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两人便离开客栈,晚上的时候,回到了家。
水漾见夏幼萱真的回来了,松了一口气,“主子,你怎么突然想通了?”
夏幼萱立刻过去扑到了椅子上,“累死我了,我是害怕了,这骑马要一个月才能到,我非得累死在半路上不可,况且我有更简单的办法,我就不去了。”
水漾给夏幼萱倒了一杯茶,“对啊,实在是太远了。”
夏幼萱接过茶杯,仰头一饮而尽,放下茶杯,她再次瘫软了下来,“今天太子有没有来找我啊?”
水漾点点头,“来了,太子还让我告诉你,后天他接你进宫。”
夏幼萱立刻来了精神,“进宫?进宫干什么?”
水漾微微一笑,“没什么事,就是进宫赏花啊。”
夏幼萱眼波微微转动几圈,轻轻应了一声,“这正好,我就不用偷偷摸摸进去了。”
伸了个懒腰,她又起身说道,“水漾,我要先去洗澡,然后再吃饭。”
水漾点头说是,离开大厅去吩咐厨房,晚膳等一下再摆上来。
夏幼萱泡了澡之后,两日来的奔波渐渐褪了下去,换了一身新衣服,来到大厅。
用过晚膳,洗漱完毕,夏幼萱便直接上床,沉沉地睡了过去。
隔天,日上三竿,她才睁开双眼,耳边立刻响起了小血的声音,“主人,你怎么那么能睡啊?”
夏幼萱打了个哈欠,“还是自己的床舒服啊。”
小血淡淡地笑了笑,“快点起来吧,该洗漱了。”
夏幼萱水眸轻轻眨了两下,缓缓坐起身,正欲掀开被子,眼前忽的出现了白茫茫的一片,云雾缭绕的样子,她什么都看不到。
小血发现她的不对,连忙问道,“主人,你又看到什么了?”
夏幼萱眉心轻轻打了一个结,待眼前的画面消失了,她才说道,“我看到了雾,好大的雾。”
小血一头雾水,“雾?”
夏幼萱掀开被子下床,“管他呢,过两天就知道了。”
水漾这是将洗脸水端了进来,夏幼萱洗脸漱口,然后出去用早膳。
刚迈出卧房门口,她便看到正往里走的白乔,微微一笑迎了上去,“这么早就来了呀,是不是来看看我回没回来?”
白乔被她说破了心思,淡淡地笑了出来,“昨天水漾一直很担心你。”
夏幼萱回头看了眼往外走的水漾,摇了摇头,“我就知道是你去找的尉迟信,水漾,以后我的事情,你不要告诉尉迟信。”
水漾将手中的脸盆交给了其他丫鬟,含笑上前,“主子,我只告诉了白大哥,因为我真的很担心你啊,我不知道王爷也知道了。”
夏幼萱看向白乔,“是你告诉尉迟信的?”
白乔微微一顿,点点头。
夏幼萱心中有什么一点点涌过,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吃过了吗?要不要留下来一起?”
白乔笑了笑说道,“不了,你回来了就好,我先回去了。”
夏幼萱一双弯黛不着痕迹地蹙了一下,点点头,让水漾送白乔出去,
白乔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她回没回来,这一点夏幼萱是知道的,她更知道,是尉迟信让白乔来的。
尉迟信是关心她的,从上次她被困山洞开始,她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是他又确确实实是给了她休书,把她赶出了王府。
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自己是天煞孤星,他害怕自己将她克死吗?
思及此,夏幼萱呼出了一口浊气,在桌子旁坐下。
又或许是她在胡思乱想,总之,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有关尉迟信的一切思绪都从心底清空。
……
又过了一天,早膳过后,尉迟贤派来接夏幼萱的人便到了,夏幼萱将单肩包挂在肩上,带着小血一起上了轿子,一路来到了皇宫。
御花园中的茶梅已经盛开了,艳丽夺目,夏幼萱却无心欣赏这里的美景。
所有人落到她身上的视线都带着异色,她看得出来,因为她曾经是尉迟信的妻子,现在又和太子走得那么近,很难不引起流言蜚语的。
对于这一点,夏幼萱早已料到,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找个借口甩掉尉迟贤,然后去找舞倾城。
尉迟贤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淡淡一笑问道,“幼萱,是不是累了?我们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夏幼萱侧头迎上尉迟贤的视线,缓缓摇头,倾城一笑,“不累,我们继续往那边走走吧。”
尉迟贤轻轻应了一声,带着夏幼萱一直往前走。
走了没一会,迎面便走来了一群人,夏幼萱认得出最中间的那个人,正是她今天的目标,舞倾城。
樱唇缓缓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夏幼萱看了眼尉迟贤,走上去,向舞倾城行礼,“民女参见皇后。”
舞倾城上下扫视了夏幼萱一圈,一眼就认出她便是当日在倾慕楼那个女扮男装与尉迟信有瓜葛的女子。
但是没想到,她今天竟然又跟太子在一起。
舞倾城收回了自己打量的视线,含笑说道,“免了。”
夏幼萱盈盈起身,抬眸迎上舞倾城的视线,“皇后,你好美啊。”
舞倾城唇边漾着浅笑,看向太子,忽的上前说道,“太子,本宫有点事情想跟她说,可否行个方便?”
太子微微顿了顿,看了眼夏幼萱,点点头,“当然可以,幼萱,那我先回宫等你。”
夏幼萱点头应了一声,视线又落到了舞倾城那张美艳的面容之上。
舞倾城也看着她,笑了笑,屏退了其他人,带着夏幼萱在御花园中漫步,“你不记得本宫了吗?本宫可记得你。”
夏幼萱一双含笑含妖含俏的水眸轻轻眨了眨,“记得。”
舞倾城缓缓收回唇边笑意,“本宫记得当时你是和信王殿下……怎么今天又会和太子在一起?”
夏幼萱明眸微动,唇角轻扬,“皇后应该知道,是信王殿下将我休了。”
舞倾城侧头细细看着夏幼萱,即使她阅历丰富,绝色美人也见过不少,但是面前的夏幼萱,还是不由让她看出了神,即使同样身为女人,她的心魄都险些被夏幼萱勾去。
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舞倾城淡淡地说道,“那还真是可惜,这么美丽的王妃,信王殿下都舍得休了。”
夏幼萱眸底精光流转,“皇后对信王殿下的事情好像特别伤心。”
舞倾城面色滞了滞,轻笑了出来,“本宫只是比较好奇而已。”
夏幼萱将视线落到了前面那一大片木芙蓉花海上,声音缥缈而悠远,“其实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休了我,是因为他是天煞孤星吗?”
舞倾城一双绝美的丹凤眼轻轻眯起,“那夏姑娘呢?夏姑娘害怕吗?”
夏幼萱面色渐渐深重,忽的轻笑了出来,“怕呀,我当然会害怕,谁不怕死呢?”
舞倾城看了夏幼萱一会,淡淡地说道,“夏姑娘对信王殿下也不是一点心都没有,对吗?”
夏幼萱再次迎上了舞倾城的视线,默了默,没有说什么。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了一座阴森森的宫殿前。
夏幼萱看过去,见殿前写着凝霜殿三个字,看上去有些破败,这里仿佛是被人遗忘的角落,经年没有人气一片冷清。
夏幼萱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正欲迈步向前走,却发现舞倾城脚下的步子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凝霜殿三个字,久久不肯收回自己的视线。
一双弯黛轻轻敛起,夏幼萱细细看了舞倾城一会,心中突然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碾过,她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呼吸。
舞倾城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轻笑一声,“走吧。”
夏幼萱又看了眼凝霜殿,点点头,跟着舞倾城一路向前走。
两人又聊了一会便分开了,夏幼萱直接来到东宫,找到了尉迟贤,与他告别之后,上轿回家。
进了卧室,待四下无人了,小血才从单肩包内钻了出来,“主人,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错过了?”
夏幼萱在床边坐下,眉宇之间一片凝重,过了好半响才发出声音,“小血,我好像知道舞倾城是谁了。”
小血微微一顿,神色之间闪过了一抹困惑,“是谁啊?”
夏幼萱看向她,眉心不展,“我还不确定,但是我又不能就这么问她,就算她说了实话,那我也暴露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血秀眉轻蹙,“主人,你在说些什么啊?”
夏幼萱呼出了一口浊气,缓缓垂下眼帘,陷入了一阵沉思。
良久,她忽的站起身,大步向卧房门口走去。
小血立刻跟上,“主人,你要去哪啊?”
夏幼萱转身看着她,“小血,我要去找尉迟信,这一次,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说。”
小血不明所以,“什么事情?”
夏幼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我回来再说。”
她说着,转身开门离开。
一路来到了信王府,夏幼萱在尉迟信的书房找到了他。
刚才有下人来通报,说夏幼萱来找他,尉迟信稍稍感到惊讶,而此刻,他已经将他所有的情绪都收回,淡淡地说道,“什么事?”
夏幼萱关上了书房的门,走到尉迟信面前,郑重问道,“尉迟信,你娘……你娘以前是住在凝霜殿吗?”
尉迟信神色滞了滞,“你怎么知道?”
夏幼萱樱唇微张,心下已经确定,尉迟信见她神色有异,立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幼萱看着尉迟信,张了张嘴,好半响才说道,“你娘……你娘好像没死。”
尉迟信眼瞳微微一缩,声音之中带着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夏幼萱雪白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上次我跟踪舞倾城,发现其实是易容,她的真面目,已经是一个四十岁的妇人了,还有,我今天进宫,看到她在凝霜殿前驻足,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还很关心你,所以……我也知道这个不可能,你娘当年已经被砍头了,但是……”
尉迟信隐在长袖之下的大掌紧紧握起,片刻之后说道,“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夏幼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把她画下来了,可是刚才我走得太匆忙,忘记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