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侯逸轩却听得非常清楚,刹那间,心被那种强烈的被需要填满,被所有突如其来的感动填满,就因为,她说他的怀抱好温暖,就因为,她需要这种温暖……
这一夜,夏侯逸轩彻夜未眠,只是静静地拥着沉睡的傲月,他忽然希望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永远都不要过去,也被自己这种突然而来强烈的想法吓住了。
“夏侯逸轩,你这是要疯了吗?”他暗暗骂自己,从小他就清心寡欲,或许是看惯了宫里的女人,个个工于心计,他似乎对女人没有多大的兴趣,更别说去在意哪个女子。
可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可思议,她,南宫傲月,全宣城最丑陋的女子,全宣城男人提到都摇头不愿娶的女子,或许将来也有可能成为他五弟妹的女子,他居然有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岂不是要疯了么?
而在夏侯逸轩心烦意乱的时候,沉睡中的傲月也进入到了梦乡里,一如往日,前生死前那悲惨的一幕幕像再一次清晰呈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袭遍全身,痛得她几乎窒息。
“不!不要!不要!”每一次的轮换梦回,对她来说都痛不欲生,她在睡梦中挥舞着双手,如在大海中失去方向的渔民,无助地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悄然滑落…….
“傲月!傲月!”夏侯逸轩被她的模样吓住了,连忙抓住她的双手,试图将她叫醒。
“啊!”傲月惊叫一声,猛然睁开双眼睛,映入眼睑的是夏侯逸轩满是担忧的俊脸,不是那血淋淋的一幕幕。
她心底的防线在刹那间崩塌,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紧紧地靠在他的颈边,任泪水无声的滑落。
她远没有自己想像中那般坚强,此时的她更像个无助的小女孩那般伏在他的身上无声落泪。
“傲月,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吗?不怕!我在这里!”夏侯逸轩像哄一个孩子那般,轻轻拍着傲月的后背,她颤抖的身子无不表示,此刻的她依旧被梦魇困住了。
温柔的声音如一道暖流缓缓注入了傲月的心,她慢慢地冷静了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是那么的不合宜,忙一把推开了他。
“傲月……”怀中蓦然失去她的温度,夏侯逸轩只觉得一股失落直涌心头。
傲月以袖轻拭去额前冒出的汗珠,抬首望向夏侯逸轩,一样俊逸的脸,是如此的相似,前世那种深入骨髓的恨意直透心扉。
总有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着:“夏侯家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都该死!”
“傲月……”夏侯逸轩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发现她的眼神由惊慢慢变得冰冷,那种曾在她身上萦绕的恨意,似乎又冒了出来。
又是这种冰冷的眼神,又是这种充满恨的感觉,为什么?
一万个问号萦绕在心头,可他却苦于没有答案。
“天快亮了,我们也该赶路了!”傲月声音也骤然变得冷漠,前世的伤疤一揭开,那里依旧鲜血淋淋,痛得她几乎不能自抑,即使过了漫漫千年,那里从未痊愈。
“为什么?”面对她突然而来的改变,夏侯逸轩不能接受,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傲月暗自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回过身来,没有一丝情感的眼神直视着他,声音冷漠如冰:“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人生本来就是一个问号,老天居然让她回到了前世,她知道自己前世的结局,却努力想要去改变那个结局,而这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她不知道,她知道,她不会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夏侯华轩,李偲偲,那些前世害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哪怕那会是一个无法回头的地狱,她也要拉他们一起往下跳!
夏侯逸轩怔怔地望着翩然走出洞口的傲月,她的背影如此纤细,却藏着他永远猜不透的忧伤,仿佛在她的身上有着千年不朽的痛楚,她到底怎么了?
他曾叫阿群查过她,却得知,她从醒过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他做梦也想不到,如今的傲月居然来自千年之后,更想不到,她回来,是为了向他们夏侯家报仇雪恨。
两人默默地上路,谁也没再说话,出奇的沉默,傲月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感觉发生了什么事情。
“连城哥,你一定要替我好好保护南宫世家!”她在心里暗暗祈祷,她最担心就是南宫世家。
却不知道,她所担心的事情如今已经发生了,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她想要改变,一定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砰!”从凤宁宫里传来一声响,外面的宫娥太监都垂首站在那里,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子,生怕被殃及。
“弟弟!你是吃错药了还是脑子秀逗了?你是本宫的亲弟弟,你居然这个时候去南宫将军府闹事?还是为了一个下贱青楼女子,这要是传出去了,天下人那会怎么笑话本宫?”
樊思琴气得脸都绿了,一巴掌打在桌子上,为自己不争气的弟弟而呕气不已。
“姐,我知道错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看看你的手,都打肿了…….”樊思远哈着身子,不停的认错,并讨好地拉过樊思琴的手放在唇边吹了又吹。
“只怪我平时太纵容你了!”樊思琴怒气不减,一甩袖,根本就不再吃他平时这一套了。
也难怪她会生气,她好不容易计划着这一切,目的就是让傲月与他儿子能成亲,好不容易让南宫离点头了,可被她弟弟这么一闹,若真的惹恼了南宫离,那这事就有点悬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樊思远还为她添乱,叫她怎能不气?
“姐,姐,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纵然心里有多舍不得那个小美人儿,可他还是不敢惹姐姐樊思琴生气。
“你知道错了就好,现在马上带些东西亲自上南宫府去赔礼道歉!”樊思琴想着该怎么挽救,不让南宫离反对这门亲事才好。
虽然她可以请皇上下旨赐婚,可是,她亦知道,皇上非常敬重南宫离,平时也是礼让三分,若南宫离反悔,那么这事就黄定了。
她计划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现在离成功就只差那么一步了,她怎能允许以失败告终?
“姐,要我亲自去道歉?不用了吧,叫小全子去就好了……”樊思远本来说得声音很大,可是,在接收到樊思琴那犀利的目光时,后面的话几乎都听不见了。
“是你闯的祸,就自己去解决好!你是一个男人,难道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吗?”樊思琴越发生气,长长的指套几乎要戳进掌心里。
若不是弟弟如此头脑简单,她也不用一个人撑得这么辛苦,怪只怪自己没有家世可撑腰!
“姐,其实,这件事情也不全是我的错,是他们真的抢了我的偲偲……”
“住口!”樊思琴凤目一瞪,厉声喝道:“你还敢再说?为了一个青楼女子,你把本宫的脸都给丢尽了!”
樊思远抿住唇,低着头,不敢再说下去,可那噘起的嘴分明就是不服气。
樊思琴抚着胸口,慢慢地坐了下去,顺了顺口气,才道:“思远,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后宫里有多少女人对本宫虎视眈眈?你知不知道,你的一个不注意,就会给本宫带来无尽的烦恼?你知不知道,本宫若出事,你也会没命?”
她越说越气,起伏的胸口里似装着无法渲泄的怒火,她说得没错,虽然她现在是一国之后,可是这后宫之中,每时每刻无不隐藏着算计,她稍有不注意,就有可以落人话柄,成为刺向她的利器。
皇上是男人,是男人都喜欢年轻貌美的女人,这后宫里有多少女子美艳如花,而她,就算再保养得当,这女人到了四十就再也经不起岁月那把杀猪刀了,叫她怎能不担心?
如今的她,只希望早一日能将儿子扶上大位,到时候自己稳坐太后之位,到那时,谁还敢与她争锋?
可偏偏她这个扶起来的弟弟却总是给她惹来一堆的麻烦,从她进宫得宠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在为自己的弟弟善后。
若不是因为樊家就只有弟弟这根独苗了,她有时候真的不想管他了!
“国舅爷,您就听娘娘一回劝吧,看把娘娘都气得……”樊思琴的陪嫁奶妈张嬷嬷见状,也忍不住劝起樊思远来。
这二十几年来,她一直跟在樊思琴的身边,樊思琴所付出的努力和辛苦,她是一直看在眼里,自然是心疼主子。
“我……”虽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可最终樊思远还是点头答应了:“姐,你别生气了,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见他答应去南宫府赔礼道歉了,樊思琴的脸色终于是好转了些,语气也缓和了不少,轻叹了一声,粉脸上尽显疲色:“弟弟,你现在是国舅爷,将来还有你威风的日子,到时候,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区区一个青楼女子又算得了什么?到时候,别说是一个青楼女子,就算你是将整个青楼买下来都可以,现在,就乖乖地听姐姐的话,回家去陪小七生产,若小七生个男丁,姐一定到皇上那里给孩子要个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