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凌天看着面前这个形似枯木的兄弟,忍不住叹了口气,自他与九霄、小小、薛熏在剑宗汇合之后,便一同前往中央大陆的萧家,这一走就是半年的时间,当他们赶到时,恰巧碰到了忆孙成痴的萧衍,经过他们的救治之后,萧衍便将这些天来萧剑南的一点一滴告诉了他们,而后四人便来到了这里。
玉凌天正准备上前时,九霄按住了他,玉凌天回首望去,只见九霄叹了口气,微不可查的摇摇头,顿时玉凌天也只能苦笑的坐在地上。
“悦儿,我的悦儿”萧衍呆呆的望着面前的玉碑,不由自主的上前几步,双眼赤红,满头的白发在空中不断飞舞,这一刻他的痴症似乎有了复发的征兆。“不好”九霄暗叫一身,他可是知道萧衍痴症发作有多么的可怕,当日还是他与另外两名剑宗的长老出手才制住了他,可是两位长老也呕血数升,重伤在地,几乎丧命,如此代价也只是堪堪压下了他的痴症而已。
现在没想到萧衍受到了玉碑的刺激,压下的痴狰狞这么快就要发作了,看来萧衍的痴症比他们想象还要厉害。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九霄只能出此下策,右脚踢了玉凌天一下,而后对着小小、薛熏使了个眼色,众人便开始行动。
玉凌天首先暴起,双手发出玉色光华,紧紧的抓住痴迷当中的萧衍,使他无法动弹,小小、薛熏则分别抓住萧衍的手臂,各自伸出右掌,抵在萧衍的手掌之上,运行法力,做出截脉封印之态。九霄则高高跃起,运指如风急点萧衍身上各处大穴,每一指都带有一丝微弱的剑气,每道剑气入体便会形成剑宗特有的剑形封印,以压制萧衍的痴症状态。
果然,萧衍闷哼一声立刻萎顿下来,整个人就如面条一般搭在玉凌天的身上,气息若有似无,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强势。九霄擦了擦额间的汗水,苦笑道:“还好,总算是提前将他制住了,不然后果不可想象。”玉凌天与小小、薛熏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发现了一丝惧怕的意味。
正当众人庆幸时,九霄突然高呼道:“不好,危险。”原来就在刚才他已经感觉到原本萧衍体内被封印和压制的血气法力,在这一刻竟然高速运转,不到半息就冲破了四人的束缚。只见萧衍怒喝一身,浑身一震,庞大的威压直接将四人震了出去,摔倒在地,已然受了重伤。
萧衍挥舞着满头的白发状若疯魔,双目赤红隐隐透出血色光波,双手直直前伸,脚下步伐杂乱,低低的呼叫着:“悦儿,悦儿……”悲凉的声音透着几分孤寂不断在空中回荡,就像是一只失群的小鸟一般孤独寂寞。此刻的萧衍痴症爆发,六亲不认,已然步入魔的边缘。
萧剑南缓缓的站立起来,看不破,终究还是看不破,他转过身,脸色的凄苦之色一览无余,消瘦的身体在凛凛的寒风中直挺挺的站立在那,全身凝实的气息在瞬间放下,没有一丝抵抗的面对疯狂的萧衍,也许这一刻他的决定便是死。
萧剑南面带微笑的看着走过来的萧衍道:“来吧,爷爷,杀了我吧,是我害死了悦儿,来报仇吧。”萧衍赤红的双眼猛然大睁,周身的血气狂冒,而后挥舞着双手,怒吼道:“原来是你杀了我的悦儿,杀了我的悦儿,纳命来,纳命来。”说完便冲了上去一掌拍在萧剑南的胸口。
“不要”倒地的九霄四人顿时惊呼出声,只见萧剑南闷哼一声,嘴角缓缓流下一丝血线,已然受伤,但是他却面无表情,似乎萧衍的一掌更本就对他带不了任何的痛苦,这一刻的他宛若木头。
萧剑南抿了抿嘴,低低说道:“这一掌,是我欠你的,我愧对你的嘱托,没有照顾好悦儿,我该死。”但是萧衍已然痴症入股,岂会在意这些,当萧剑南说完之后,萧衍随后的一掌便拍了过来。
“哼”一阵闷哼,萧剑南抵挡不住萧衍的掌力,缓缓的后退数步,口中溢出的鲜血也越发的鲜艳。萧剑南嘴角微翘笑道:“好,打的好,这一掌是我欠自己的,我一直在躲避她的感情,现在想要追回已经不可能了,这都是我的错,知道悦儿死去之后方才明白她的情,方才了解自己的心,我该死。”眼中血泪流出,他的伤势已经更加的沉重,此刻已经影响到了双眼,连泪腺都已经遭到破坏。
“哈哈哈,死,死”萧衍痴症发作,口中无意识的发出令人心寒的声音,满头的白发随风乱舞,犹如一个盖世妖孽,凶焰无双。
“彭”又是一声沉闷的击打声,这一掌直接将萧剑南打飞出去,原本就不是很强壮的胸口已经下陷数分,微微凸出玉质的骨色,此刻的萧剑南已经七窍流血,半躺在地,全身的气血瞬间衰竭,平稳的气息素乱,气若游丝。但是他还是发出幽幽的苦笑,那道笑容犹如不甘的游魂一般,凄厉而又无奈,萧剑南苦笑道:“这…这一掌,是…是我欠…欠悦儿…的,咳咳。”还没说完便吐出一大口鲜血,但是萧衍岂会在乎他的现状,留情不认的状态让他的攻势不曾减少几分,依然是威力十足的一掌打下。
“可恶,集云借法,定”陆云霄的声音传来,一道银光直接射中萧衍,将他整个人定在那里,不能动弹分毫,而后陆云霄虚幻的身体在空中渐渐凝实,一掌抵在萧剑南身后利用元气治疗他那沉重的伤势。
微微的输了口气,萧剑南得到这股力量的支持,胸口郁结之气一扫而光,素乱的气息也稳定了几分。萧剑南感激的看了眼陆云霄,随后便神色复杂的望着定格在那的萧衍。
只见萧衍伸出的手掌僵直的停在空中,整个人犹如雕塑一般一缕一划恰似刀劈斧凿一样,唯有整张暴怒的脸正在不断的挪动,青筋冒起,赤红的双眼似要蹦出一样,几欲噬人。
萧剑南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唉,我欠了悦儿,我一直自私的想要逃避这些,但是呢,命运总是如此的折磨人,爷爷,我将您一声爷爷吧,在我心中悦儿已是我的妻子,不管你如何,您都是我的爷爷。爷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逃避永远不是解决的办法的方式,这也让我深深的失去悦儿,爷爷你知道吗?当悦儿走得那一霎那,我的心也碎了,真的碎了,碎成一片片,无法再愈合了,爷爷,那一刻我想死,我真的很想死,但是我却不能,我不能。”说完便开始嘶吼起来,那种莫名的悲痛和无奈就像是一种带有无形的波纹般,感染着四周,就算是即将入魔的萧衍也不住的颤抖,血色的眼中不断的闪过几丝清明。
似乎是发泄过了,萧剑南的气息微微平息了一会,才身子一跨,颓然的叹道:“我对不起她,我也对不起您,我更对不起大家,但是此刻的我确实不能死,我还有我的使命要去完成,还有没完成的事情要去完成,我不能就这么倒下,所以对不起爷爷,现在的我……”说道这里,萧剑南微微一顿,回过头望着刻有萧悦名字的碑文,幽幽的说道:“还不能死,不能下来陪伴着你,悦儿原谅我吧。”说完泪水混合着血水犹如晶莹的血色琥珀缓缓的在脸庞划过,在空中落下,开出婉约凄美的血花。
“啊”萧衍突然仰天大吼,神情痛苦异常,此时的他就算是陆云霄的定身咒也无法将他定住。萧衍双手大张,仰天怒吼,尽情的发泄着心中的痛苦和郁结,此刻的他双眼依然血红,可是在这片血红当中隐隐蕴含的几丝清明。
“啊”第二声吼叫,萧衍身上泛起了几丝浓重的魔气,那丝魔气与魔罗的魔气不同,魔罗的魔气是纯粹的阴暗之气,里面拥有大千万象,人心欲念,可说是魔之祖气。而萧衍的魔气相比较只是心魔而已,单纯的欲念产生的阴暗,与魔罗的魔气相比,不抵于幼儿与巨人的差距。
“啊”最后一吼,萧衍似乎用尽了全力,这一刻,他的头顶完全都是黑色气团,不断的随着萧衍身体的摆动而摆动。当萧衍最后一声出现时,那道无形的声波就像是利剑一般,直接刺入乌云当中,将整片乌云完全搅散,不存一丝。
当声音消散,萧衍慢慢的闭上双眼,安然的坐在地上,远方的天空中落下一道金光,直直笼罩在萧衍的身上,将他完全覆盖住,此刻的萧衍一改刚才邪意的形象,就像一尊圣洁的佛陀一般,古朴庄严。
“接引金光,难道他要飞升了。”玉凌天立刻惊呼出来,长那么大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接引金光,原先也就是在古籍当中了解到而已。
“好好好,大造化,大造化”空间一闪,萧天雄便出现在空中,不住的夸赞起萧衍的运道,因为他知道若不是大彻大悟,天地间是不会出现接引金光的,那是一种境界的证明,而普通的飞升则是平淡无奇的飞升金光而已。这一刻他想起了当年儿子萧云飞升时的那道接引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