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郡主之所以在宫里很讨人喜,除了天顺帝和徐皇后有心弥补之外,也是因为她懂主动去讨得宫里人的欢心。
一进坤宁宫,她就很是乖巧地给徐皇后请安。
徐皇后一见到她就喜笑颜开道:“你这个皮猴儿,今日怎舍得进宫来瞧我?”
兴安郡主就和往常一样,依势坐到了徐皇后所踩的脚踏之上,并扬起脸道:“我是跟着爹爹一并进宫来的。”
“哦?今日礼亲王也进宫了么?”徐皇后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瞧向了身边随侍的王福。
毕竟礼亲王自从开始修仙后,就鲜少进宫,因此徐皇后才有此一问。
王福就躬着身子道:“听前边的人说,礼亲王是来为已故的礼亲王妃求恩典的,这会子正被皇上拖着在那叙旧呢!”
徐皇后听着,也就点了点头。
礼亲王和天顺帝本是一母同胞,在礼亲王妃未出事之前,礼亲王一直都是天顺帝的左膀右臂,可在礼亲王妃出事后,礼亲王一度意志消沉,生了退隐之意,天顺帝也知道在那个时期不可强求于礼亲王,也就允了他。
谁知不久之后,礼亲王一会问佛一会向道,竟做起了在家修行的居士。
那时,天顺帝没少劝过,太后娘娘也没少威逼过,可最终都只能由着礼亲王去。
可回想起这些,连徐皇后都忍不住羡慕起礼亲王妃来,她虽然已经去了十五、六年了,可礼亲王依旧对她心心念念,也不枉她来这世间走了一遭。
“礼亲王还真是重情,”徐皇后就感慨道,“这样一来,反倒是委屈了你们母子三人。”
“我娘说,我们不委屈,”兴安郡主听着就适时地挤出了两滴泪,“相对于已经去世的王妃和姐姐,我们得到的已太多。”
徐皇后听着,就很是欣慰地点头:“没想到胡侧妃竟有这样的眼界,能教出你这样懂事的孩子,这个世上,懂事的孩子总是让人格外心疼。”
听着这话,兴安郡主就趁机蹭到了徐皇后的身边,道:“既是这样,娘娘就心疼心疼我呗!”
一见兴安郡主那咕噜转的眼,徐皇后就忍不住点了她的头笑道:“你个皮猴儿,又在打什么主意。”
“皇后娘娘,我瞧中了一个人!”兴安郡主就露出了一个讨巧的笑,“想求皇后娘娘成全。”
“哦?”徐皇后毕竟也是个上了些年纪的人了,到了她这个年纪后,就喜欢看着后辈和和美美的,“咱们的皮猴儿长大了,竟然也想着嫁人了?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入了你的眼呀!”
兴安郡主就扭捏了一小会,然后在徐皇后的耳边悄声道:“我瞧中了宁国公世子,宋无忌!”
宋无忌虽是徐皇后的亲外甥,这些年却是被徐皇后视若亲子。
而且兴安郡主也知道,宋无忌素来与他那个继母薛氏不合,他的婚事,自然只有皇后娘娘才能做主。
听着兴安郡主报出了宋无忌的名字,徐皇后就很是意外地挑了眉。
这两年,她不但在关注太子妃的人选,可同样也在替宋无忌操心。
想着张天师的箴言,徐皇后真是觉得要给宋无忌选一个合适的妻子,真比选太子妃还难。
从二人身份上来说,倒也相配,只是不知道这二人的八字相不相合。
在徐皇后的心里,她还是想替宋无忌找到一个有“活水命格”的女子,而且此事只是兴安郡主的一时兴起,皇上和礼亲王二人的态度还未曾可知。
有了这多方的顾虑后,徐皇后自然就不能同兴安郡主直说此事到底是成还是不成。
恰巧此时,慈宁宫那边却来了人,称太后娘娘已经做完功课,想找兴安郡主过去说话。
徐皇后就想陪着一并过去,没想来人却是悄声同她道:“娘娘还是去乾清宫里瞧瞧礼亲王吧,太后娘娘面上虽未明说,可瞧得出她老人家对礼亲王惦记着呢!”
徐皇后瞬间就明白了那老嬷嬷的意思,也就让兴安郡主跟着那嬷嬷去了慈宁宫,自己则往乾清宫去了。
待她到了乾清宫,才发现皇上竟然和礼亲王喝上了酒,二人显然谈得很是投机,而且从脸色看,皆是微微泛红。
可那礼亲王并未醉,一见到徐皇后,他便站了起来,施以臣礼。
虽然是天顺帝的胞弟,窦太后的幼子,在君臣的礼节之上,礼亲王从不曾大意过。
正是因为他的这份谨小慎微,才让天顺帝觉得他很难得,才能和他相处得亲厚。
“礼亲王多礼了。”徐皇后却是微微侧过了身子,并不敢受。
见他们兄弟二人竟然只就着碟素炒花生米喝酒,徐皇后就嗔怪地看向了李英:“怎么也不给皇上弄点好点的酒菜来?”
听着这话,李英就满是委屈,正想为自己辩解呢,就听得天顺帝道:“是朕吩咐他的,你也就别为难他了。”
然后天顺帝就冲着李英招了招手:“去,给皇后也拿个酒盅过来。”
微醺的他转眼就看向了徐皇后:“咱们有多少年没有和老六一起喝过酒了,今日咱们也别拘着那么多,来,一起喝个痛快!”
徐皇后这边还没有说话,李英那边就取了个粉彩酒盅过来,并且拿起酒壶,给她斟上了满满的一杯。
徐皇后不好推脱,只好接过了酒盅一饮而尽。
“娘娘还是这般的豪爽!”礼亲王见了,也就笑着夸道,“燕彤就没有这样的酒量,她总是沾酒就醉!”
好好的,他竟突然红了眼睛。
徐皇后听着,就慢慢放下了手里的酒盅,燕彤是礼亲王妃的闺名,当年礼亲王经常带着礼亲王妃入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夫妻恩爱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真是没想到,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又到了孩子们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徐皇后感慨着,然后就笑着同礼亲王道,“你知道么,今日兴安这丫头突然跑到我那里去,跟我说她看中了我那外甥宋无忌,还一定要嫁给他!”
听着这话,礼亲王却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