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我和我娘为了买这房子,把我们的工钱都提前预支了,虽说顾大娘包吃,但偶尔想买些小东西,手上却没有钱,还真是不大方便。大伯和大堂哥都是一家子亲人,我也不收太高的房租了,就一间屋子一个月一两银子吧,大堂哥他们应该需要两间屋子吧?那一个月总共就是二两银子,押金是一个月的房租,房租一次性交半年的,如果没有住满半年,倒是我再将租金退了便是。”
闻芮和苏氏之前找房子租,了解了不少租房的行道,这会儿说起这些来,是有条有理,头头是道。她露齿一笑,还十分大方的给大房的人给了个友情价。
但闻老太婆和闻芙显然并不领情。
“什么?还要给房租?”闻老太婆声音尖锐的喊道。
闻芙也是将眉头拧成一团,不满的说道:“一个月一间屋子就要一两银子,闻芮你怎么不去抢!”
闻芮没搭理闻老太婆,转头对着闻芙好声好气的解释说道:“芙堂姐,大堂哥之前租的那个屋子,总共就四个屋子是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院子一个月的租金应该是五十多两,就算院子也当两个屋子,平均下来一个屋子也是快十两银子了。我这才收一两银子,已经很便宜了。”
闻芙嫣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可是别说二两银子了,就算一两银子,她们现在也拿不出来啊。
闻老太婆不耐烦的打断了她们的对话,蛮横的闯进来说道:“芙丫头,你跟她说这个干什么。什么一两银子二两银子的,我们一两银子也不出!都是一家人,住自家的房子,还收什么银子,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这种笑话。”
闻芙顿时一震,对啊!她跟闻芮苏氏可都是一家人,她们母女的屋子,让她跟爹娘来住一下又怎么了!
闻老太婆不讲理的说道:“如果你们要收房租,那你们母女在乡下那老屋里住了十几年,加起来的房租,你们怕是将这院子卖了都不够还吧。”
闻老太婆跟她打亲情牌的时候,闻芮跟她们亲兄弟明算账;现在闻老太婆不要老脸的跟她胡搅蛮缠乱算账,闻芮却跟她们打起了亲情牌。
她突然捂着脸,呜咽的哭声就从指缝中钻出来了,“我跟我娘住的那个屋子,我是爹以前住过的。我一直以为虽然我是个丫头片子,奶奶嫌弃我,是因为我爹没有儿子绝后了,但还是将我当做亲孙女的。没想到……原来在奶奶眼里,我一直是个外人,连住我爹的屋子的权利都没有。大伯在,所以芙堂姐可以住在家里‘二伯在,苓堂姐和芝丫头也能住在家里。就我,我爹不在了,我连住在家里的权利都没有了。呜呜呜……”
“娘,我想回家找爷爷,我想问问爷爷,奶奶没有将我当成亲孙女,那爷爷呢?在他眼里,我也是一个外人,是一个全靠着他们的好心和怜悯,才勉为其难让我住下来的外人吗?”
闻芮又哭又闹,吵得闻老太婆头都大了,尤其是她听到了闻芮提起了闻老头,立马心虚的挪开视线。
闻老太婆这次进县城,是背着闻老头偷偷来的,
准备的来说,是大房将闻学深已经被妻子“和离”的事情瞒着闻老头,只告诉了闻老太婆,撒谎说来县城开开眼界,跑来给大房的儿孙撑腰的。
闻老头平时再老实好脾气,也是有底线的,如果被他知道了和离和赌博这两件事,也得大发雷霆,将闻大伯和闻学深好好修理一顿。
闻芮不止说,还让苏氏回屋去收拾东西,她这就去城门口赶回乡下闻家的牛车,去找闻老头问清楚。
闻老太婆又是自己去阻拦苏氏,又是指挥闻芙拦住闻芮,忙得手忙脚乱,“够了!闹什么闹啊!谁说你不是我孙女了……我真不把你当我亲孙女,我会让你们母女两个在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我就是一时气狠了,说说气话罢了,怎么可能真的要收你房租啊!你这丫头,还真是的,气性儿比我还大。”
闻老太婆好说歹说,总算将闻芮和苏氏拦了下来。
闻芮放下了捂住手,露出一双红彤彤的眼睛,还真的哭了。
怀疑闻芮是在假哭作秀的闻老太婆这才罢了。
不过闻老太婆也没忘记正经事。
“我是不跟你说房租的事儿了,你也不能跟你大伯他们收房租。”闻老太婆说道,“都是一家人,你怎么能收他们的房租呢?你的不就是她们的了。”
闻芮却瞅了闻芙一眼,问了一句:“那他们的是不是也是我们的了?”
闻芙和闻老太婆不约而同的想着,现在她们大房还能有啥啊,除了一箱子闻芮拿去也没用的书,便爽快的点头:“对啊,她们的也是你们的。一家人,就不要分那么清楚那么斤斤计较了。”
“可是奶奶,分家的时候,我是女儿,没分给我地我也不介意。可是大伯他们把分到的地卖了换成银子之后,也没有说分几两银子给我啊?”闻芮幽幽的说道,“从小到大,大堂哥芙堂姐他们有,而我没有的东西,可是太多太多了。”
这要是说起在闻家十几年的事,真是一部心酸血泪史,能够吐槽的可不要太多。
闻老太婆不悦的说道:“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还拿出来说有什么意思。”
“对,没意思。那就说最近的。”闻芮点头,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奶奶,前些日子我们三房可是已经正式分家了。里正当时都说了,分了家之后,咱们便是三家人了。哪怕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那也是各在一个屋子里吃饭的三家人。”
“奶奶,现在您跟我扯我们还是一家人,您当之前的分家是玩儿过家家呢?是在逗里正玩呢?”
“再说破一点,就是,大堂哥不成器,将家里卖地的银子全拿去赌了,现在大伯他们一家人流落街头,那也是大堂哥做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