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五月份就来了。
御花园内的牡丹花开得更胜了,习习微风吹来,空气之中夹杂着淡淡的芬芳。
自从上一次外出寻找南宫衍回来之后,拓跋渊和白乔便再也没有出去过。
不过近几日,白乔接到了不少的消息。
江湖上流传,赤目狂魔出世,在江湖上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已经将近半个多月了,赤目狂魔所到之处,无人不归顺于他,因为不归顺他的人,都已经变成了死人。
白乔一向不管江湖上的事情,直到他收到了赤目狂魔的画像。
看着画像之中的人,白乔如遭雷劈,一颗心久久无法平静下来,立刻来到了御书房,“皇上,你看。”
他将画像交给了尉迟信,尉迟信见白乔脸色不是很好,便知道有大事发生。
在看到画像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不是……南宫?”他的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画像上这个真的跟南宫衍一样,除了那双眸子,南宫衍原本的墨眸,此刻却变成了一双赤目。
还有,画像上这个人,跟以往风流倜傥的南宫衍真的截然不同,即便容貌是一模一样的,尉迟信还是有些不确定,“这是南宫吗?”
白乔眉心深皱,摇了摇头,“我还不知道,皇上,我现在就去调查清楚。”
尉迟信轻轻应了一声,“好,你小心一点。”
白乔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尉迟信也立刻拿起那幅画像,回到了悦仙宫,将画像给了夏幼萱。
夏幼萱看到赤目狂魔的画像,也是大为震惊,“不可能,这不是南宫。”
夏幼萱不相信,南宫衍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让她怎么跟小血交代?
心中滚滚波涛翻滚起来,夏幼萱放下了手中的画像,猛然站起身便向门口而去,“我现在就去弄清楚。”
“萱萱,白乔已经去了。”尉迟信上前,在门口拦住了夏幼萱。
夏幼萱很激动,声音都有些微微的颤抖,“怎么会这样?那个人……”
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那个人就是南宫衍。
可是她不相信,准确地说是无法接受南宫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幼萱紧紧抓着尉迟信的手腕,激动地说道,“信,如果他真的是南宫怎么办?我要怎么跟小血交代?”
尉迟信将夏幼萱揽进了怀中,紧紧搂着她,“好了,萱萱,你先不要激动,等白乔回来再说。”
夏幼萱摇摇头,“信,我真的很害怕,我真的……信……”
尉迟信轻抚着她的背,低沉的声音自她的头上响起,“萱萱,我理解你,我跟你是一样的,也无法接受那个人就是南宫,但如果他真的是,至少我们找到他们,你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我们一定会然南宫变回原来的模样的。”
夏幼萱就在尉迟信的怀里,耳边忽的响起“嗡嗡”的声音,她甚至无法听清楚尉迟信到底说了些什么。
心底有什么一点点往外涌起,那股力量越来越强大,一直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
夏幼萱真的感觉到了那股力量急于释放出去。
脸上焦急的神色忽的一扫而空,夏幼萱一双含妖含俏的水眸之中,渐渐燃起了通红的火苗,“是秦木灵,一定是秦木灵,我现在就去找她,我一定要杀死那个女人。”
尉迟信微微一顿,猛地扣住夏幼萱的双肩,将她轻轻推开,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因为刚下,夏幼萱说话的声音真的吓到他了。
那声音就像是从地下最底层发出来的一样,阴沉之中隐隐带着癫狂,似是有一股强大的足以毁灭天地的力量即将从她的身体中释放而出。
在看到她眸底那两团熊熊的火苗时,尉迟信更是一惊,“萱萱……”
夏幼萱似乎是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力量了,一把便将尉迟信推开。
她的力量惊人的大,尉迟信险些被她推倒。
他不由向后退开几步,而夏幼萱已经转身冲出了大殿。
“萱萱!”尉迟信大惊,立刻追了上去。
夏幼萱在门口凌空而起,刚从紫烟宫回来的尉迟安然看到这一幕,也是一怔,“母后,母后你要去哪啊?”
尉迟信已经追了出去,同样是纵身一跃,来到半空中,一把握住了夏幼萱的手,带着她落了地。
尉迟安然立刻跑了过去,她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稚嫩的小脸上也挂上了焦急的神色,“父皇,发生什么事了?母后怎么了?”
夏幼萱听到尉迟安然的声音,眸底的火苗才一点点熄灭。
尉迟安然这时握住了夏幼萱的手腕,那一瞬间,夏幼萱似是感到一阵温润的清风吹进了她的心间,刚刚那股莫名而强大的力量一扫而空。
眸色一点点暗下来,恢复如常,夏幼萱呼出了一口气,看了眼尉迟信,这才蹲下来,握住尉迟安然的小手,轻轻覆到了她自己的脸上。
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在心底油然而生,夏幼萱樱唇缓缓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微微一笑,“没事,母后没事了。”
尉迟安然松了一口气,“母后,你要去哪啊?你跟父皇吵架了?”
夏幼萱轻笑一声摇摇头,“没有,然然,你先去找你水漾姨娘玩吧,母后有点事情想要跟父皇说。”
尉迟安然默了默,询问地看向尉迟信,见尉迟信点头了,她才应下,转身向水漾的房间而去。
夏幼萱目送着尉迟安然离开,一双弯黛在这一刻紧紧敛起。
尉迟信上前,来到了她的面前,握住她的双手,“萱萱,你刚才怎么了?”
夏幼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下已经轻松了不少。
她看着尉迟信,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想要快一点为小血报仇吧,秦木灵害死了小血,如果南宫真的是因为她才变成现在的样子,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我刚才可能是太激动了。”
尉迟信仍旧放心不下,默了默,却也没有说什么。
……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皆是一点困意都没有。
夏幼萱想到之前她的反应,思绪又不由回到了五年前。
早在五年前,她也发现过自己不对劲的地方。
就像她之前所说的那样,她心底仿佛是被种上了一颗邪恶的种子,生根发芽。
而刚才,就在她看到南宫衍的画像时,那颗这五年期间已经被深深埋没的种子又再次出来作祟,这一次,甚至更严重。
夏幼萱缓缓抬手,覆到了自己的胸口上,依旧不明所以。
她到底是怎么了?
“在想什么呢?”尉迟信抬手覆到了她的小手上,轻轻地问。
夏幼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钻进了尉迟信的怀里,“信,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刚才……我有点害怕了,我害怕,我会变得跟南宫一样。”
尉迟信一双幽深如潭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轻轻将她推开,迎上她担忧的视线,“你跟我说说。”
夏幼萱微微敛起一双弯黛,默了默说道,“我也说不清楚,有时候我就会觉得我自己好坏,我甚至觉得……杀人会给我带来很大的快感,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尉迟信面色一点点深重下来,声音也变得低沉,“可能是小血的死给你带来了……”
夏幼萱摇了摇头,“不是的……你还记得当时你在抓到百里千山那次吗?还有那些跟我作对的大臣们,信,我当时真的很想杀死他们,虽然,我知道他们都是坏人,死不足惜,可是,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尉迟信将夏幼萱重新揽进怀中,“好了,不要再想了,明天,我带你去找师父,或许他会知道。”
夏幼萱长吁了一口气,“还是先不要了,等找到南宫之后再说吧,还有……要不是然然,我可能会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
这般想着,这五年来,没有出现类似这样的状况也说得过去了,或许是尉迟安然身上有某种能力,能让她安静下来。
至于今天,若不是因为南宫的事情刺激到了她,她也不会那么激动的。
又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跟她的女儿没关系……总之不管怎样,她不想要去试验。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
外面,夜色正浓,犹如化不开的浓墨一般。
白乔带领着一众属下,终于在少林寺内找到了那个跟南宫衍一模一样的赤目狂魔。
寺中的和尚此时死的死,伤的伤,就连方丈都没能幸免。
白乔看着地面上的那些尸体,他们身上的致命伤口就像是被野兽的爪子所伤一般,伤口极深,鲜血淋漓。
白乔在心中祈祷,那个人不是南宫衍,一定不要是南宫衍。
最前面的庙内依旧灯火通明,白乔带着属下进去,还未进门口,远远便看到了站在佛像前面的男人。
那个男人是背对着他站着的,那背影,跟南宫衍一模一样。
白乔的心漏了一拍,抬手阻止了自己的属下,他自己缓步进去。
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忽的轻笑了一声,缓缓转过身,“你终于来了。”
白乔赫然对上他猩红的双眸,脚下的步子微微一滞,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了下去,“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