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陛下现在很为难吧?”
云舒便关心地问道,“你没有为陛下说话吗?”
“我说了。”宋如柏点头,对云舒说道,“我说北疆也是天下重地,正是因为信任北疆武将的忠心,而且咱们这些出身北疆的,更知道北疆的情况,陛下才会想将几个兄弟送回北疆,一同镇守北疆。而且为天下做事,难道还要挑挑拣拣,用从前的情分束缚?这是公事,是涉及天下家国,而不是冲着一点私人的情分,挑挑拣拣,只选京城里的舒坦日子,反而回不去北疆。”
宋如柏这话倒是为皇帝解围了。
云舒却对宋如柏说道,“只怕你要得罪你那几个兄弟了。”
宋如柏跟皇帝站在一边,是认同送人回北疆的,那几个兄弟心里怕是要恨他了。
“恨我又如何?”宋如柏不屑地说道,“有了一点地位还有金银就不知道自己是谁,纳妾的纳妾,偷偷跟京城里的大家族走动起来的也走动起来,还跟后宫嫔妃的娘家眉来眼去,这种人,就算不恨我,我也跟他们当不成兄弟。”既然都当不成兄弟了,那也无所谓会不会被恨。宋如柏不在乎这些,反而对云舒说道,“难道他们还能来咬死我吗?”这话叫云舒噗嗤一声笑了。
“不过如果是这样,在京城人的眼里,你怕是要成为陛下的铁杆了。”
“我本来就是陛下的铁杆。你忘了?我可是他的侍卫。”
宋如柏是一直跟随皇帝。
他身上盖着皇帝的标签,是怎么都无法扯去的。
所以,他就只能依附皇帝,以皇帝马首是瞻。
不过这样对云舒来说倒是觉得是一件好事。
难道不做皇帝的铁杆,反而要跟皇帝唱对台戏吗?
“老段那里你也别管了。如果他能幡然明白自己不该做什么倒是还好。不然,我担心他以后还是得闹出点什么。”云舒跟宋如柏说了一些朝上还有京城里的事,第二天就带着许多的贺礼去见高大嫂。高大嫂笑容满面,也跟老高一样谢了云舒,看了云舒给自己带了什么贺礼,便说道,“大嫂子也一定喜欢你送的东西。”都是一些孕妇喜欢的吃吃喝喝,比如酸梅子,腌制得酸酸甜甜,可口得很。还有一些孕妇喜欢的小零食之类的,云舒之前吃着好,就给高家两位嫂子都送了一些。
云舒笑着说道,“如果嫂子们喜欢,那吃完了再来跟我要。我预备了很多。”
她最喜欢做这些零碎的小零食了。
因为宋如柏从来都不管她在家里干什么,云舒自由自在,更加放飞自我了。
高大嫂也不跟她客气,相反,对云舒很高兴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小气。”她应该是没有听说老段的事,所以跟云舒说话的时候和平常一样,没有在云舒的面前骂老段。可是谁知道还没有多久,云舒正跟她一起吃酸酸甜甜的酸梅的时候,高家的下人来跟高大嫂说有几个从前往来的姐妹过来了。这都是高大嫂从前在北疆一起的姐妹,都嫁给了北疆的武将,虽然跟云舒疏远一些,可是高大嫂还是跟她们很亲密的。
听说她们上门,高大嫂以为是跟云舒一样贺喜来的,急忙叫人领她们进来。
谁知道一进门,云舒没见着人之前就先听到了大片的哭声。
“嫂子!求你救救我家那个吧!”几个北疆的妇人哭着进来,哭声把屋子都给颤动了,云舒见这几个北疆妇人正是皇帝要遣回北疆的武将的家眷,便看向高大嫂。
“你们哭什么,哎,赶紧坐下说。怎么了?是不是他们又勾三搭四的了?”高大嫂还不知道皇帝决定了的事,见了几个平常总是跟自己哭诉的姐妹,以为是她们家男人又纳小妾了,便拍腿说道,“您们哭有什么用!大棒子打那没良心的狗男人才是正经事啊。我保证,只要打了他们一回,他们知道疼了,肯定不敢这么嚣张了。”说起这种事高大嫂又是生气,又是怒其不争。
那些男人要纳妾,要漂亮姑娘服侍,嫌弃自己的妻子粗鄙,没有京城女人的美丽,那光是哭哭啼啼有什么用?
既然嫌弃粗鄙,就粗鄙一个给他们看看。
从前在北疆都风风火火,大说大笑,难道到了京城喝了两天京城的水,就真的成了京城里不敢大声说话的小女人了吗?
高大嫂都敢保证,就是因为她们总是哭哭啼啼,却不知道反抗,所以她们的男人才越来越有恃无恐的。
这种人,打就完事了。
“怎么能打呢?如今咱们相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能叫他们丢脸。纳妾,纳妾不是京城里的正常的事嘛。”一个妇人便流着泪说道。
云舒听到这话都觉得无语了。
谁说京城里的男人就非要纳妾不可了?
自己都要被小妾们逼死了,还管男人的脸呢?
她到底跟着几个女眷不熟,没有说话,见高大嫂被气得翻白眼,便伸手给高大嫂顺气轻声说道,“嫂子别生气。你才是最金贵的。”高大嫂可怀孕着呢,算得上是大龄产妇了,可别被气得身体不得劲儿。云舒小心翼翼地照顾高大嫂,高大嫂也想到自己跟从前不一样了,急忙深深呼吸,深深吐气,好一会才觉得不那么生气了,沉着脸说道,“你们既然都认命了,那还来找我哭什么哭?”难道就是为了诉苦叫她跟着生气的?
其中一个妇人急忙说道,“不是这件事。是……”她一下子看到了云舒,顿时露出几分恨意。
云舒就知道她恨自己什么了。
不过云舒并不怕这些对自己横眉立目的妇人。
虽然她们看起来比自己高壮很多,瞧着就有劲儿,一巴掌下来大概自己得跟风筝一样飞出去,那云舒也不怕。
她从不是会在气势上输给别人的人。
“你们怎么这么看小云。”见云舒跟着几个瞪眼睛的北疆家眷气氛有点不一样,高大嫂便警觉地把云舒拦在手臂后头。
“嫂子不知道,这败类,叛徒,害人精!”一个高高的妇人顿时站起来,指着云舒对高大嫂说道,“宋如柏现在当了忠义伯,就跟咱们不是一条心了!他一心讨好陛下,跟着陛下祸害我们家!”这话就叫云舒不爱听了,听到这里,她便冷了脸上的表情说道,“什么叫跟你们不是一条心。你们又是谁?陛下乃是天下之主,是咱们的主子,我家伯爷忠心陛下,又有什么不对?难道你们家的男人不忠心陛下吗?好啊,原来你们家的男人不忠心陛下,心里藏着谋逆,难道还想当乱臣贼子不成?”
她可是在国公府长大的,论起争吵,没有人能吵得过她。
“你,你怎么胡说八道。我们怎么不忠心陛下了?”其中一个妇人见云舒把那妇人给说得哑口无言,便忙帮腔说道。
“她自己刚刚说的话,愤愤不平,觉得我家伯爷忠心陛下是叛徒败类,那你们不是心怀谋逆的乱臣贼子又是什么?还说跟着陛下祸害你们?你们竟敢说陛下祸害你们?我倒是不明白了,自从北疆武将进了京城,陛下处处善待,给你们各家的赏赐堆得跟小山一样,各家都安排了更好的官职,你们不知感恩也就算了,还诬陷陛下祸害你们?金银珠宝是祸害吗?还是你们这话的意思是,陛下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你们是在指责陛下吗?”
云舒不需要高大嫂护着自己,从椅子里站起来。
她是个宅门里长大的女子,自然比不上北疆妇人的高大健壮,可是就算是婀娜地站在那里,竟然也没有人敢对她大声说话了。
云舒的目光落在哪里,哪里的家眷就匆忙躲避,唯恐会被云舒误解以为她们是乱臣贼子。
见她们不敢反驳自己,云舒才沉着脸继续说道,“对我们家伯爷这样的指责,以后我不想听到。不然,下一次我就要进宫,好好地跟陛下问问,忠心陛下是不是错了。”
“我们也忠心陛下。”
“可你们刚才不是这么说的!”云舒厉声说道。
她花容月貌的,可是严厉起来,却叫人惧怕。
这几个北疆的家眷都被她吓得不轻,好不容易有一个敢说话的,声音也弱了,说道,“我们就是心里堵得慌。陛下把我们家男人都送回北疆,太无情了,我们辛辛苦苦跟着陛下出生入死,陛下却把我们给丢回北疆。”
“你们心里有什么堵得慌的。”云舒便反问道,“陛下无情?就因为送你们男人回北疆,你们就心生怨愤,在京城里叫嚷陛下无情?你们是在给陛下的名誉抹黑。你们家的男人的确跟着陛下打进了京城,可是进了京城以后又是怎么做的?花天酒地的是不是你们?对陛下要求越来越多贪得无厌的是不是你们?北疆,别人能在那里驻守,你们却回都不想回去?你们如果忠心,为什么不听陛下的话,反而到处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