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他能说他也不知道么

苍郸城北城门外,一条延绵的队伍在官道上排成长龙。

城门一侧,一辆棕红色飘雪纱的马车停靠在一旁。

孟丞泽懒懒散散地靠着车厢,手里的玉竹折扇无聊地扇动着。

他身旁围着一圈人,殷切热情地往他跟前凑,孟丞泽耐着性子和他们客套。

眼看卯时即将过半,启程的时间将至,北城门口处几个人影姗姗来迟。

“大娘子,你们总算到了。”等在城门口接应的董庆急忙迎上前。

薛小苒一时就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出发的时间本来挺早的,结果为了吃早饭,稍稍迟了些。

“连兄。”孟丞泽瞧见了他们,大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身旁围着的一圈人纷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孟丞泽一大清早在等的人是他们?

那几个衣着朴素的人,是什么人物?竟然能让孟家少主如此看重。

“孟少主,劳你久等了。”连烜缓步而来。

孟丞泽隐晦地看了眼他虚浮无力的步伐,面上却笑得一脸诚恳,“哪里,哪里,我也是刚到。”

那群跟着过来的人,面上的惊讶之色就更重了几分。

孟丞泽分明已经等了两刻钟,居然还自谦说刚到。

两辆高大宽敞的黑漆平顶马车缓缓驶来,车辕上的两个壮汉走下马车。

“这是孔金、孔银两兄弟,常年在苍郸城与庸宁城赶车,这一路连兄有什么事情,尽管差遣他们。”孟丞泽为两边介绍。

孔金孔银上前行礼。

连烜微微颔首,面色古井无波,坦然接受。

“多谢孟少主。”

一个穿着玄色劲装的中年男子骑着一匹枣红骏马飞奔过来,翻身下马后,对着孟丞泽抱拳行礼。

“这是负责押镖的黄赤山镖师。”孟丞泽再次介绍。

连烜看了眼黄赤山,双目有神,太阳穴鼓起,一身腱子肉把衣裳撑得鼓胀,倒是个外家功夫的高手。

“这一路有劳黄镖师了。”

黄赤山走镖半辈子,见多识广,能让孟家商行的少主亲自送行的人物,自是不同凡响。

虽然眼前这个伟岸不凡的男子,只着一袭简单细棉青衫,看不出深浅,可他身上那股隐隐的气势却是不容小觑。

能在苍郸城混饭吃的人,都不是傻子。

“不敢当,七郎君这一路有事尽管开口,孟少主的朋友自然也是我黄赤山的朋友。”

黄赤山把胸脯拍得“嘭嘭”响。

薛小苒瞧着他胸前鼓起的胸肌,不由有些咋舌,这样的人放在现代,妥妥的健美先生呀。

“多谢黄镖师。”连烜虽然正与人客套,可薛小苒的小动作他还是看在眼里。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黄赤山那身鼓起的腱子肉,这种五大三粗的身材,好看?

天色渐亮,车队即将启程。

孟丞泽从绿萝手上接过一个大包袱,“大娘子,舍妹不便前来送行,这是她的一点小礼物。”

薛小苒愣住,孟婉娘居然送一大包东西给她。

她看了眼连烜,连烜面上淡淡的,没有给她提示。

薛小苒犹豫了一下。

“大娘子,无需有负担,都是些姑娘家的小心意,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孟丞泽看出她的犹豫,笑着解释。

薛小苒只好接过,“替我谢谢婉娘了。”

“以后婉娘还需大娘子多照顾呢。”孟丞泽意有所指。

想到以后在祁国也能遇到孟婉娘,薛小苒不再过多纠结,到时候再把回礼补上好了。

薛小苒先上了马车,往车厢内一看,车厢比以前乘坐的马车宽敞多了,边上还摞着好些东西,薛小苒不由看了眼孟丞泽。

孟丞泽笑道,“车上还有些土仪,都是本地特产,贤伉俪来一趟黎国,总得尝尝当地特产。”

又被人叫贤伉俪,薛小苒耳朵一红,进了车厢内。

“多谢孟少主,咱们京城见了。”连烜嘴角微翘,没有啰嗦,直接辞别。

“是,连兄,京城见。”孟丞泽收起笑脸,拱手辞别。

乌兰花和薛小磊带着阿雷坐到了后面一辆马车。

马车辘辘,跟着押镖的队伍缓缓前行。

孟丞泽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孟少主,那位连七郎君是何人?”

“是啊,是啊,还劳烦您亲自来送行。”

“可是祁国哪个大人物低调出行?”

原本四下散开的围观人群又聚集起来。

孟丞泽“唰”的一下,把玉竹折扇打开,嘴角勾出一抹高深莫测地笑,一双斜长的凤眸灼灼闪耀。

“他是何人呀?”

他能说他也不知道么?

他不能,所以……

孟丞泽扫了他们一圈,含笑抱拳,然后朝自家马车走去。

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这辆马车好呀,又大又宽,也没有那么颠簸了。”

薛小苒盘腿坐在蒲团上,上下左右地四处查看。

“嗯,轮子的防震措施做得好。”连烜点头。

“这样就没那么容易晕车了,上次,小磊坐奚伍的车,还吐了两次呢,小脸都吐白了。”薛小苒想起就觉着胸口有些翻滚。

“后来不是好很多了么。”连烜瞥了她一眼。

“大约颠着颠着就习惯了,哈哈。”薛小苒心情放松了一些。

转身把孟婉娘送她的大包袱拿了过来,解开包袱皮,里面整齐地摞着一堆五颜六色的衣裳。

薛小苒惊得嘴巴微张,“孟婉娘怎么送给我这么多衣裳呀?”

她拿起最上面一件水蓝色细葛褙子,衣襟和袖口绣着漂亮的莲花纹。

薛小苒来到这里这么久,也弄清了不少这里的东西,像这种褙子,乡下地方比较少见,但在相对富裕的城镇上,褙子是最常见的衣裙常服。

她身上一直穿着奚木香给她缝制的短衫长裙,这种褙子她是真没穿过。

“送给你,你就穿着。”连烜看看那堆色彩鲜艳的衣裙,再看看她身上简单朴素的衣裙,幽深的眼眸闪了闪。

是他疏忽了,虽说出门在外,低调简单不易招惹是非,可太过朴素,也会让人看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