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府?康王怎么会认识宝儿?”
这事和郁竹没有关系。
夜自寒心中下了定论。若涉及儿女亲事应当由田氏夫妇出面;若涉及儿女私情,则应当由郁竹自己出面,至不济也应当由她的姐姐出面,宝儿出面的话,一定是其它的事情。
宝儿大名张宝,本非田家之子,素有勇武之名,原本在燕青麾下任副将一职。
夜自寒心中急速转过这些情报,他站起身来在地上缓缓踱步:“三年前胡族大肆攻打杭口县,当时康王和燕青恰好在定州公干,两人率兵解了杭口县之围。”
说到朝中之事夜自寒立即变得精明无比,他停下脚步目光明亮:“那一次,胡族的上任可汗阿诺卓被刺客刺杀当时却未死,之后离奇死亡。事后有人怀疑其阿诺金趁着其父受伤亲手弑父,胡族因此起了内乱。”
富贵松了口气:“你的意思是?”
“郁竹认识康王,定然是在那次围城之战中认识的,她第一次帮燕青解青瘴之毒应当也是那次的事。至于胡族可汗遇到的刺客么……”
夜自寒若有所思:“看样子传言中那位刺客真的存在。我一直以为只是阿诺金弑父的托辞罢了,现在看来,是先有燕青刺杀阿诺卓,后有阿诺金趁着父亲重伤行弑父夺汗位之事。”
富贵无语。
半晌之后他道:“少主,我问的是,张宝怎么会去康王府,他怎么认识康王,我可没问郁竹怎么认识康王。”
夜自寒蓦然俊脸一红,咳嗽一声道:“我就是分析一下,张宝此人当时只有十三岁,勇武无敌,康王最喜欢少年勇士,可能那时招揽过他,但张宝也许有其它原因不愿跟来上京城……”
夜自寒这一番分析头头是道,竟然猜中了事情的一大半。
“张宝不愿意来京城的原因我倒猜得出来,”富贵笑道:“也许是因为郁竹的那位姐姐,我瞧着那小娘子天真纯善,直爽伶俐,张宝是为了她不肯来上京城也说不定,现在郁竹的姐姐来了上京城,张宝当然也就来了。”
“毕竟,英雄难过美人关嘛!”富贵斜睨着夜自寒笑道:“咱家这大英雄说话都磕巴了,何况宝儿那种小英雄呢?”
夜自寒俊脸更红,他知道富贵这家伙的疯性子,你越解释他越来劲,索性闭口不言。
夜小楼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拿自家人说笑也就罢了,别扯人家张宝身上去。”
“父亲,我立即安排人探听一下张宝的事儿。不过康王一向淡泊,府里人事虽然简单却是水泼不进,怕是……”
夜小楼笑道:“没什么,若不是事关郁竹,其实你探不探都无所谓的。”
“父亲你也来调侃我……”夜自寒红了脸起身出门:“我还有公事要办,父亲,富贵叔你们歇着。”
看着阳光下青年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富贵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过瘾啊!这小子从三岁起就一副小大人样,永远是那副宠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的样子,难得看到他吃瘪……哈哈哈!”
夜小楼也跟着微笑。
“寒儿长大了。”他说:“有些属于他的东西,我们得帮他拿回来。”
富贵笑声一转,忽然带了几分悲怆愤怒之意。
“不错,欠下的账终究要还。现下你的身子也大好了,有些事情也该行动起来了。”
“安暖那边最近没再做什么吧?”夜小楼眉头微蹙:“要保护好郁竹,不能让寒哥儿也留下遗憾。”
“应当没有,有冬雪和几个护卫看着,新进来的几个婆子也是我挑的。听说最近还算安分。”富贵冷笑道:“这贱婢没什么本事,也就是有个心毒的能耐。”
“呛啷哗啦!”
“富贵那贼坯子忒地心毒!”夜安暖摔碎了一个花瓶,又抓起桌上的砚台朝旁边站着的丫头扔过去。
那丫头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头,砚台砸在她身后的窗户上,发出一声闷响,砸破窗纸掉落在院子里。
深秋的冷风立即涌了进来,室内寒冷几分。
丫头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不敢说话。
一个侍候的婆子缩在旁边,眼神闪烁。
外面院子里,一个护卫拾起磕破了角的砚台送了进来,审视地看了看屋子里的人。
“看什么看!还不赶快滚出去!姑娘我教训自己的丫头,你有什么好看的?!”夜安暖怨毒地看那护卫一眼,抓起手旁的茶杯却不敢对护卫怎么样,转头看到地上跪着的丫头,向丫头扔了过去。
这一次丫头没躲开,茶杯打在额上,立即皮肉绽开,鲜血涌出来。
护卫是富贵的人,之前得到吩咐,需要注意的事项里面并没有不许小姐打丫环的项目。
因此他只是皱了皱眉,把砚台递给旁边侍立的婆子,便走了出去。
“窗纸破了,赶快去找人换来!”夜安暖瞪视小丫头一眼:“你滚出去,看着你这哭丧相我就心烦!”
小丫头如蒙大赦急急退了出去。
夜安暖歇斯底里的怒骂声跟着传出来:“我要那个用金汁描了牡丹图案的窗纸……赶快换来……冻死了这是想害死我啊!”
婆子捏着一小锭银子仓皇地出来,走到两名护卫身边:“小姐她要换绫烟阁的窗纸,要那种使金汁描了牡丹样子的,颜色要偏粉一些……”
两名护卫看着婆子。
“两位小哥你们也别看着我,我也没办法,这是小姐吩咐下来了,再说这么冷的天气,这窗纸不安也不行啊。”婆子嘟嘟囔囔地小声道,回头看了看窗户。
两名护卫也跟着看了看窗户,互相交换个眼色,眼神有所松动。
富贵只说不许她出门,也不许她接触外人,倒没说不许换窗纸。
婆子一看能行,立即把小银锭子递过去:“那就劳烦两位帮忙给买一下,尺寸是我量好的……”她把两根绣花用的丝线拿出来,一起递给护卫。
夜安暖的斥骂声还在继续。
两名护卫对视一眼,都是面有难色。
“要不,你就自己去买吧。”
婆子犹豫一下。
“那绫烟阁还离得远,老婆子这腿脚……”她说着,还是把银子和丝线装在荷包里收起来。
“只能我去了,小姐若是等得急骂人,还请两位小哥多担待。”
两名护卫相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