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雷霆

突然的一句“以欺君之罪论处”,让石锦绣整个人都惊呆了。

所谓欺君之罪,往往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照庆德帝的说法,等于是让两个少年以家族的性命相搏。

这样做是不是太过残酷了些?

没想庆德帝在看眼了石锦绣后道:“两个人中,总有一个说了谎,以此为惩罚,并不太过。”

“不过此事,事先不必告诉他们,以免影响了他们写文章时的心情!”庆德帝最后就补充交代着。

宇文炎应了声“喏”后,就带着石锦绣出了宫。

“刚才皇上的话你也听到了,要不要随我一道去学府衙门?”宇文炎就问石锦绣。

她也可以同去吗?

石锦绣自是求之不得。

于是她跟着宇文炎回了镇抚司,换了一身银白色的飞鱼服,扮成个跟班混在人群中就去了京兆府的学府衙门。

学府衙门里的尹学正却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正在努力校对着摊在面前的考生原卷和誊抄卷。

他当了一辈子的学正,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调换了榜首的文章!

可一番校对下来,他发现王明的文章和榜首的那篇文章只字不差,反倒是石楠写的那篇,简直是不知所谓。

“这人怕是想当榜首想疯了吧?”尹学正就气得将书案一拍,简直是浪费他的时间。

尹学正手下的黄主簿就趁机拍起了马屁:“还是大人明察秋毫!”

“明日就把那姓石的送到京兆府大牢去吧!”尹学正显然对此事已经失了耐心,正中下怀的黄主簿就满口应了下来。

就在尹学正准备下衙时,就有一队穿着银白色飞鱼服的人冲了进来,那阵势吓得他和黄主簿均是一哆嗦。

飞鱼服……羽林卫……镇抚司……

好好的,他们的衙门怎么惹到了这群瘟神?

岂料他还没开口说话,就见到穿着一身火红麒麟服的宇文炎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瞧得尹学正的腿都软了。

很快,学府衙门的大堂就被布置成了一个简易的考堂,两张大书案一东一西的摆着,书案上更是摆好了文房四宝,石楠和王明各占了一张。

除二人外,所有人都必须站在离书案一丈远的地方,不许说话,不许挤眉弄眼。

石楠是从学府衙门的班房中提出来的,而王明则是由镇抚司的羽林卫直接从家中提溜过来的,面对这样的情形,二人皆有些心慌。

好在石楠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藏身在羽林卫中的姐姐石锦绣。

想着最近这段时间好似变得神通广大的姐姐,石楠顿时就安心了不少。

相对于石楠的安静,王明却一直在吵闹威胁着:“你们想干什么?我伯父可朝中的四品大员!”

“四品大员又怎么样?如今你就是搬个王爷过来,我也不怕!”宇文炎冷冷地瞧着王明,然后拿出了庆德帝的手谕,“今日的事,皇上已经有所耳闻,既然二位都在争当榜首,那为公平起见,决定让二位重做一篇文章!”

“文章的题目为皇上亲手所拟,二位文章的好坏,也会由皇上亲自定夺!给你们三柱香的时间,不但要完成皇上指定的这篇文章,还要将本次榜首的那篇文章默写下来,完成的有重奖,完不成的重罚!”宇文炎的声音始终平淡,不带有一丝情感,可听在石楠的耳中却如天籁。

如果真如这位大人所说,那他终于就有了机会可以证明自己。

可一旁的王明却瞬间变得脸色煞白。

别人不知道他这个榜首是怎么来的,可他却清楚的很。

他和石楠的那个赌约被祖父和父亲知道后,便将他狠斥了一顿,然后安排下了这些事。

毕竟这只是一轮府试,哪怕考上了也还是个童生,想必也不会有人太过关注。

一个明明十拿九稳的事,可偏偏就在阴沟里翻了船。

自从得知自己会稳坐榜首的位置后,他便开始疏于学习,那篇榜首的文章他更是没有瞧过一眼,如今叫他在三炷香的时间内将全文默写下来,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却抬头瞧见对面的石楠正在奋笔疾书,顿时就心凉了半截。

难不成他们换给自己的试卷真是出自石楠之手?

事情怎么就这么凑巧?!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得及早往家中报信,让家人想办法应对才行。

王明就眼睛一转,坐在那捂着肚子开始“哎呦哎呦”:“大……大人……我可能是吃坏肚子了……能不能让我出个恭……”

宇文炎就给手下使了个眼色,便有人押着王明去了茅房。

王明原以为只要自己离了大堂,就能找到帮他传话的人,岂料跟在他身后的那羽林卫看得十分紧,莫说是传话了,学府衙门的人都不敢靠近他一步。

如此瞎转悠了一圈,不但消息没传出去,反倒白白浪费了时间。

三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宇文炎命人收了卷,然后对王明和石楠道:“在结果出来前,还得委屈二位先在这学府衙门里呆着。”

石楠听了,就很是紧张地看向了石锦绣。

石锦绣就冲他微微一笑,算是安抚了石楠那颗有些不安的心。

离开学府衙门后,宇文炎自是要进宫复命的。

想着自己已经在外面逗留了大半日,家中的父母定在担心她和楠哥儿的安危,石锦绣便脱下飞鱼服换回了自己的衣裳,回了长兴侯府。

果然一回家,她就见着了唉声叹气的父亲,和正在以泪洗面的母亲。

“当初给孩子取名字的时候,我就说不要叫楠哥儿,可你偏生不听,楠哥儿,难哥儿,可不是处处都为难么。”简氏就同石岗抱怨着。

石岗也是一脸的无奈:“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楠哥儿的楠,是金丝楠木的楠,取栋梁之意,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为难的难?”

“可楠哥这一路有多难,你也是有目共睹啊!”简氏就带着哭腔道,“他还那么小,就得一个人去江南求学,不过是参加个府试,还遇着了这样的事,他真是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