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半月,慕雨荷依依不舍地与其哥哥嫂嫂作别,本来她的打算是要带他们一起离开的,但慕父虽然修为不成,然心境不差,他不愿意攀龙附凤,所以即便慕雨荷如何劝说,他都不愿跟随而去。
慕雨荷见劝说无效,无奈之下便带着慕奚笙离开了慕家,而自此之后,慕家本要给慕奚笙的父亲一个长老职位,但被他一口拒绝,他只愿意在家族中安安稳稳地活过一生,别无所求,然而整个慕家上下却并未因此轻视于他,每逢家族重要之事,必定予他足够的礼数。
百年光阴,弹指一挥,慕奚笙在不知不觉之中在论剑山庄足足呆了百年有余,然而在修为方面却像他父亲一样,始终不得要领,百年过去仍然修为平平。
因为修炼不得法,慕奚笙选择闭关练功,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他的父母终于熬不住岁月的消磨,带着遗憾驾鹤西去,临终之时两位老人都没有再看到慕奚笙一眼。
当慕奚笙得知此事之后,哭得死去活来,匆忙赶回家中,在他父母的坟头跪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论剑山庄,声威日显,门中竞争尤为激烈,当他们看到慕奚笙修炼百年还一事无成,大多数的人在心底里都把他当成了一个废人。
只是因为慕奚笙和慕雨荷的那层关系,所以在明面之上,他们还不敢太过放肆,但是私下里,却是对慕奚笙无尽的挖苦和嘲讽,这让他的心中就好像针刺刀绞一般的痛。
从慕雨荷回到论剑山庄之后,他就将此事完全告诉了欧阳白,而欧阳白对此也只是点头同意,然而这么久下来,他不是没有关注过慕奚笙,只是每次见到他,看到的都是基本无所进展的修为。
见得多了,欧阳白心中对慕奚笙生出失望之意,只因妻子慕雨荷的关系,他倒没有多说什么,反正论剑山庄很大,养活一个废人还是绰绰有余。
从此之后,欧阳白便不再过问慕奚笙的事情,只是任他自生自灭。
不过,慕奚笙自始至终都从未向慕雨荷提及过在门派中受屈之事,在她面前,慕奚笙只是埋怨自己修为不够努力,从来都没有抱怨过这个倾心尽力照顾他一家的姑姑。
年长日久,慕雨荷也不是老眼昏花之辈,早已看到了慕奚笙的异样,只是资质这个东西份属天生,对此,就连她也没有办法,只是暗中惩戒了一下那些对慕奚笙太过放肆的弟子门人,平日里也对他倍加照顾。
活在阴影之下的慕奚笙感到自己窝囊不已,他本有一颗坚定的心,所以百年下来,他的心中,一方面恼恨与自己的资质,另一方面却是对慕雨荷生出了一丝抗拒之意,虽然他明白,没有他的姑姑,就没有他今天,但是要强的心态让他解不开心结。
自此之后,慕奚笙在心中仍然对慕雨荷尊重有加,但也刻意回避,很少直面慕雨荷。
对此,慕雨荷只是摇头叹息,后来,在偶然之中,她忽然发现了慕奚笙竟然有了自闭的倾向,心酸流泪的她下了一个决心,向慕奚笙告诉了一个地方——西北之地九天玄塔。
向慕奚笙告知这个地方的原因,慕雨荷也是考虑了很久,若是他能从九天玄塔之中出来,那什么都不用说,若是他出不来九天玄塔,那么她最对不起的还是自己的哥哥。
矛盾的心态让慕雨荷犹豫了很久,当一次看到慕奚笙躲在后山密林中垂头丧气地发泄时,她终于下定决心,让慕奚笙进入九天玄塔,与其让他这样郁郁寡欢,还不如与人生搏斗一次。
九天玄塔极尽玄妙,若是慕奚笙能够从中获取机缘,说不定还会打破他修道的桎梏,从而踏上一条崭新的道路。
后来,慕奚笙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高兴,当下便决定要闯关一试。
欧阳白得知此事之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或许在他心中,根本没有对慕奚笙抱任何希望吧!或许在他认为,慕奚笙此去根本是有去无回,说不好会死在九天玄塔之中吧!
身为天下敬仰的存在,慕雨荷的修为更是不差,她自然明白九天玄塔充满危险,只是为了慕奚笙,所以她只好如此,在慕奚笙临走之时,她曾送他一句话,道:“不在沉默中爆发,那就在沉默中死亡吧!”
慕奚笙牢记此话,在欧阳白和慕雨荷同意之后,派出一位庄内长老沿途保护他,并令那位长老要将他安全地送入九天玄塔之中。
进入九天玄塔之中的慕奚笙,将心中一切杂念放下,就连他心中最为敬重的慕雨荷,他也将她埋在了心底最深处,从此后,他凭着不屈的意志和万分的谨慎,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地独自面对九天玄塔之中的无尽的危险。
如今,慕奚笙终于进入了九天玄塔的第八层,且不说还未曾出塔,但他已然在这里重新焕发了自信,不仅成就了一身修为,而且磨砺了心志,可以说是大器晚成!
或许离塔之日已是不远,慕奚笙对前方之路充满了信心,他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出塔,从而开启他新的人生征程。
然而在第八层中,慕奚笙遇到了最为凶险的幻境,凭着坚定的意志,他破开幻境,却不想竟然遇到了他最为敬重的那个人——慕雨荷!
若是没有这个女子,他不会踏上修真之路。
若是没有这个女子,他只是中土偏远之地一个乡野小子,或许早已化为黄土而烟消云散。
若是没有这个女子,他或许进不了九天玄塔,也就无法获得如今的一身修为。
一幕幕往事掠过慕奚笙脑海,不管这一切该不该发生,现在都已经发生了,看着几乎影响他一生的女子,他的心中微微叹气。
但慕奚笙的识海之中始终保持一片清明,他知道此时他还在九天玄塔之中,而且还在第八层之中,眼前的慕雨荷若不是真人,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幻象!
整理衣襟,恢复平静,慕奚笙对着眼前的慕雨荷深深一拜,言道:“姑姑,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慕雨荷语气中夹带着些许责备之意,接着言道:“到如今还在怪姑姑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呀!”
慕奚笙摇了摇头,言道:“奚笙从来都没有怪过姑姑,只是你若是真身存在,笙儿对你说一声由衷的感谢,虽然我知道这个你不在乎,但却是笙儿的肺腑所言。若不是你真身所在,笙儿还想对你说声感谢,因为来到这里,我找回了我自己,以后的我就是我,无可替代!”
一句话,尽显霸气,无限自信,慕奚笙缓缓地闭气眼睛,不再看着慕雨荷,而是双手平推,催动霸道的灵力,轰向慕雨荷。
砰!
两人短暂交手,双双退后,待到再次站定,慕奚笙看到眼前站着的是一只显得十分狰狞的盗梦幻云兽。
原来又是一个幻化为慕雨荷身影的妖兽。
“桀桀,真不简单,这样都能被你识破,看来你的心志还是蛮坚定的嘛!”空间之内,池塘不再,荷花不再,凉亭不再,慕雨荷亦是不再,唯独有的,是站在半空中的一头狰狞巨兽。
只是它的眼中明显闪动着惊诧之色,而它连连拍手,言语之中竟是对慕奚笙的举动有了些赞赏之意。
原来,是一头会说人话的盗梦幻云兽!
慕奚笙眼光微凝,半空上那只妖兽比刚才那些妖兽大了许多,不过还是盗梦幻云兽,只是显得更加强大而已。
“你就是你,我还是我,任你变幻万千,看吾一剑破万象!”慕奚笙微微一笑,语气转寒,清风仙剑陡然挥出,一道摄人心魂的剑光带起滚滚灼浪,刺向盗梦幻云兽勃颈上的要害之处。
“桀桀……”
半空上,盗梦幻云兽狂妄而难听的大笑着,双爪舞动,一团似云似气的光团挡在了剑光之前,破开了慕奚笙的攻势。
“想不到心魔之祸竟然对你无效!”盗梦幻云兽一边说着,一边反攻,虽然慕奚笙显得刚猛十足,但它并无半点惧意,因为它有的不仅仅是强大的制造幻象的能力,还有那一身蛮横的修为。
“哼!”
慕奚笙一声冷哼,平静地看着盗梦幻云兽,在他眼中,面前的妖兽只不过是他前进之路上的一道障碍,虽说很强大,但是他有把握更有信心打败它。
这是属于慕奚笙的路,也是属于慕奚笙的道,前路之上,诛神灭佛,破除一切艰难险阻,以求无上大道。
因为幻境被识破,所以在慕奚笙心中生出警惕之意的时候,盗梦幻云兽无法催动幻境之力,只是凭借着他蛮横的修为来抵挡着慕奚笙。
刚开始,盗梦幻云兽还能勉强与慕奚笙斗个旗鼓相当,但是数百回合下来,它的眼中浮现了凝重之意,在它眼中,看到的是慕奚笙越战越勇,精力无穷,好似用之不竭。
清风仙剑剑影飞动,逼得盗梦幻云兽捉襟见肘,它只是存在在九天玄塔之中的守关妖兽,它并没有像慕奚笙那般强大稳重的心境,所以,战斗的局面,慢慢地倒向了慕奚笙那边。
最后关头,慕奚笙仰天暴喝,忽地仙剑一收,凭空用剑划出一个太极八卦图,剑意凝聚,弥漫无尽杀意。
而盗梦幻云兽终于意识到危机即将降临,看着半空中凝聚的太极八卦图,丝丝寒气从它心头升起,当下,它双臂一环,做虔诚状,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符文流转的厚实屏障将它保护了起来。
眼见此象,慕奚笙微微摇头,他明白,虽然盗梦幻云兽布置了强大的防守之力,但它依然小觑了论剑山庄剑势之威。
“九阳剑意,破除万象,斩!”
当一道口诀从慕奚笙口中念出之时,天际之上,太极八卦图急速流转,形成一把灿烂耀眼的金色剑气,带着浩大的滚滚威压,直直斩向盗梦幻云兽。
不甘地一声大吼,盗梦幻云兽这一声震得空间都是颤抖起来,不过雷声大雨点小,在剑光破开它面前的屏障时,它的眼中露出了绝望之色,还未来得及闭起眼睛,一颗冒着腥臭恶气的头颅掉落在地面之上。
生机流逝的盗梦幻云兽,眼中那终于浮现的惊恐之色永久定格!
呼!
慕奚笙摇晃着落在地面,以剑支撑着身体,大口地喘着粗气,过于耗费法力,他也感到了一阵虚脱,好在大功告成,斩杀了如此强大的一只盗梦幻云兽,他的心头终于松了一口气。
连番过关,慕奚笙的心境越来越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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