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太医已经知道玉竹治好了皇帝所中的毒,来的路上也见到宫中大肆搜捕端王余孽。
吴若甫心中栗栗,只怕他参与皇后密谋的事情暴露出来,听得这是皇上刚刚找到的公主,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意识到这是个立大功的机会。
只是,吴若甫恨不得揍自己一顿,他徒有立功之心,却无立功之医术啊!
徐听鸿却是若有所思,沉吟半晌向皇后进言:“臣等医术不精,但有一个人却说不定有办法。”
“是谁?”皇后猛然抬起头来:“快请!”
“玉生堂的玉锦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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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中摆了饭,太后留玉竹在宫中用膳,玉竹推辞不得,便也大大方方地坐下吃饭,太后担心皇帝,连着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这时候心里没了负担,这一顿饭吃得分外畅快。
“玉锦啊,你看哀家这眼睛什么时候能施针?”吃完饭,太后漱了口,由明珠用热帕子帮她擦了手,满面含笑地看向玉竹的方向。
这几天着急上火,吃不好睡不好的,太后的眼疾又加重了,之前在光线明亮的地方,太后还能够看到人的衣服颜色和室内摆设的大概位置,现在,则只有或明或暗的一团团的光影了。
玉竹也在宫女的服伺下漱口洗手,听得太后相询,微微一礼,道:“请容民女为娘娘查疾。”
老妇人有些松弛的眼皮被轻轻地拉起来,蒙翳既厚且大,几乎盖住了整个眼球,边缘有着细细弯曲的红色血丝。
“娘娘的目中蒙翳已成,现在既可施针,只不过娘娘最近肝火上升,若贸然施针怕是术后恢复不好,最好的办法是先休息两天,臣女为娘娘开两副调理的中药,待身子妥当了再行施针,可保无虞。”
从玉竹救了皇帝的命,太后对她的医术愈发的信任,闻言欣然同意。
明珠笑道:“不若玉大夫就在慈宁宫歇着,既方便为娘娘诊脉,宫中也比外边安全些,奴婢们多跟着玉大夫相处,说不定也能学来几分治病的灵气呢。娘娘说好不好啊。”
太后笑道:“小蹄子莫不是哀家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什么都知道,哀家正有此意,玉大夫若无事的话,便在慈宁宫歇几天,老婆子这些日子累得紧了,也想和你们年轻人说说话儿。”
玉竹并不矫情,笑道:“太后既这么说,玉竹就厚着脸皮歇下了,正好尝尝宫里的御膳。”
明珠笑道:“玉大夫可需要给家里送个信儿?听说玉大夫的瘦金体书法是一绝,奴婢可要趁机讨要一张收起来呢!”
明珠说话做事利落爽脆,以前还帮玉竹解过皇后的围,玉竹对这个大宫女很有好感,闻言也不推辞,笑道:“正是要给家中捎个信儿,免得家父心焦。”
太后心情甚好,笑着插话:“就知道明珠这小蹄子是个不肯吃亏的,玉锦吃了哀家的饭,她还一定要拿几张字回来才肯罢休。”
殿内几名宫女齐声笑了起来,有心要逗太后开心,纷纷附和着太后打趣明珠,明珠倒也不以为意,昂着头得意笑道:“你们现在笑我,到时候我拿了玉大夫的书法,你们可别眼红!”
早有小宫女机灵地拿来纸笔,研好了墨。
玉竹写了信,说明自己在宫中诊病,将信封好让外面执勤的侍卫送去,终究拗不过明珠歪缠,帮她写了几张字。
明珠喜洋洋地收了起来,笑道:“奴婢要把这些字装裱了藏起来,将来说不定会很值钱呢。”
“这财迷丫头,真丢了慈宁宫的脸!”太后笑骂明珠一句,又向玉竹问起玉仕轩的近况,玉竹一一答了。
……
……
玉府中,玉仕轩的院子里。
树荫下,玉仕轩和田治辉愁眉苦脸相对而坐,郁欢为两人倒上茶水,摆好棋盘,笑道:“爹爹,玉伯伯你们就别担心了,妹妹那么厉害,肯定会没事的!”
郁欢的语气表情是真的相信玉竹有那个本事,玉田两人相对而视,对这丫头的大心眼皆是苦笑不已。
皇帝昏迷,卧床不醒,玉竹是唯一能够救治他的人;宫中又有皇后与端王虎视眈眈,居心叵测,玉竹便是医术再神奇,也未必能够安全地全身而退。
两人担心归担心,却也只能顺着郁欢的话答应着。
只能求菩萨保佑,但愿如郁欢所说吧。
两人均是心不在焉,棋盘上棋子落了不多几个,便有家丁急急地跑来禀报:“宫中有侍卫大人送了信来,说是小姐的信。”
郁欢欢呼一声,笑道:“怎么样,欢儿说得没错吧?”
玉仕轩和田治辉对视一眼,推开棋盘快步走了出去。
几人取了信件,打赏了那送信的侍卫回到院中,玉仕轩看完信件,将信纸递给田治辉:“竹儿信上说她没事,还开了几味药,让你我煎来喝,说是滋阴清火的。”
田治辉接过信看完,绷紧的神情放松下来,将信纸递给伸着脖子在一旁看的郁欢,对玉仕轩道:“竹儿安全无虞。以前她被掳到上京之后,曾与我商定一个法子,若家书中有生地一药,便说明安全,若置身危险之地,方中当有泽泻一味。如今她这方中有生地而无泽泻,那么竹儿当是安全的。”
玉仕轩一转念便明白,这两味药的意思,生地意味着生,泽泻则取泻的谐音,意思是险。他又看了一遍方子,喜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郁欢撇嘴笑道:“早就说了,妹妹肯定没事的。瞧瞧我没说错吧!”
田治辉点点头看向皇城方向,眼底神色没有放松,反而更凝重了。
方中有生地没错,可同时还有知母。玉竹这倔强的孩子,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报仇的念头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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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玉竹正由燕青护送着,进了皇后所居的明翠宫的殿内。
接到皇帝旨意让玉竹诊病时,太后担心玉竹在皇后那边遇到危险,坚决不同意让玉竹去明翠宫。
只是后来听传旨的太监解释说,皇后找到了丢失多年的女儿,只是女儿病得奄奄一息,请玉竹去是为公主诊病,太后这才勉强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