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玛莎拉蒂报废了
皓月高悬，夜色无边无际。蒋知锦就站在这样紧张到令人窒息的冷夜中分毫不退，面容上的五指印渐渐浮现而出，带着迷惑和微微的愤怒，出口平淡的质问着面前的蒋天启。
蒋天启的眼睫下方被睫毛透出一大片阴影来，像是黑鸦的灰羽。记忆深处尘封多年的音容相貌血淋淋的翻进脑海——
“这就是你的喜欢吗？”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爱，也不配做知锦的父亲！”
那人冷然俾睨着他，表情悲悯又掺着可怜。
蒋天启犹如火山喷发的火气让他眼中渐生狠戾，但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无力感让那股子怒意延迟到现在也没有发泄出来。
他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冷酷，咬紧了后槽牙：“你在质问我吗？”
——十一年前的事情你到底参与了多少，父亲。
这句话宛若一把锋利的细密利刃，在隔着这么多年的得过且过后，毫不留情的将隐藏在多年前的秘密撕开了个口子，里面汹涌而出的是望不到尽头的一片漆黑。
所谓的父慈子孝的孝悌之情，不过是因为那人死前的叮咛。
“知锦，你是个有独立思想的孩子，不要学了你姑姑那些偏激，他始终都是你父亲。你可以不认同，甚至可以忤逆，但是我希望你一直能记得，他是你父亲。”
她的话像是她的人，随着多年年岁的打磨，渐渐湮灭于记忆的长河中，只留下着只字片语，支撑着他站在这里，喊出来‘父亲’二字。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蒋知锦向前走了一步，他常年在部队打磨的充满力量的宽阔胸膛，在暗色下不正常的起伏着：“我只是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姑姑会离开，为什么她们那么好的情感会闹成最后她到死她都没有来看最后一眼，你在这中间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不能说吗？！”
“你……”蒋天启看着逐渐欺近的蒋知锦，终于看清了他眼底执拗的滚烫，散发出一种不可逼视的霸气和锋利。
“知锦！”
沉稳苍老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蒋轶佟拄着拐杖站在玄关处，寒冬腊月只披了件开衫，不知道听了多久。
他面色凝重，视线从始至终一直放在蒋知锦身上：“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办吗？”
蒋知锦的拳头在身侧渐渐攥紧，乱窜的气息趋于平稳。蒋轶佟的声音缓和下来：“抓点紧，别误了。”
他转身头也没回的朝着负一楼的停车场走去。
寒风萧瑟，剩余的一对父子谁都没有说话。
蒋天启望着玄关处脊背坚定但是却因年月浸染而微微佝偻的蒋轶佟，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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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环大道上，玛莎拉蒂快到了极限。
沈悠然抬眼，倒视镜里面的警车车顶闪烁着红蓝相间的刺眼光芒，紧紧抿着唇。周边的车子不敢靠近，如果从上帝的角度看下去，整个外环198大道上，玛莎拉蒂呼啸而过，后面的两三辆警车鸣笛紧随其后，周遭的车流自发意识到了什么，纷纷让出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此景此刻就像是上演着生死时速电影一般的刺激。
警车上有警察制服的人从车顶冒出来，拿出来不知道哪个年代的白色喇叭，吼声惊动了一条街。
“前面的人立刻停车，不要负隅顽抗！重复一遍，立刻停车接受调查！”
沈悠然额际青筋跳出了一两根，蚯蚓一样盘虬在太阳穴处，路边五彩的霓虹灯照的她脸色青白交加。她用力踩下油门，迅速和身后的警车拉开一段距离，坚持不懈的喊声渐渐在耳后淡去。
突然，前方陡然窜出几条闪着正义光芒的交警摩托从一旁直插而来，沈悠然大惊，方向盘在手中猛地转了一百八十度，轮胎擦在地面滑出一道刺耳尖利的刹车漂移声。
接着，“砰”得一声巨响，视线中炸出了骤然弹出的安全气囊！
玛莎利蒂的斜后方，夜色中快速涌出更多辆的摩托，车轮因惯性向天空扬起了不小的弧度。
后面来的人摘下头盔，对着方才第一辆斜刺出来的惊魂未定、发丝凌乱的车主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你他妈不要命了！”
“下去看人怎么样了！”
上一秒还极速而驰的玛莎利蒂车头已经穿过台阶，重重撞在街边的防护墙上，车头被挤压的变形，缓缓的从看不清楚的位置里冒出白烟。
一行人呼啦涌过来，然而，当车门被撬开的时候，驾驶座上除了弹出来的安全双气囊和持续不停响起的安全预警警报器之外，空无一人。
警笛声、尖叫声、怒骂声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沈悠然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打着电话：“喂，我这边出了点问题，你先把警方的人弄走，别让他们掺和！”
一旦引起警方的注意……沈悠然脑海中再次响起孟雅的尖叫声，一咬牙，小跑起来。
黑暗中，没有一丝多余的光线，只剩下急促的呼吸、穿梭而过的风声以及不仔细听就听不真切的、很微弱的血液滴落在地板上的可以被忽略的滴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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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悠然并不知道，在和他隔着半个大道的相对立面，唐熠城正坐在黑色宾利里直皱眉头。前面小跑回来的司机打开车门，冷峭的寒风顺着夹缝争先恐后的涌进来。
“怎么堵成这样？”
司机抹了把刚刚小跑时额头上虚浮的一层细密的汗珠，有点气喘：“总裁，前方刚出了车祸，要封路了。”
唐熠城的眉头皱得更紧。
视线所及处，除了最前面的相隔几米远的车屁股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车队长龙，什么都看不到。已经在此处堵了十五分钟了，唐熠城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心跳有点快，带着强烈的不安。
“这附近还有没有近路？”
司机也是头一次来到这边，一头雾水：“我来搜……总裁？”
唐熠城已经打开车门下车了，他还西装革履，长腿迈出间擦出风声。
沈悠然的电话打来的很及时，唐熠城一秒没停的就接了起来：“你在哪儿？”
沈悠然的声音除了听起来有点气喘，倒还算是平稳，只是听起来有点沉重：“唐熠城，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唐熠城快速行进的脚步随着这一句话蓦地停在原地，呼吸声不自觉的放慢了。其实如果他仔细听，就会发现沈悠然故作严肃的口气中多半带着轻快和调侃。只是关心则乱，他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从她口中说出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我的车……报废了。”
唐熠城狠狠舒了一口气，直到心脏处跳得没有那么失衡了，又问：“你现在怎么样？”
说着他再次停住了脚，捏紧了手机：“二十分钟前在198车道，出车祸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