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挑拨之语

能与瑶妃娘娘说话如此亲昵的,自然是瑶妃娘娘的儿媳兼外甥女沐婉莹无疑。

瑶妃本来就疼爱这个外甥女,再加上在婚事上觉得亏待了她,在她与康王婚后更是疼爱有加。此时见外甥女来了,她放下晏含烟的手,笑着对沐婉莹道:“在母亲面前还敢称旧人?真真是该打!”

“母亲——”

看着她故作这小儿女的样子,瑶妃疼爱的拉过来笑着帮忙几人引荐,等听她们说二人在闺阁中早已认识,便当场笑着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知道你们不耐烦和我这老太婆说话,本宫与晏夫人说会话,你们姐妹自去聊去。”

知道瑶妃娘娘是想和母亲谈论自己与寿王殿下的婚事,晏含烟强忍羞涩,恭谨有礼的告退后,随沐婉莹走了出去,只是脸上的红霞,带出了其主人紧张的心情。

见她这样,走到暖阁内的沐婉莹笑叹道:“你的性子还是没变,故作老成,有什么话都喜欢藏在心里。”

不知怎的,明明是亲昵的话,晏含烟却觉得她这笑容带着无力,可紧接着,她面色一白,突然懂了。

两人一为国公之女,一为大学士之女,同在京城这方寸之地,自然接触过多次,她早就知道沐国公有意将女儿许给六殿下,沐婉莹自然也是愿意的,但不知为何她最后嫁给了二殿下康王,要嫁给寿王的却变成了自己?

看到未婚夫前任的感觉并不好,更不好的是这人还变成自己的准妯娌。

压下心底的别扭感,晏含烟温婉笑道:“看康王妃的性子也是一如从前。”无拘无束,洒脱肆意。

“是吗?”似喃喃自语,沐婉莹唇边的笑容更加苍白,眼中闪过一抹悲痛,红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半响,才终于道,“含烟,你要帮帮他,我不能再看他如此下去,你要帮帮他!”声音如悲如泣。

帮帮他?晏含烟刚想问谁,脑中猛然闪过一个念头:寿王?

也不管她听未听懂,沐婉莹如找到了一个倾泻口般,紧抓住她的手臂,自顾自的急声道:“我知道他心中悲痛,我的悲痛并不少他一分,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我现在已经嫁给了康王殿下,并已经有了康王殿下的骨肉,含烟,你帮我劝劝他,让他别再糟蹋自己,你知道吗?听到他在抚州因我的婚事愤怒之下水煮了活人,我的心……”

晏含烟的脑子嗡的一声,后面的话已经全然听不见了。

她父亲乃是当世大儒,从小教育她的就是儒家的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她本以为她嫁的丈夫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并沾沾自喜,却不曾想,对方竟是一个残暴的伪君子?能为一己之私水煮活人,这该死多么的恶毒与昏庸?

晏含烟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否则也不能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唯一不好之处,就是被她老爹教的过于善恶分明,在她心中,善恶很是明显,杀人的就是残暴,如楚煜这样更是恶行。

想到自己身上这件狐裘,乃是那个杀人不见血的暴徒所送,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突然充斥鼻尖,恶心的她当场呕吐不止。

看着远处而来的宫女,慌乱的送帕子请太医,沐婉莹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笑意:表哥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谁也别想夺去!

未来儿媳妇头回进宫给自己拜年就紧张的吐了,这让瑶妃娘娘有些忌讳,更让她有些担心,承受能力这么差,这晏含烟到底能不能给儿子当好贤内助啊?

在她糟心的同时,方府的方老夫人也在糟心,话说她接到姐姐想要会面的书信时还有些诧异,不知这大过年的要谈些什么?转眼出了正月就是姐姐的寿辰,连这点子时辰都等不了吗?

正不解呢,就见她家方大人蹭了过来,讪笑道:“夫人,有件事为夫忘了和你说了,上次我在城东与姐夫见面,这不是多日不见,所以我二人谈的挺投缘……”

能与自家姐夫投缘?方老夫人抽了抽嘴角,突然感到手里这封书信重于泰山。

“哎呀,夫人您也别生气,姐夫的性子虽说有些不定,但他家中的孩子还是好的。”见妻子承认的点了点头,这位有点妻管严的老大人忙借坡下驴道,“所以我就想啊,咱们家那几个丫头都没有婆家……”

方老夫人已经不想听二话了,她一手拉住方大人的胡子道:“你把哪个定出去了?”

“呃,长幼有序。”

方老夫人的脸上顿时黑了一半:“所以你就把咱们家慈儿定给那个虞之堂了?你是不是忘了虞之堂是什么身子?考个科举都能被抬着出来,你是想让咱们家慈儿守活寡吗?”

她是想和姐姐家亲上加亲,让小一辈们多联系,可人心都是偏的,在虞家看来前好万好的虞之堂,在方老夫人看来却是不满意,毕竟方慈可是她的嫡亲孙女。

被拽住胡子的方老大人不敢挣扎,弓着身子痛苦道:“不是不是,我又不是不疼慈儿,哪能把慈儿嫁给他啊?我是把慈儿许给虞之润了,就是这次科考三十八的那个。”身强体壮的,这回总行了吧?

哪知方老夫人一听更炸庙了:“什么?你把咱们家嫡长女嫁给一个庶子?”还是姐姐最不喜的那一个?

自古高嫁低娶,所以娶了虞家的庶女她愿意,要把自家孙女下嫁出去她却是极不愿意,这不是委屈了她孙女?

父亲房里连吵带闹的,当儿子媳妇的岂能不知,匆匆来劝架的方靖宣两口子一进屋,就看到暴跳如雷的母亲与灰头土脸的父亲。

见到儿子儿媳来了,方老夫人放下举起的花瓶,算是给丈夫留个脸面,她转身坐在矮榻上喘匀了气,对着儿子儿媳道:“你父亲做主,已经把慈儿许给虞家的二子虞之润了,”见儿媳面色大变,她一摆手道,“你父亲为官多年,吐出的话自然不能不算,再说那虞之润固然身份差了点,但小伙子相貌堂堂,文采也算出众,只要他这次大考能考中,回头再找人通融通融,总不会委屈了慈儿。慈儿是我的嫡长孙女,我自然和你一样的疼,回头把慈儿的嫁妆再添上两分,从我嫁妆里出。”

要不说当家主母不容易,丈夫的颜面要维护,儿女的心情还要顾虑,想要一碗水端平,简直太特么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