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激动干什么？你不做也行，不是非得你。但是你要清楚，是你亲手把沐西送进去的。听说了吗？何医生还要带她出国，永远不再回海城。”
韩霁说的云淡风轻，周身却散出骇人的戾气。
林桃摇头，“你让我做自他什么的都行，唯独——”
“对了，你有很多天没见到陈沐楠了吧？”韩霁打断她。
林桃想起几个小时前叶流莎的哭诉，不止陈沐楠，还有那个叫金牙的男人也在韩霁的手里。
“你对他们做什么了？”
韩霁淡笑，“不过就是好吃好喝地供着。”
林桃不信。
弗兰克拿出手机，拨了个视频通话出去。“林警官，眼见为实。”
屏幕里，一个少年的背影赫然出现。
林桃抢过手机，“沐楠！沐楠！”
少年却像没听见似的，仍是静坐在书桌前，像是在看书，又像是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浑然不觉，一动不动，像个傀儡。
林桃声嘶力竭，拼命喊陈沐楠的名字，弗兰克拿回手机，“您别喊了，那头没开声音，他听不见。”
说完，直接切断通话。
“林警官，事情宜早不宜迟。我等你的好消息。”
林桃明明已经义正言辞地拒绝，可韩霁却洞穿人心，相信她一定会做。
林桃心里有两个一黑一白的小人在疯狂掐架。她走出别墅，外面走廊上，被保镖拦着不让进的陆白几步冲上来，“韩二把你怎么了？！”
林桃像没听见，任由陆白抓着自己的肩膀左右摇晃。
几秒后才神魂归位，“关你什么事！”
林桃直接把人推开，跑进车里，驶出韩家院子。
“……真TM好赖不分！”
陆白在原地抓狂。
可亲眼看见林桃全须全尾，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松了松领带，直接进门上三楼找韩霁。
“陈妹妹这事你到底想怎么办，给个话！我能做什么？”
韩霁没骨头似的靠在单人沙发里，两条大长腿搭在矮几上。“等着。”
“等？”
陆白难以置信，几天前还企图持械闯管控区抢人，今儿居然轻飘飘地说等。
“要不还能怎么样？”韩霁讥讽一笑，指了指门口的方向，“你也看见了，老爷子现在拿我当犯人看着。我的确有心无力。”
陆白不相信这是韩霁的做事风格。
“你是不是瞒着我，在憋什么坏招？”
“憋坏招还用瞒你？”韩霁幽幽抬眸，“怎么，你和何医生是一路的？”
“……”陆白举起双手，“千万别冤枉好人。没人比我更想看你和陈妹妹喜结良缘！”
喜结良缘。
韩霁压着心口那股滞重感，戏谑笑道，“承你吉言，先把份子钱准备好。”
陆白在韩霁这儿讨不到实话，坐了一会儿就准备走。
出门前，韩霁忽然道：“明晚去长乐，记得让经理多准备几个公主。”
陆白：“？？？”
他驾车下锦和山，出现了自我怀疑的挫败感。
所有人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林桃活腻了，羊入虎口，自己往韩霁的刀下钻。可偏偏历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太子爷，这回不仅不动刀，连林桃半根毛都没动。
而陈沐西还没回来，韩霁要么应该在家里终日饮酒抽烟养情伤，要么就钻空子去何家闹个天翻地覆，这怎么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要去长乐寻欢作乐？
这个世界疯了，疯了疯了，都TM乱套了！
北郊，虎滩。
何斯扬外出，陈沐西独自坐在餐桌旁用晚餐。
菜品精致，味道也不差，可陈沐西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陈小姐，不合胃口吗？您想吃什么，我再重新给您做。”小周小心翼翼地问。
陈沐西摇头，“不用了，谢谢。”
说不上来，忽略掉本身胃口不好这个因素，这些菜的确差点意思。
小周说：“那我扶您上去休息吧，稍后就把药给您送来。”
“我还要吃药吗？”陈沐西觉得自己除了身体虚点，没有其他任何毛病。
小周：“这是何医生吩咐的。”
陈沐西略微蹙眉，刚从椅子上起身，小周就赶紧过来扶着她的手臂。
“不用，我自己能走。”
“可是何医生说……”
陈沐西侧头看向她，“何医生到底说了多少东西？”
仅仅是好奇而已，可小周立刻慌了神，垂着头支支吾吾地不敢看陈沐西。
陈沐西不想为难她，只得把这个话题作罢。
坐到沙发上，用遥控器开了电视，点来点去都是那些剧集，她忽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为什么没联网？而且——”她转头看了看四周，“这屋子里没座机，小周，你没带手机对吗？你平时不用和外界联系？”
“我……何医生事先就说了，这里是管控区，不、不能私自带设备和外面联系。”
身处管控区为什么不能和外界联系？
难道住在这片区域里的人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那和囚笼有什么区别？
陈沐西不明白，但她的脑子好像由不得她多思考，无论什么，只要一细想，那根无形的铁线就瞬间贯穿两边太阳穴。
尖锐的痛感让她失去了思考能力。
“陈小姐，您怎么了？”小周见陈沐西用手压着一边太阳穴，立刻就慌了。
“……您等一下，我马上就通知何医生！”
她哒哒地跑回卧室，条件反射地关上门。
陈沐西靠在沙发上，眼神涣散地望向天花板，企图用静止来捱过这阵痛感。
就在疼痛达到峰值时，一个念头就像钢针一样直直从天灵盖插入脑中——小周没手机，屋里不联网，没座机，她拿什么通知何斯扬？
……而且，关于手机这件事几天之前，或者更早之前，她也疑问过。
相同的场景，小周同样的说辞。
很快，小周跑出来，急急道：“陈小姐，何医生很快就回来了，最多半个小时！您要是痛的厉害，我可以给您输点镇痛的药。”
陈沐西感到那根铁线好像被抽出去了，慢慢站起身，“不用了，我上去睡一会。”
小周扶着她上了楼，很快就把药端上来，“您睡之前先把药吃了吧。”
“嗯。”
没听见出门的脚步声，陈沐西掀开眼皮，“我待会就吃，你不用看着。”
“不不、不是看着，我是怕——”
“怕什么！”陈沐西撑着双肘坐起身，情绪不受控制，“出去！”
小周来了这么久，见到的陈沐西都是苍白、清冷的，说话也细声细语，从未看她发过这么大的火。顿时六神无主，退出房间。
陈沐西虚浮着脚步下床，“嘭”的一下关上门。
转身，看着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大片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