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琛的喉间一动,原来是自己疏忽,没想到,父皇还存了这样的一份心,怪不得那日皇兄要将自己支开,怪不得……
穆念琛的眸子垂下,心头猛的痛了一下。
随即不过苦笑,不就是几百两的银子,大不了不要了。
林城听了穆念琛的话一愣,只觉得手中的玉佩烫手的很,牙齿咬了咬舌头,真是不该多这么一句嘴巴,韩昌义看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拿他没有办法,早就说他会坏在自己的这一张嘴上!
小丫鬟红儿的眼眸转了转,看了看在座的几位,噗通一下就跪到了君澜的身侧:“太子殿下饶命,老爷饶命,奴婢真的只是看着小姐将这个盒子放在了桌上,以为小姐落了东西,未曾想竟是奴婢疏忽了。求放过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真的没……”
君澜咬牙,气的快要吐出血来看着身侧的红儿,这丫鬟此刻不说话还好,这么一开口,便是直直地把她向火坑里面推。
本就扑朔迷离的事情,经了小丫鬟这么一说,倒是多了几分真实性,连君旭阳都开始要怀疑,自己的这个女儿是因为嫉妒偷了君若的玉佩。
太子的眼眸看向君若,却见六小姐拖着腮打了一个哈欠,没什么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丫鬟独自演的好戏,仿佛这件事和自己没有一点的关系。
太子的面上未动,手掌却不自觉狠狠攥成了拳,她怎么能对这件事情这般的不在意!
林城听了小丫鬟的话,也有些反应了过来,心中却还是多了不少的疑惑,拿着玉佩转向了君若:“圣上把这玉佩赠给了你?你不是和庆王爷…”
韩昌义扶额,这个林城,真的是越说越乱!
太子开口,脸色变得有些黑,声音多了几分冰冷:“六小姐年幼,百花宴上却是表现出众,父皇不过是不知该赏些什么看见了随手送的,倒是被你们嚼了舌根子!”
林城抬首,瞧着太子一张黑脸,知道他是真的有些怒了,也不好再说下去。
于是干脆利索地把玉佩往盒子里面一装,放到了君若的面前,脸上的笑有几分尴尬:“物归原主,物归原主。”
太子的脸依旧冷着,冷哼了一声开口道:“君家姐妹果然是和睦,就连父皇的赏赐,都要传来传去的。”
君澜咬了咬牙,心下对君若的恨又多了几分,身侧的红儿声音里还有几声抽噎,君澜侧目,想着这小丫鬟定是被君若收买,要不又怎会抓着自己不放!
君若瞧了瞧眼前的盒子,唇角忍不住抽了抽,不过一枚玉佩,也能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玲珑站在君若的身后,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君若,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本来以为是夏依偷了东西,原来是二小姐起了嫉妒。
红儿看着周围有些冷下来的气氛,又狠狠地撞了几下头:“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该动小姐的东西!是奴婢不该……”
君若将手中的盒子递给玲珑,自己笑着走到了君澜的身边,抬眼瞧着看着自己的几位,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红儿,唇角勾出一丝笑意:“即是知道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你是准备以死谢罪还是?”
君澜有些诧异地抬头看着君若,四夫人的指尖动了动,也是带了几分惊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这部剧,她料到了君若很难哭闹着寻找玉佩,却未料到君若会这般压榨丫鬟向着君澜。
红儿愣了半晌,总算反应了过来,泪珠还挂在眼角,狠狠地垂下头来,声音定定:“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真是像极了一个护主心切的丫鬟!
君若点了点头,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小丫鬟:“即是自己都同意了,来人,将这丫鬟拖出去处理了吧。”
君旭阳看着君若,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搞什么鬼:“若儿!不得胡闹!”
诸位公子都在这里坐着,她一个女子倒是开始杀杀死死的说了起来!
红儿吓得有些懵了,跪在地上不知怎样是好,抬首正好对上四夫人的眸子,红儿咬了咬唇角,又将头垂了下来。
君若倒是不急不缓,笑盈盈转过头看着座上的君旭阳和太子殿下:“父亲,若儿并非胡闹,小女昨个个丢了玉佩,吩咐丫鬟们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本来今天就是来求父亲也帮我找一找的,毕竟……”
君若的眸子一偏,有些挑衅地看着太子:“这是圣上的赏赐,哪怕是随眼看见的,也是沾了天家恩泽,小女怎也该仔细保管才是。”
太子偏过头去不看她。
君若继续道:“二姐姐也是早就知道了小女在找这枚玉佩,辛苦帮着找了许久,而且不过一枚玉佩罢了,二姐偷去了又不能佩戴,可是今天这件事情来的突兀,小女刚刚看戏,仔细分析了一下其中的曲折,算来算去,觉得只有一种可能,大抵是这位丫鬟知道一切都藏不住了,便想着将事情全都推到自家小姐的身上。”
说法是荒谬的很,但是在座的各位都更愿意相信君若说的这般状况。
毕竟,小姐和丫鬟,取舍太过明显。
红儿一愣,双眸急的有些泛了红,只是盯着君若看:“六小姐,你可以说奴婢错了,可你不能这般冤枉奴婢呀!”
君若冷笑一声,瞧着跪在地上的红儿:“好啊,即是冤枉了你,你可否和我说上一说,你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给你家小姐送玉佩,又为什么要一遍遍像父亲重复这玉佩是你从你家小姐的桌子上拿下来的,其实,我也没怎么想通,你做这件事是想自己拿去买些银子,还是受人之托?”
话音停了,红儿咬了咬牙,眼神向着台上偏了一下,却又很快转了过来。
君若眉心一挑:“不光偷盗,还冤枉自己主子,这样的罪,你一个签了生死契的丫鬟,处死了又何妨?”
红儿梗了梗脖子抬起头来直视君若:“六小姐,你空口无凭的怎么能随意冤枉奴婢,说话也该讲个证据。”
君若勾唇:“真是巧,我说话从来不讲证据。”
红儿气的唇角发紫,手掌抬起来刚想理论,却是君若手快,伸手从红儿的怀中抽出几张银票来,红儿一怔,伸手去抢,君若有些嘲讽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又看了看君澜:“二姐姐,你对你的丫鬟出手可真是大方,随随便便的一个小丫鬟,怀中竟是揣了几张百两的银票。”
君澜一愣:“红儿,这些银票哪里来的?”
红儿的脸颊青一阵紫一阵,君旭阳眯着眼眸瞧着这一切,却是没有说话。
红儿张了张嘴巴:“这些,这些……”
君若笑了笑,抬首瞧着君澜:“二姐姐,这可是你的丫鬟,应该不用我来教训吧。”
君澜的心中早已满是怒火,若不是周围坐了这么多的公子哥,君澜早就断了红儿的性命,哪里还会有这么多废话和游移。
可君澜想着座上的太子殿下,自己怎样也要保持好自己的小姐形象,眼神里面便是多了几分躲闪:“这般的罪……”
君若抬眸,瞧着座上的四夫人:“平常的罪责自是可以免了,可是今天这丫鬟犯了三宗大罪!一是偷了圣上赏赐的东西,二是诬陷了自己的主子,三是藏了这不明来路的银两,这三条罪责,无论哪一条说出来,要了她的命貌似都是轻的,刚好诸位公子都在,一起处置了也好,倒是能看出我梁国侯府公正公平,赏罚有度,不是那么允许耍小心思的地方。”
四夫人端茶的手掌一抖,眼眸却只是看着君旭阳。
君若抬首,有些挑衅的看着太子殿下缓缓开口:“太子殿下,不知你可带了佩剑?”
太子的眉头一皱,还未开口,却是君旭阳抢了先:“若儿……”
“父亲,这件事情不处理干净,倒是令大家看了笑话,我梁国侯府出了这样的败类,君若身为侯府一员,定是不能旁观。”
太子盯着君若看了许久,挥了挥手,命小厮将腰间的佩剑递给君若,小丫鬟吓得唇色已苍白,抬眼却是刚好撞见君若的笑,修罗的笑,红儿未去过地狱,却觉得十八层的地狱也不过这般。
君若的手掌轻动,将太子的剑握在自己的手中。
红儿抬头,最后看了四夫人一眼,想说什么,却还是哽在了喉中,四夫人的唇角一张一合,不过一个“家”字,将红儿所有的话都放回了肚子里。
红儿的脖颈又向着前面伸了伸,在座的满是权贵,她笃定君若不能真的将她怎样:“六小姐,这玉佩真的是从二小姐的桌子上……”
咚!
手起剑落,一剑封喉!
血迹蔓延。丫鬟倒地!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血腥的味道在这一刻蔓延开来!
君澜的嘴巴长得老大,看着倒在自己眼前的红儿,她杀得丫鬟不在少数,可是君若却在这么多的公子面前……
红儿的眼眸还瞪得老大,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不敢相信,六小姐竟是会真的杀了她。
君若看着倒在地上的丫鬟,偏了偏唇角,声音轻轻,听不出一丝感情:“直到最后一刻还不肯忘了陷害主子的丫鬟,留着又有何用。”
君若将手中的剑放回小厮的手中,眼底依旧挂着一丝笑意:“太子殿下,脏了你的剑,真是不好意思。”
太子的唇角抽搐了一下,君旭阳的唇有些颤抖,连忙挥了挥手掌:“还不快些收拾了!”
小厮在一旁看着都忘了动弹,听了君旭阳的这句话才想起了正经事,赶忙把红儿的尸体抬了出去。
林城喉间一动:“六小姐真是女中豪杰,不知何等侠士能降得住?”
君若礼貌性地向着他笑了笑:“君若早已定下婚约,这般的事情,就不劳您当作自己的家事再说一遍了。”
林城自从进了门,说了太多口无遮拦的话语,君旭阳一直不好发作,现在倒是正好令君若好好的折一折他的气势。
林城伸出手指来指着君若:“你……”
韩昌义看着,赶忙来拦住:“好了好了,本就是来开开心心的逛逛,怎么还说的急了。”
林城重重扫下了袖子,转过了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大厅中血腥的味道久久不能散去,君若请礼:“今天来本就是为了玉佩的事情,现在事情解决了,若儿实在有些累了,恕不能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