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府之中,依旧忙碌,君若的病也病了几天,始终都是玲珑小心照顾着,夏依的病不轻也不再重,一切,似乎都太过平常。
偏得这天夜半时分,君府上下早已安眠,浮云遮月,少了几点光辉,宁月阁安静的只能听见小姐丫鬟们均匀的喘息声,却是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在宁月阁边上徘徊,这个黑影,正是夏宁。
夏宁左右瞧着,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君若的门边,伸手在君若的纸窗上印了个孔出来,手掌一动,夏宁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竹管,向着门中探了探,夏宁的唇角一张,刚想把药吹到屋中去,却是屋中的人夹了一枚石子,啪的一下堵住了竹管的口子。
夏宁一怔,赶忙把嘴巴移开,却还是猝不及防地吸进了些许的毒气,夏宁咬牙,却也只得边咳嗽边逃跑!
怎知屋中的人速度更快,屋门大开,夏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卿衣就已经从屋中冲了出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卿衣的匕首早已抵在夏宁的脖颈之上。
君若从屋中走了出来,看着被卿衣制服的夏宁:“夏宁,我等了你许久,本以为,你不会来了。”
夏宁看着卿衣抵在自己喉间的匕首,又抬头看了看君若,自知自己是躲不过,眼眸中多了几点泪花:“小姐,奴婢真的是被逼的,四夫人抓了奴婢的弟弟,要是奴婢不帮着她的话,她就要杀了他,奴婢迫不得已才……”
君若冷冷看着夏宁:“夏宁,我也怕是这样,所以我特意去查了你有没有亲戚落到四夫人的手上,想要将他们解救出来,可是,查出来的结果是,你是个孤儿,从小就在宫中长大,夏宁,我待你不薄吧,哪怕你我相识尚短,可对着和你共事的夏依,你怎么也下得去手?”
夏宁的唇角还有些颤抖:“不是的,小姐,奴婢真的不想害你,奴婢是被逼的……”
君若看着夏宁的模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又是被谁逼得?”
卿衣伸手,手掌捏住夏宁的唇角,握着匕首的手反握,将藏在夏宁口中的毒药取了出来。
君若的眼眸更加冰冷,盯着眼前的这个姑娘,夏宁跟着自己的时间虽是不长,可也有些主仆的情谊在,君若眸间一冷:“你对自己的主子,倒是忠心!”
夏宁不言,扬起了头,再也没有刚才的模样,卿衣看着她,同为死士,这般的景象看过太多。
远方传来一声哨响,君若和卿衣抬首,有些狐疑地瞧着声音的方向。
却怎知夏宁趁着君若和卿衣都转神的功夫,身子狠狠地向前一跨,脖颈撞在匕首之上!
卿衣低头,探了探夏宁的鼻息,向着君若摇了摇头。
鲜血流尽,不过须臾,芳魂归西,君若看着地上的尸体,偏过头去摆了摆手:“处理了吧。”
君若向着屋内走了去,外面的事情,她相信卿衣可以处理的很干净,院内满是血腥的味道,君若忽的觉得,自己或许是真的病了。
第二天是六月二十六,正是静涵公主的及笄之时,静涵几天前就已经和君若唠叨了许多遍,圣上就这么一个女儿,再加上自小就不在身边养着,自是万事都想达到最好,可怜了准备的多了,静涵也就没少受累。
玲珑帮着君若打扮,跟了小姐这般久,玲珑也知道了君若素雅的喜好,顾不敢用太重的颜色,可怎么想也是公主的及笄礼,君若配了一身的鹅黄衣裳,加上鬓角一枚玉簪,很是雅致却不俗气。
出了屋门的时候,君若特意瞧了瞧昨夜的那个地方,干净的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要不是耳边没了夏宁叽叽喳喳地声音,君若真的怀疑,昨晚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玲珑看着君若的模样:“小姐?再不快点的话就要赶不上静涵公主的及笄礼了。”
君若应了一声,随着玲珑走了。
一进了宫门口,君若四处瞧着,圣上对静涵的喜爱正盛,这次及笄礼的辉煌程度甚至超过了前阵子的百花宴,更有传言,这次及笄礼,可能要将当年的封后大典都比下去!
女子们只叹自己不会投胎,若是当年投了龙胎,哪怕自小在寺院长大,归来之时,照样是万千宠爱于一身,金银财宝随意挑选。
君若来见这位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的时候,静涵正在处理自己的衣裳,及笄礼的服装甚是特别,繁琐麻烦,静涵瞧着君若来了,摆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
身侧的宫女一个劲地将手中的衣裳往静涵的身上套,君若看着她滑稽的模样,不禁笑了笑。
静涵赏了君若一记白眼:“要不是看着这衣裳是红色的,本宫才不穿。”
君若笑笑坐在她的身侧,瞧着模样稚嫩的静涵画着精致的妆,穿着繁琐的衣,虽是有些不符,但也算端庄漂亮:“行了,你还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姑娘想要穿上这件衣裳。”
静涵撇了撇唇:“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了林慕进宫,本宫却还要行礼跪拜,你可要好好坐到他的身边,别给其他的姑娘机会。”
君若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子,再一看静涵挑眉弄眼的模样,只得点了点头,静涵的心情好了些,对着铜镜中的自己笑了笑。
君若看了静涵出了门,刚好撞见皇后前来,皇后瞧见君若,笑着走上前去,伸手拉住了君若的手掌:“本宫前两天听静涵说你病了,可好些了。”
君若点了点头,皇后又左右端详了两下:“本宫瞧着这脸色还不太好,沫儿,一会儿去宫中拿些补品给若儿拿回府中去。”
沫儿应了话,皇后瞧了瞧君若身后的玲珑,眉心不禁皱了皱:“本宫记得,上次赠了你两个宫女过去,怎么这次身边还是只有这么一个贴身的丫鬟?”
君若心中一动,面上却还是笑着,耳边猛地想起静涵的话,君若开口:“夏依病了,夏宁忙着照顾,若儿瞧着宫中也没有什么大事,就带着玲珑来了。”
皇后也没说什么,又和君若寒暄了一阵,便进去瞧静涵了。
及笄的礼节复杂,客皆在外等候,君若左右瞧了瞧,站到了林慕的身边,林慕一怔,却还是笑着向着君若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一边的林城扬了扬头,多有几分不屑,却不敢多言,毕竟,君若的这张嘴巴,最适合剪他的舌头。
丝竹之声缓缓响起,各位皆是就了座位,君若随着林慕走了进去,自是坐到了林慕的边上,君雪坐在君若的边上,还是稍有几分尴尬,四夫人看着对面的君雪和林慕,脸色也是难看了许多。
皇后和皇上坐在圣位之上,各位皇子也走了进来,穆晟轩的眼眸未抬,只是一步步走到了林慕的位子上,眼眸垂着,推了推林慕。
林慕一愣,回头看了看穆晟轩,随即浅浅一笑,向着旁边移了一个位子,穆晟轩点了点头,坐到了君若的身侧,君若的眸子转了转,盯着眼前的穆晟轩,穆王爷心情还算不错,赠送了君若一个笑脸,君若白了他一眼,回过头去不理他。
林城笑了两声,挑着眉毛看着林慕:“大哥,六小姐可是和傻……庆王爷有婚约的,你坐的那么近,就是你不懂规矩了。”
君若的眸微微扫过去,眉眼眯了眯,穆晟轩瞧着她的模样一怔,却见君若起了身,走到林城的面前,杯中的酒向着前面倾了倾:“林二公子,可否赏君若个面子,同我喝杯酒?”
林城挑了眉眼,不知道眼前的姑娘又在耍什么花样,可这怎么说也是静涵公主的及笄礼,奈何她也不能弄出什么幺蛾子,便抬起了自己的酒杯和君若一碰:“六小姐的面子,我可是不敢驳。”
酒香过喉,林城噗的一声,将酒全都吐了出来,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林城拍案而起,狠狠地瞪着君若:“你……你往里面放了什么?”
君若抬腕,含了一口酒在唇中,笑意淡淡:“一把胡椒粉,林二公子可还喜欢?”
“你!”林城想要上前,却是被林慕抓住了手腕拦了下来。
毕竟,这里是皇宫的御花园,此刻许多双眼睛已经扫了过来,要是林城此时混个欺负女子的名号,确实不妥。
君若的眸子含了几分毒意,声音很轻,却撞进了林城的耳朵里:“以后再想说别人傻的时候,先看看自己究竟是几斤几两。”
说罢,君若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穆晟轩的唇角微微勾着,抬眼瞧着君若的模样,待到君若坐下了,侧身瞧瞧言语:“不错,学会护夫了。”
君若白了他一眼:“不过是不想别人说我嫁了个傻子。”
穆晟轩唇角的笑意更胜:“怎么,想早点嫁给本王?实在迫不及待的话,本王也可为你明天办一个及笄礼。”
君若偏头,只是瞧着台上也不理他,却是穆晟轩的手掌覆上她的,耳边的声音还是那般好听:“等到我们大婚的时候,场面定是比这个繁华许多。”
君若撇了撇嘴巴,不想和这种油嘴滑舌的家伙说话……
穆晟轩正说着,却是礼官开口传令:“公主上殿!”
尾音刚落,静涵便被几个宫女搀扶着踏进殿内。
此时虽是夏末,可持续许久的燥热还没有完全散去,静涵着裕翟之衣,红衣耀眼,其上大朵牡丹为绣,绣工精致,尽显奢华,可其中燥热难受,也是可想而知。
静涵表情庄重,额间虽是有几滴汗珠,却也得大体。
宫女放手,静涵独自上前,双手为礼,甚有皇家气势,在场之人多是赞叹。
却是君雪边上坐着的小姑娘却是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个生养在道馆里面的杂种,谁知道老天怎么就瞎了眼,才能让她这般威风的这么得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