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烜回到府里,已经是戌时过半。
薛小苒等着等着,眼皮犯困,窝在矮榻上都睡着了。
连烜进屋时,瞧见她盖着羊毛毯子蜷缩在矮榻一角,睡得正香,他的眉头就蹙了起来。
解开大氅,换下外袍,俯身轻柔地抱起她,想要把她移到床榻上。
“嗯,你回来了。”薛小苒却在他怀里睁开了眼。
“以后困了就上床睡,不要等我。”连烜沉着脸抱起她走到床榻边放下。
瞧见他回来,瞌睡虫都飞走了,薛小苒哪肯上床睡觉。
她一把抱住他的肩头,眨着一双大眼睛看他,“我现在不困,你给我讲讲今天的事情。”
看着她耍赖似地缠着他,连烜颇感无奈,“你先去洗把脸吧。”
薛小苒迷糊地想了一下,放开了他,双手揉了揉眼睛嘟囔一句,“是有眼屎么?”
连烜:“……”
真是什么话都往外蹦,迟早要被这姑娘给噎死。
薛小苒揉了揉眼睛,似乎没发现不明物体,“不是眼屎,你让我洗脸干嘛?”
“你脸上沾了点墨迹。”连烜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薛小苒摸了摸脸颊,讪讪一笑,“刚才我在练大字,大概不小心沾上的吧,我这就去洗洗。”
她下地穿上棉拖鞋,没忙着去洗漱,“你吃晚饭了么?小厨房里有羊骨汤,要不要下碗面给你?”
连烜点头,忙了一日,午膳和晚膳都是对付着吃了点,回到家里,他不想委屈了自己的胃。
薛小苒跑到门外喊了声值夜的迎玉,让她去小厨房传话,这才跑去洗了脸。
洗净脸,她就更精神了,踢掉鞋子,直接靠着连烜,眼巴巴等他开口。
她黑溜溜的眼眸里闪动着兴奋好奇的光芒,鬓角的碎发还有些湿哒哒的,连烜轻叹一声,掏出帕子压了压她的湿润的鬓角。
“没事,屋里暖和。”薛小苒不以为意,抱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快跟我说说今天的事情,六皇子被逮住了,古沐瑶那边呢?”
连烜伸出手指在她脸颊上戳了戳,“小九又跑过来了?”
除了他还有谁那么多嘴和她说这些。
“不是,是我请他过来吃串串。”薛小苒咧嘴一笑,没把事情推皇甫连辕头上,“他精神不大好,请他吃新鲜好吃的鱿鱼串串,他才吃了十来串。”
才吃了十来串?连烜扯了扯嘴角。
羊肉面端上来,薛小苒只好忍着好奇心,耐心等他吃完。
可等着等着,她就等饿了。
浓香的羊肉面馋得她直咽口水,连烜见了,笑着把碗推到了她面前,转身让迎玉又添一碗。
“这都半夜了还吃,会变胖的。”薛小苒虽然嘀咕,手上却诚实地夹起面吹了两下,呲溜溜嗦进口里。
“你现在是双身子,本就该多吃点。”连烜看着她就笑。
“也不能吃太胖,嬷嬷说了,太胖不利于生产,仗着有孕胡吃海喝可要不得。”薛小苒吃到汤味香浓的面,满足地笑眯了眼。
连烜瞧在眼里,眼角也跟着上扬起来,“想吃就吃,没那么容易发胖的。”
“那可不一定,我从前就有点胖,要是以后我瘦不下来,可都得怪你。”
薛小苒有些忧愁于自己的体型,最近她的食量明显增大了不少,这使她感觉生完孩子,大概又要胖回去了。
连烜却气定神闲,“放心吃,你表哥有的是方法让你瘦回去。”
薛小苒眼睛一亮,“表哥还有减肥秘方?”
连烜失笑,“自然是有的,妇人生产后,只要适当活动,加上减少进食数量,本身就能瘦下去,实在不行,也可以依靠汤药减重。”
“有些事情啊,就是说得容易,做起来难,要是人人都有这么好的意志力,那这个世界就没有胖子了。”
薛小苒扁扁嘴,谁不知道,减肥就是要管住嘴,迈开腿,得有那个坚韧的意志力才能支撑到最后呀。
“本来胖子就不多。”连烜不以为意。
薛小苒一想,还真是,她来这里这么久,几乎没见过特别肥胖的人,偶有几个圆润的,也只是微胖而已。
“这里胖子不多,我们那边胖子可不少,特别是小胖墩,比例逐年上涨。”
生活条件好了,孩子都成了小皇帝,家里老人大人都宠着,生生养出了一群小胖墩。
连烜凝神静气地听着她叙说另一个世界,心中很是有些震动。
从她的描述中可以了解到,她那边社会安定,生活平稳,没有皇权,领导国家的是百姓推选上去的官员,听着当真有些匪夷所思。
青花大海碗的面,薛小苒没吃完,连烜也不嫌弃,一起吃进了肚子里。
两人重新洗漱后,时辰已经接近子时。
薛小苒打着哈欠,强撑着精神,窝在他怀里听他说起今日的事情。
魏冥审讯好了口供,呈到武轩帝面前,武轩帝只大略扫了几眼,就差点气得再次犯病。
好在,连烜早已做好准备,不仅提前给他吃下静心丸,还手持银针随时候着,等武轩帝血气上涌的时候,对准穴位利落地扎下去。
银针扎入的疼痛感,让武轩帝缓和了情绪,等他再次看向伏地颤抖的六皇子时,已是满眼冰冷。
“上一次,药王岭的蒙面黑衣人死士也是老六的人,这也就意味着,他那时已经与那女人勾结在一起,企图谋害父皇,弑父弑兄的罪名跑不掉了。”
连烜语气淡淡的,薛小苒依在他肩头,有一瞬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帐幔中,一时有些静谧。
“这些,你其实早就猜到了,现在不过是证据确凿而已。”薛小苒往他怀里挤了挤,脸颊凑近他的下巴亲了一下。
连烜垂眸看着她,轻轻说了一句,“你这般撩拨我,想过后果么?”
“……”
话题转换之快,让薛小苒有些措手不及。
红云一时就浮上了脸颊,她羞恼道:“我这是安慰你,哪里是撩拨你。”
连烜眼眸黑沉沉地看着她,手掌下移抚到她腰间,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缝隙,她就差没趴在他身上了。
“如果这还不叫撩拨,那什么才叫撩拨?”
薛小苒哑然,一时面红耳赤。
最后,恼羞成怒地掐了他腰上的软肉,气哼哼移过了一边。
感受着她掐人的道力,连烜微微苦笑,却也不敢贴过去自找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