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傲霆沉思片刻,“把证据发给我,我找个律师问问。”
顾凛把手下人截取的监控画面,用手机发过去。
顾傲霆收到后,握着手机研究了半天。
隔行如隔山,他拿捏不准,又发给公司法务处的律师。
律师姓陈。
陈律师研究了五六分钟说:“这些证据不够充分,真要打官司,打不赢的。”
听律师这么一说,顾傲霆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顾凛没有生命危险,他只想息事宁人。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对秦野,他有愧疚,也不想和他矛盾加深。
顾傲霆把电话拨给顾凛,“我和公司的陈律师一起研究了一下。监控里,只看到你上了甲板,其他看不到。秦野驾驶游轮,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既要看前方,还要注意附近有没有危险,他不可能去注意一个小小的甲板监控。陈律师也说证据不足,没法起诉他。”
顾凛呵呵冷笑,“无缘无故的,秦野突然去开游轮,就有谋杀的意图了。”
顾傲霆一顿,“男人嘛,天生喜欢这些东西,他会开,自然想去开两把了。你要是会,你肯定也想去开开。”
顾凛气得要吐血。
等再开口时,他语气里就带了阴阳怪气的成分,“您老人家这么偏袒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您亲儿子呢。”
顾傲霆刚想说,他就是你亲兄弟啊。
看在亲兄弟的份上,这事就过去吧。
转念一想,秦野有过盗墓史。
怎么说都不太光彩,便忍住了。
顾傲霆打个哈哈,“这事你没有确凿证据,证明秦野谋杀,告他肯定不成。闹大了,外界还会揣测我们顾家,对公司影响不好。这样吧,你有什么想要的,爸爸可以答应你,不过只能提一样。”
顾凛笑了,笑容阴鸷。
他一改往常的伪装,“我想要秦野的命!一个盗墓的小瘪三,贱命一条,您老人家应该不会阻止吧?
不用您亲自动手,只要您同意就好。”
顾傲霆一怔,厉声道:“不行!”
顾凛阴阴一笑,“为什么不行?”
顾傲霆想了一下,“他和北弦是朋友,你不能动他!北弦会生气!”
顾凛一声不吭,挂了电话。
活了三十二年,这是他第一次挂顾傲霆的电话。
把手机往旁边一扔,他气得浑身发抖。
缓了好久,都没缓过劲儿来。
顾凛咬着牙根,对蔺老爷子说:“确定了,秦野百分之百就是顾北秦!他没死,和顾家人相认了!你看顾傲霆那老狗,多袒护他!”
蔺老爷子神色凝重,“让你派人上岛搜集秦野用过的碗筷,或者头发和牙刷,你搜集到了吗?”
“秦野非常小心,用过的碗筷自己拿去刷。床上连一根头发,都没有。用过的牙刷,他也带走处理了。不用做亲子鉴定了,他就是!”
蔺老爷子神色复杂,右手慢慢捋着胡须,许久都没出声。
一群人上岸后。
蔺老爷子吩咐手下:“送阿凛去医院。等住上院后,打电话给顾傲霆,说阿凛多处受伤,很疼,很难过。”
“好的,老爷子。”
手下人按照他的吩咐,去打电话。
顾凛被连夜送进了市中心医院。
一番检查后,并没受什么内伤,骨头也完好无损。
就是有些缺水,肺里呛进少许的水,手臂和腿有一些擦伤,受凉感冒了。
医生帮他处理了表皮擦伤,开了感冒药,接下来要输葡萄糖补充体液,输抗菌药杀菌。
顾凛住进VIP病房,开始输液治疗。
夜晚九点钟的时候。
接到电话的顾傲霆带了补品,赶过来看他,不停地安慰他,力求此事翻篇。
顾凛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
虽然内心冷笑,可他面上却笑得一团和气,很大度的样子说:“我能体谅您老家的良苦用心,都是为了公司好。我愿意忍,毕竟我不是您亲手养大的,和北弦不能比。北弦随便一个朋友都比我重要,不能惹他生气,不是吗?”
这话噎得顾傲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好一会儿,他才憋出一句话:“我问过医生了,你伤得不太严重,都是皮肉伤,养个几天就好。既然你没大事,这事就过去吧。”
顾凛还是笑,“等秦野真弄死我,就晚了。”
顾傲霆抬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是巧合,秦野不是故意的。”
蔺老爷子也不说话,就窝在旁边的椅子上,冷眼瞅着顾傲霆,面无表情。
说话间,顾凛的舅舅蔺成枭来了。
看到顾凛躺在床上输着液,面色憔悴,手臂上还有擦伤。
他收敛脸上的和气,冲顾傲霆怒道:“把秦野那小子叫来,让他向阿凛下跪认罪!”
顾傲霆头皮发麻。
想想秦野那脾性,下跪是不可能的。
硬逼着他跪,他会拿刀把这些人都削了。
顾傲霆勉强挤出一丝笑,“秦野不是故意的,下跪就算了,只道歉好吗?”
蔺成枭阴沉着一张脸,“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想打发我们?必须要给阿凛一个交待!”
顾傲霆只好打电话给秦野,把这事原原本本地对他说了一遍。
秦野正和顾北弦在一起。
顾北弦拿了些管理公司的书给他,想让他以后进自家公司做事,毕竟是顾家的人,本该是人中龙凤般的人物,总不能一直给顾谨尧打工。
顾傲霆对秦野说的话,顾北弦听得一清二楚。
他和秦野一起去了医院。
秦野话少,对上那帮老奸巨滑的老油条,会吃亏。
在车里,他交待秦野该怎么说,怎么应变。
放在从前,秦野才懒得理这些人。
做了就是做了。
道歉?
是不可能的!
不服?
那就拿命来拼吧!
可现在不同了,他不只是秦野,还是秦姝的儿子,是顾北弦和顾南音的亲哥,需要顾虑的事情多了。
二人来到顾凛的病房。
秦野按照顾北弦告诉他的,对顾凛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甲板上打电话。那会儿起风了,浪也大,船体会倾斜,是因为风浪。我在驾驶舱里,看不到你。游轮太大,你太渺小了。不只我没看到,其他驾驶员也没看到,没人提醒我。”
顾凛气得肝疼。
偏偏秦野话说得合情合理,思维清晰,逻辑满分。
硬是让人挑不出一点刺来。
蔺老爷子和蔺成枭也是,憋得胃疼,浑身冒火。
蔺老爷子老江湖了,活了八十多岁,什么风浪都经历过,忍功早就练得一流。
他闭唇不语。
蔺成枭涵养差些。
他冷着脸,走到秦野身后,抬脚就往他膝弯上踢,“跪下!”
秦野刚要回头。
说时迟那时快!
顾北弦长腿一抬,一脚把蔺成枭踢出去老远,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对我的人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