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被这些目光灼得脚下发软,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提绳。
她不清楚天珠,却对圣彼得拍卖会不陌生,凡是出自那里的东西,价值不会低于百万。
而苏离准备的,材质就算上乘,也不过十多万,相形见绌,有苏心柔在前,哪里还能拿得出手。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上,这种时候打退堂鼓,那才真是没脸见人。
苏离决心将在场宾客当做甲方,她有信心用作品的故事打动他们。
她走上前,亮出了首饰盒里的翡翠项链。
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
半晌,宋二爷开口打破沉默,“看起来蛮特别的,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苏离鼓起勇气,坦然解释,“这款项链,是我负责设计,再交由工作室制作完成,项链名为圆满,寓意婆婆年年岁岁,得偿所愿。”
这番话虽然真诚,却并没得到想象中的理解。
客人中有做珠宝生意的,已经看出项链毫无商业价值,出于礼仪,没有当场戳破,但眼里的意味深长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贺晴雯的的脸当即就垮了。
果然,下等人的女儿就是浅薄,连份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来,宋家的脸都让她给败光了!
这正是苏心柔想要的效果,看见了吧,这就是苏家大小姐和苏离的区别,跟她抢人,现在总算认清自己的身份了吧。
麻雀就是麻雀,就算嫁入豪门,也变不成凤凰!
苏离原本挺直的脊骨,在一双双戏谑怀
疑的眼睛注视下,一点点地弯了下去。
白皙的双手扣住首饰盒额边缘,因为过于用力,指尖泛起青白的色泽。
就在这时,一双大手忽然托住了她的脊背,苏离本能地重新挺直了腰身。
夏季衣服的面料轻薄,宋泽深的手抵着她,连带那灼热的体温也传了进去,烧的苏离心中澎湃荡漾。
她这时候才发现,他一直守在她身后,未曾离开。
宋泽深看着她,宠溺一笑,随即变戏法似的,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两指宽的盒子,伸到苏离的首饰盒面前,单手推了一下,盒子便打开了,“夫妇一体,这是我那份。”
而里面装着的,是一枚设计简单的戒指,乍一看就是个铁圈,别说是比天珠了,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路上随便捡的!
“你这又是什么名堂?”宋城还真生出几分兴趣来。
宋泽深一把揽住苏离的肩,用略带无奈的口吻说道,“原本是打算和往年一样,花些钱给妈买一份厚礼,但是我家阿离说,宋家最不缺的就是钱,送钱能买到的,不够有诚意,便决定亲手做,阿离会设计,我没她本事,只好选了最简单的款式,敲了几个小时,才做出这么一枚戒指。”
说着,一把拿过苏离手中的盒子,同戒指一块递到贺晴雯面前,“妈,儿子手笨,别嫌弃。”
一听是宋泽深亲手做的,贺晴雯喜上眉梢,宝贝似的接过来,立刻就把戒指戴上,美滋滋
的炫耀,“哎呀,尺寸正合适!”
“是呢嫂子,现在像泽深夫妻俩这么有心的孩子不多了,您以后就等着享福吧!”宋城委婉地提醒她不要厚此薄彼。
爱屋及乌,贺晴雯想了想,便将脖子上原本的钻石项链取下来,换上了苏离的。
“唉哟,大嫂,你戴上这项链,看上去就像三十多岁,简直太衬了!”
苏离终于重新露出笑容,一家人站在一起,其乐融融,好不欢快。
宋城略带遗憾的叹了口气,“真是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儿子儿媳妇,我怕是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合上媳妇敬的茶咯!”
“阿池还小,等他心定了,保准给你生个大胖孙子,你就等着带孩子吧!”贺晴雯笑着开玩笑。
宋城点点头,“到时候,我也该退休了。”
之后聚会的气氛一直很和谐,苏离和宋泽深一直等送走了客人,才最后离开。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苏离才敢卸下防备松口气。
宋泽深抬手,很自然地落在她毛茸茸的头顶上,安抚似的揉了揉,“累了?”
苏离摇头,响起刚才尴尬的场面,内心歉疚不安,“抱歉,我早应该听你的,不该自作主张准备礼物的,差点害你丢脸。”
“我倒很喜欢你的自作主张,总能带给我不同的惊喜。”宋泽深的双眸在车厢里黑得发亮,一直盯着苏离,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我看是惊吓还差不多,不行,回去之后,你还是把宋
家其他人的生日都跟我说一遍,我记下来,免得以后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苏离太不喜欢这种不被接纳的感觉了,看来送礼还是要分人的,她必须牢记教训,不会每次都有宋泽深来救场。
“我到时提醒你便是,不必这样小心翼翼地惦记。”
他对她的痴迷,也包括她给他带来的种种挑战,宋泽深有绝对的把握纵着她,又怎么会多此一举,让条条框框把他们的生活变得无趣。
“那怎么行,你那么忙,脑子已经很累了,这些小事,我来负责是应该的。”
苏离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下意识将自己当做宋泽深的妻子,她刚才完全是设身处地为他着想的。
等她反应过来,一转头,就发现宋泽深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那双黑眸里跳动的渴望,让苏离一下红了脸,她赶紧又转回去,欲盖弥彰地用手捂住脸。
宋泽深被她的单纯逗笑,凑过去,耳鬓厮磨的问,“你遮什么?”
苏离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她连忙往旁边挪了下位置,结果宋泽深也跟着坐了过来。
她退无可退,只好目不斜视地望着正前方,一边用手假装扇风一边说,“喝太多了,有点上头。”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苏离转过脸,有些小得意地看着宋泽深,“我发现你二叔人还挺好的诶,刚才没少帮我们说话。”
宋泽深闻言眼眸微眯,神色晦暗了一瞬,“他要是真有看上去那
么简单,我也不必时时刻刻都堤防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