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
连烜可不会让她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还有什么?没了啊,一会儿揉面包饺子就成了呀。”
薛小苒拒不配合,意图负隅顽抗。
连烜这次可没让着她,他宽大修长的手指轻轻摸着杯子的边缘,神情看似漫不经心,威压却开始向四面八方蔓延。
薛小苒一开始还硬撑着,咬牙坚持了一会儿,感觉手心脚心开始冒汗了,接着心脏也忍不住加快了跳动。
再过一会儿,额头冒汗的薛小苒,在连烜古井无波的幽眸中,丢盔弃甲灰溜溜投降了。
“……我,顺便去烧了点东西。”薛小苒扁着嘴,不情不愿地开口了。
正面交锋,她输了。
“烧什么?”连烜骨节分明的手指继续优雅地摩挲着水杯。
“……烧衣服、鞋子、梳子。”薛小苒选择性地说了一部分,梳子连烜是用过的,蒙混不了他。
“为什么要烧?”连烜沉默一会儿,终是问出了口。
薛小苒垂着脑袋看用泥土夯实的平地,“……我们那里的衣裳款式和你们这里不同。”
“只是这样?”连烜看着她。
“……料子也不大同。”薛小苒脑袋垂得更低了些,有些事情她真的不能说,会被人捉去当小白鼠的。
她垂头丧气的样子,让连烜沉默良久,“小苒,你别担心,我会护着你周全的。”
她既然不愿意说,那他就不问吧。
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低哑醇厚的声音沉稳又带着磁性,叫着她的名字时,薛小苒甚至觉得自己的心都打了个酥麻的颤儿。
薛小苒抬眸,大而黑亮的眼睛里映出他粗犷而慎重的脸。
他的承诺,让她沮丧的心情瞬间变得明朗铮亮。
先不论他以后是否能真的护她周全,单说现在,他能做出这样的承诺,薛小苒已经很感动了。
君子一诺,五岳皆轻。
连烜是一诺千金的人,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谢谢你,连烜。”她谢得诚心实意。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
他这句谢谢,已经欠了她很久了,这次总算补上了。
两人相互道着谢,倒让气氛显得有些严肃起来。
“不用跟我道谢,你也帮助了我很多,要是没有遇到你,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命从森林里走出来呢。”
薛小苒说的是实话,没有他在,她这条小命早被豺狼虎豹给叼走了。
“事情有因才有果,你在河边救了我,才有了后面彼此的扶持,所以,这一声谢,你担得起。”
连烜拱手,认真向她道谢。
薛小苒被他郑重的态度惊得有些手足无措。
“……不,不需要这样子。”
连烜放下手,朝她温柔一笑。
那笑容似三月的暖阳般映入薛小苒心里,她恍惚觉着,眼前的男子不是粗犷不羁的大胡子连烜,而是高洁优雅拈花而笑的清贵公子。
薛小苒捧着杯子晕晕乎乎出了连烜的房门。
“大娘子,荠菜洗好了,还有什么活要干的么?”乌兰花颠儿颠儿跑了过来。
薛小苒回过神,“哦,没什么活要干了,你要是闲着,去跟木香妹妹做针线好了,兰花的针线活好么?”
薛小苒随口问道。
“不好。”乌兰花赧然,“我力气大,针线活太细致,我没学好。”她平时有机会动针线的时间也非常少。
薛小苒笑了,她能理解。
“那去跟木香妹妹多学学吧,以后,总要自己裁布缝衣的。”
家里也没啥事,让她跟着奚木香多学学,省得一天到晚找活干。
“哎,我这就去。”乌兰花点头,是得多学学,这些细活也是活,她会的技能多,就能多帮大娘子干些活。
于是,下午的时间,薛小苒她们三个围着堂屋一直在做针线活。
做到一半的时候,薛小苒瞧着乌兰花那身补了又补的衣裳,实在太过破旧了,加上她昨日和那家人打斗,还被扯坏了好几道口子。
薛小苒拿了碎银子,让乌兰花去六排乡买两块布料回裁衣裳穿。
今日虽然不逢集,可人家的店面还是开着的。
乌兰花一开始死活不去,说她有衣裳穿,不用花钱另外添置。
薛小苒知道,乌兰花是心疼钱,不想让她再为她花钱。
薛小苒无奈,只好迂回的告诉她,她既然跟着他们上路,以后她在外行走的形象,也代表了他们的脸面,穿得太过破旧,会让外人以为主家虐待于她。
加上,帮主家干活也是有工钱和福利的,衣裳鞋袜之类的,就是福利之一。
乌兰花果然被说动了。
她脚程快,来回一趟,花了一个多小时。
薛小苒和奚木香看着两块灰扑扑的粗布料子,都有些哭笑不得。
“兰花呀,你可是个姑娘家,怎么买这样老气横秋的颜色。”
一块灰黑色,一块浅灰色,都不是小姑娘惯用的颜色。
“这颜色挺好看的呀,而且耐脏耐磨。”乌兰花却自我感觉良好。
“这浅灰色就算了,可这灰黑色明明是男的才穿的颜色。”奚木香也跟着嫌弃。
哪个年轻的姑娘家会喜欢这种暮色沉沉的颜色。
“颜色深才好,用来缝裤子和裙子能穿好多年呢。”乌兰花不以为然。
薛小苒摸着粗厚的料子,心中一动。
“兰花,这块料子不要拿来裁衣裳,你明天再去买两块布料回来。”
“啊?还买?为什么呀?”乌兰花有点急了。
“嗯,这块灰黑色的粗布料,我有别的用途,你另外买两块细棉料子回来,一块要白色,一块要……”薛小苒看着她有些黝黑的肤色,犹豫着她适合什么颜色的布料。
她转头和奚木香商量。
两人嘀嘀咕咕好一会儿,才定下买浅色系的料子。
“象牙色、浅蓝色、浅粉色、浅青色,从里面挑一样颜色买。”
乌兰花顿时耷拉下一张脸,“大娘子,买浅颜色也行,但是料子还是买粗布料子吧,我动作粗鲁,细棉料子不扎实,穿上身怕没几天就坏了。”
薛小苒莞尔一笑,“也行,不过白色细棉料子还是要买的,抹胸和亵裤得用细软一点的布料。”
“哎。”乌兰花咧嘴一笑,一张略黑的脸上,一口大白牙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