵人墙挡住了去路。
云舒抬起头，便对上容少卿深沉的视线。
“七弟怎么样？”
“可能要让太子殿下失望了，他还没有死。”
看到她唇角轻扯出的一丝嘲讽，容少卿的眸光黯了几分。
云舒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准备绕过他继续走，可却被他伸出一只手臂再次拦住。
“我的手令是你拿的？”
云舒一愣，好笑地瞅着他，“太子殿下，您这是找人顶锅吗？找上我是因为我好欺负？”
“因为那天只有你来过东宫。”容少卿严肃地说。
他这么一说，云舒倒是想起来了，他说的是她去东宫为完颜长歌看病的事。
她冷笑迎上他的视线，“太子殿下，你看起来好无辜的样子，手令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真的不知道吗？你主动告诉皇上手令丢失难道不是为了自己能全身而退？”
以为多少可以在他眼中看到一丝被戳穿的狼狈，可是没有，他很平静，也很坦然。
“不是我做的！如果真的是我，又怎么会让人高调地拿着我的手令？”
“因为你觉得别人也会这么想。”云舒抬眸，眼中带着挑衅。
容少卿眸子一缩，情绪在克制。
云舒想想，又是一笑，“再说了，不是你，那你能保证不是你身边的人吗？既然我来过东宫一次就有嫌疑，那东宫里的每一个人是不是都有嫌疑？”
她的犀利成功激怒了他，她看到了他眸子里越来越明显的怒意。
可她还没说完，还在继续，“对了，太子妃好些了吗？她病得还真是时候。”
下一秒，容少卿伸手捏住她的肩膀，将她抵在旁边的红漆圆柱上。
他的力道不算轻，云舒感到背部猛然撞上坚硬的木柱，生疼。
“能不能别用这样的态度对我？”他低吼，所有维持的体面，所有身为太子的休养在这一刻都土崩瓦解，他终于失控。
对，让他失控的不是她的话，而是她的态度。他受不了的是这张脸用如此冷漠甚至带着嘲讽的态度对待他。
“太子殿下这么激动，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什么？”云舒始终保持着镇定，唇角轻轻勾着。
他的眸中怒意迸发，云舒感到肩头上那只手在收紧，好似要将她骨头捏碎了一般。
眼前人影突然逼近一步，她心里一紧，抬手想推开他，可却被他一把钳住，整张脸压近。
“怕了？”
“二哥！”
就在云舒准备奋力反击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传来，打破了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两个人都没有回头，但是都知道来者是谁。
“所谓清者自清，若真的没有做过，又何必这么激动？”容九淡淡地说着，缓慢地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容少卿盯着云舒，手仍然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似是不甘心就这样放了她。
“二哥，父皇找你！”容九走近说。
最终，他松了手，退了开去。目光却还停留在云舒的脸上，他在努力压制着，让那些愤怒与不安最后都不着痕迹地消失。
终于，他转身离去。
云舒这才揉了揉被他捏疼的手腕，瞪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长廊尽头。
“你到底想做什么？”容九无奈地问。
云舒甩甩手，手腕红得很明显，她却已不在意，耸耸肩，“没啊，我只是为了自保。”
两人都准备出宫，于是并肩而行。
容九突然问，“你当初原本就是想来京城的对吗？我的提议只不过是正合了你的意？”
也不怪他看出了问题，这段时间，关于皇子间的明争暗斗，她确实参与得太多了。若说只是自保，那有很多事情她完全可以选择袖手旁观的。
她不说话，容九心中也已经有数，又问道，“你一定要来趟这浑水吗？”
抿了抿唇，云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我不是要来趟浑水，我只是，只是比较喜欢打抱不平，对，打抱不平，见不得有人专喜欢欺负老实人。”
“是吗？”容九唇角勾着笑，可能不信，但也知道再问不出更深的答案。
他们渐渐走远，却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正有一道目光紧紧地追随着他们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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