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夕阳美景,耳边是悦耳琴声,跟琴室一墙之隔的茶室里,有一位女士对这首《又见炊烟》的筝曲,却颇不以为意。
“像《又见炊烟》这样的曲子,古筝的音色感觉总不及钢琴干净纯粹。这位琴师怎么不弹那个什么高山呢?古筝也就是弹弹那些老旧的古曲才好听吧!”
说话的是邢思思。萧城跟几位老总在阅山谈事情,邢思思随同。
“邢秘书说的应该是《高山流水》,刚才已经听过一遍了。这首《又见炊烟》,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倒是给人一些惊喜。”
“穆总说得很对,无论什么曲子,应了景儿就好听。”一旁的刘总接了话。
今天的邢思思全没有往日跟萧城出来应酬时的机警优雅、谈笑自如。一到阅山,她整个人似乎都绷紧了。虽然也还是一副得体微笑,却明显地有点心不在焉。
邢思思面上有些挂不住,笑容就有些讪讪的,却不好立刻起身离开,只得闷闷地喝茶。可恶的是那个张总时不时跟她讲些不荤不素的话。
张建喜好色,尤其喜欢邢思思这样时尚性感,要条有条,要脸有脸的美女。今天第一次见到她,就不禁眼前一亮,时不时地殷勤奉承。
“张总,大成昨天的发布会很成功。HE新出的一款面料跟你们那款主打的大衣风格跟贴合,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
萧城把张建喜的注意力从邢思思身上拉过去。
邢思思趁机离开,走出包间,她心里又气又得意,“管你的什么穆总张总,只要萧城肯体贴我就行。”
邢思思路过琴室,恰好那首《又见炊烟》到了尾声。因为刚才受的那点难堪,她就把一肚子的怨气都记在了那位素未谋面的琴师身上。她不禁就想进去看看。
挑帘而入的那一刻,她都有些不敢相信,端坐于筝前的那个人,竟然是苏清妍。
“苏清妍?”
苏清妍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就看见了邢思思。
“邢秘书?”
“你怎么会在这里?”邢思思问。
“我,我,我在这里做兼职。”
苏清妍边说,边站起身来。
“呵,看来还是HE的工作太清闲啊!竟然有时间来做兼职?如果被外人知道了,可不会笑话我们HE的薪水养不活职工吗?”
“邢秘书,我只是周末才来做兼职,不耽误平时工作的。”
“呵呵,这话,你应该跟萧总说吧。正好,他就在隔壁,估计你一会儿就能见到他。”
邢思思说完,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就转身出去了。
要说世界就是小啊!做个兼职还能被自己正牌老总给碰上。
苏清妍赶紧收拾东西,不管邢思思回去怎么打小报告,总不要这样实实在在地被自己的大老板堵上就好。
邢思思转了一圈,并没有预想中的偶遇。向服务员打听以后才知道,李延朗在厨房。他们刚才点的玫瑰饼、桂花糕就是李延朗做的。
“还是这样的没出息,竟然自己下厨。”
邢思思在心里讥嘲着,却忍不住走去后厨。
阅山的糕点房跟外面客房基本是没有屏障的。透过一层光可鉴人的玻璃,可以看见正在认真工作的李延朗。此时,他正细心地给烤盘上那些小巧可人的圆饼刷着蛋液。
邢思思就那么望着他,白色厨师帽,白色围裙,认真专注的眼神,干净清爽的下巴。跟以前那个穿着印花公仔卫衣,发白牛仔裤,笑起来有些腼腆的大男生有太多不同。
把一盘圆饼放进烤箱,一转身,李延朗也看见了邢思思。他向身边的工作人员交代了几句,就解下围裙,摘掉厨师帽走了出来。
白色衬衫,黑色西裤,他跟一般的服务员没什么两样。
“好久不见了。”李延朗大方开口。
邢思思微微一笑,“是啊!好久不见。今天陪萧总来喝茶,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哦,我是这里的厨师。你们以后再来,有什么要求可以随时告诉我。”
李延朗的话让邢思思一阵气结。她都已经调查清楚了,现在的阅山茶社,老板就是李延朗那个土到掉渣的暴发户老爹。他也算是半个主人,没想到竟然钻厨房干起下人的活儿来。哼,幸亏当年自己明智,知道暴发户的儿子就是暴发户二代,永远登不了大雅之堂。
“好啊!我会跟萧总说的。我们会常来的。”
“感谢光临!”
“不客气!
”邢思思不觉仰起下巴,语气敷衍得像是真的面对一位服务员。
“还有事吗?我要回去工作了。”李延朗问。
“请便!”
邢思思说完,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哒哒”的声音清脆刺耳。她不肯回头,她不知道此时的他是头也不回地回去工作,还是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现如今,她已经没有了那种‘即便她骂了他,他也能好脾气地追上来’的自信。时过境迁,以前的时光一去不返。如果一切还能重新来过,她会不会重新思考一下自己的选择呢?
面颊有些湿,可笑,自己竟然流泪了。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轻轻擦拭着泪痕,还没有结束,妆不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