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当看见阻拦于县令的来人时,有人喜有人忧有人怒。
于县令看着突然跑出来的年轻人,温和的面庞此时冷冽如霜,一身风尘仆仆,往大堂上一站,竟有种凛人气势。
“你是谁?”
于县令虽然不悦自己被人打断,但看眼前的年轻男人气势不同寻常,在想了一下幕后之人,也不敢对他不客气,万一又是自己惹不起的人呢?
年轻男人没有回答他,被押在公堂一边的姜氏她们先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喊出了声:“秉之1”
来人正是顾秉之。
顾秉之朝她们看过去,先是对上了顾氏的双眼,顾氏面容平静,但眼底藏着深深的喜悦,她将自己的情绪压抑了下来;再看闻芮,当看见顾秉之出现的那一刻,闻芮就莫名的松下了口气,仿佛可以肯定,她们绝对不会有事情了。
见顾秉之看向自己,她的嘴角不禁扬起大大的笑容,唤了一声:“秉之哥哥。”
“你们没事儿吧?”顾秉之声音轻柔的问道。
闻芮摇头答道:“没事,我和二婶只是在牢房里面待了一晚上,没有受什么罪。只是……”
说到这里,闻芮看了眼于县令,“这个案子有点麻烦。”
顾秉之了然的点头,他之所以赶得这么急,就是听见了她们出事的消息,“你放心,我回来了,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顾秉之的口吻太过理所当然,完全没把于县令放在眼里,于县令的脸忍不住拉了下来,“来者何人!这是公堂之上,容不得你胡来!”
于县令正要叫人来把他拉下去,就看见顾秉之取出了圣旨,在场所有人猛地一滞。
这是什么玩意儿?
哦不不不不,这可是圣旨不是玩意儿……这圣旨是什么东西?
大家激动得都有些不大会说话了。
于县令惊讶的看着顾秉之手中明黄的圣旨,“这是什么?我告诉你,假传圣旨可是死罪!”
虽然口上这样说,但于县令心里其实是知道,这个圣旨很有可能是真的,没有人会敢假传圣旨的。他只是惊讶,这一家人不就是个普通人吗,做豆腐皮卖豆腐皮的小商贩吗,她们家怎么会……怎么会……
于县令现在的心情十分的复杂,百感交集,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自己可能会栽跟头。
顾秉之双手举起了手中的明黄圣旨,神色肃然的说道:“这一道圣旨,乃是当今圣上封今届恩科探花郎顾秉之为正七品吏部给事中的圣旨。”
于县令倒吸了一口冷气,脑袋有些发懵,问了一句傻乎乎的问道:“这圣旨跟你有什么关系?”
闻芮和顾氏、姜氏她们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哪怕姜氏并不知道给事中是干什么的,但只要是官她就高兴了。
一旁的师爷再次对于县令低声说道:“就是他。”
于县令可能头脑发热忘记了,他却很冷静,没错过那群犯人对年轻男人的称呼“秉之”。
师爷表面上看着冷静,但手心里也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看来,这个人的出现,他们真的不能如意了。
听完了师爷的话后的于县令,彻底呆掉了。
怎么可能呢?
从官位的品级来说,县令和给事中都是正七品,不相上下,但县令是地方官,给事中却是京官,重量一下就不一样了。地方官为一方父母,看上去更潇洒自在一些,但却不如京官吃香,在京城到处都是权贵,只要运气好,说不准哪一天就能马上高升了。
再来,从职位上来讲,给事中乃是言官,由都察院御史和六科给事中组成,听上去顾秉之这个七品的吏部给事中并不起眼,但手中的权利却不小,乃是代表君主监察各级官吏的官吏。
言官这一类官,别说同僚了,连君主犯错的时候他们都敢直接顶撞上去,直言不讳,更何况当今圣上是一个特别喜爱言官的明主,给言官撑腰,弄得朝廷上下看见言官都有些忌惮。
万一被他们抓住了什么小辫子就会像疯狗一样追着你撕咬不放,非扒拉下你一层皮不可,可是非常的不好受了。
于县令又是羡慕又是疑惑,如果这顾秉之是今届恩科刚出来的探花郎,一般刚出来的进士不是考庶吉士进了翰林院,就是外放磨练,怎么会被圣上封为给事中,让他在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上。
究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
于县令打了一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了。现在他需要想的,还是想怎么从这个人手里平安保住自己。
虽然他不一定能管到自己这个地方父母官的头上,但他可是京官,谁知道日后会不会给自己使绊子。
“本来是圣上特地恩准,让我回家接母亲和妻子一同去京城的,没想到刚回来就得到了她们犯事的消息,为人子为人夫我不可能坐视不理,我想重新再查。”顾秉之说道,“如果真的是她们动手害死了人,我定不会包庇,但如果不是……还请县令还她们一个清白。”
顾秉之目不转睛的盯着于县令,看得他额上忍不住冒出了冷汗。
他随手擦了一把,强颜欢笑的说道:“当然,当然。”
他能拒绝说不让顾秉之查吗?
当然能。
但谁也不知道顾秉之后面还留有什么后手。而且,从顾秉之出现的这一刻起,他,以及贿赂他做出这件事的幕后之人就已经知道事情败露,不可能再成功了。
最后是铁证是油炸豆腐皮,顾秉之要求重新、当场,再次请大夫来辨别。
最后证明,这豆腐皮里面的确是有砒霜的;但是这豆腐皮,却不是闻芮她们卖的。
表面上看上去是一样的,甚至连辣椒都有,但顾秉之大着胆子仔细尝了下味道,这两种味道并不一样。因为知道这豆腐皮里有砒霜,所以大家确定了里面有毒也没有想过豆腐皮可能作假,就没有尝过味道再确认一遍。
顾秉之从容淡定的对着于县令笑了一下:“请问现在算是真相大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