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你挡着作甚?对这样的恶奴不可心软,定要打死才行!”
曹氏说着,就使唤身边的老奴晨暮要将南尽欢拉开,去打南枝。
南尽欢装哑这么长时间都快憋死她了,哪怕她以前受翠柳挑拨对南枝冷待过,也曾责罚过,但可从没有下过这么重的手,曹氏这回是打定了主意要当着她的面打死南枝。
忍了这么久,她实在不想忍了,也不必再忍!
晨暮原本已经拉开南尽欢了,她抬手就是一巴掌往南枝脸上打去,却没想到……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了南尽欢的脸上。
晨暮愣住了,眼中满是惶恐,还抬着的手臂瑟瑟发抖。
曹氏也愣住了,没想到晨暮这一巴掌打在了南尽欢的脸上。
南尽欢的左脸火辣辣的疼,但她神色平静,目光冰冷,淡淡开口,“大伯母在我的府中纵奴打我,可是尽欢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事?”
哑巴开口说话,又把曹氏给怔住了,“尽欢,你不是……”
哑巴两个字她没直接说出口,但南尽欢理解她的惊愕,道,“我只是落水受惊而哑,又不是一辈子好不了,日日吃药,今日才好而已。”
曹氏到底是一府夫人,经历过不少事,很快冷静下来,虽然她心里认为南尽欢不对,但嘴上可不能说南尽欢错了。她反身过去,朝着还在发愣中的晨暮就是一巴掌打下去,咒骂道,“你这不长眼的奴才,居然敢对小姐下手,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曹氏这一巴掌打得比打南枝那一巴掌还要用力,直接把站着的晨暮给扇到在地,头一歪,连血带牙齿吐了三颗出来。
晨暮也醒神过来,连忙爬着跪在地上求饶,“奴婢一时魔障了,才失手打到小姐,求小姐饶命!”
说着,脑袋用力的磕在地上,很快就磕破了额头,渗满了血。
晨暮好歹是曹氏身边的心腹,老婆子了,这事虽然传开了,可以除掉晨暮,但她和曹氏就算是彻底撕破了脸,如今,她挨了奴才打,曹氏没拿到管理府中中馈的大权,各退一步,面上还可相安无事。
南尽欢是不想让他们住在南府,但若与他们撕破脸皮,将他们赶走,便不利于北寒川查三足乌的事。
这一世,从与北寒川有接触开始,南尽欢就打心里决定要帮北寒川。
“今日这事,我看在二伯母的面上,就算了。”南尽欢朝跪在地上的晨暮说道。
晨暮又是磕头谢恩,曹氏这会儿哪里还敢去教训南枝,更不好再说管理府中大权的事,只得忍着这口闷气走了,晨暮囫囵的从地上爬起来,去追曹氏。
“都是奴婢的错,让夫人吃了闷亏,没拿到大权。”一到曹氏住的雾苑,晨暮就跪在曹氏面前认罪。
曹氏虽气恼,但也明白是南尽欢故意上前去挨了晨暮这一巴掌,这事怪不得晨暮,再来晨暮跟在她身边几十年,忠心耿耿。
她将晨暮扶起来,“这事不怪你,是南尽欢那丫头太有心思了!你赶紧去找个大夫看看,把牙给补上。”
晨暮感激谢恩,就退了出去。
南玉华听闻母亲从南尽欢那儿回来了,便赶过来询问好消息,“娘,府中的大权,尽欢可都交给您了?”
“别说了!”曹氏气得不打一处来,“不是你说那个南尽欢蠢笨软弱好欺吗?”
“怎么了?她让娘受气了?”南玉华不解问道。
曹氏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跟南玉华说了一遍,南玉华满是狐疑,“景王殿下与我说,南尽欢就是个软弱蠢笨之人,我这就去找景王殿下,再去问问!”
南玉华急忙就出南府,往景王府而去。
尽管她小心藏着踪迹,避开人群耳目,却没想到,背后有人一直跟着她。
厉王府,烛光昏暗,院子里甚静。
秦越安小心的进了北寒川的书房,朝着负手而立的北寒川抱拳行礼。
“有消息传来?”北寒川一如既往冰冷的语调问道。
秦越安答道,“我们安排在南府的人跟踪南玉华,发现她私下去了景王府见景王殿下。看来,三足乌与景王有莫大的联系。”
北寒川弯腰拿起书桌上的一卷陈年卷宗,细看了许久,“南玉华与景王早有勾结,却不代表三足乌与景王有关系。”
他转身过来,将手里的卷宗递过去给秦越安看。
“这是本王从刑部调出的一个灭门案卷宗,凶手身上就有三足乌图案,这个案子在十五年前,那时的景王不过是个四岁孩童,在深宫里也只是个不受宠的小皇子,更无强大的外家势力。从这个案子可看出,三足乌势力,早已存在多年。”
那个灭门案,灭的是柳州的文姓富商,文家在柳州一带算得上富甲一方,在朝中还有些人脉,却突然遭人灭门,家中钱财物件被洗劫一空。柳州府衙花费了两年时间才将凶手缉拿归案,但文家的财物并未追回。
秦越安看着那卷宗,沉默许久,有这样一个隐藏在暗处多年的势力,的确是个极大的隐患。
但是——
秦越安看向北寒川,“不管三足乌与景王殿下是否有关系,殿下您已经被牵扯进皇储争斗,不可能再置身事外,您真的就没有要争一争的心思吗?”
“皇上对本王有恩。”北寒川神色平静,心中并无波澜,对于那个万人争抢的位置,并不心动。
他与元烈帝虽说是叔侄,但更像是兄弟,元烈帝对他就像是兄长照拂弟弟一般,不然,就他那样尴尬又无势的身份怎么可能成为而今手握大权、文武俱佳的厉王殿下?
他七岁发烧重病,府中的嬷嬷小厮根本就不管他,是偷偷从宫中溜出来的元烈帝为了躲避找他的宫人,误躲进了厉王府里,看到他生病,就立即让宫里人请太医出来给他诊病。
后来,元烈帝经常暗中来厉王府里找他玩,他被上京那些权贵子弟欺辱嘲笑,是元烈帝安慰他,还给他找了好多书来,与他一同读书。
“教我的夫子说,多读书,有本事了,别人就不敢瞧不起你。厉王叔,我下了学就来教你读书,以后你一定会是很有本事的人。”
年岁再大一点儿,他开始练武,看兵书,有了一身的本事。
元烈帝一登基后,就立即重用他,让他立了许多功,终于,旁人再也不敢小看了他。
……
若没有元烈帝,就没有今日战功赫赫的厉王北寒川,哪怕他知道元烈帝在利用他,想要将他当做皇储的磨炼石,他也毫无怨言,更没有对皇储之位有半点想法。
“殿下,现在的皇上是元烈帝,而非当初的皇子北奕堂。”秦越安提醒道,帝王心思从来都不单纯,殿下将皇上看得那般重要,可皇上对殿下早不似从前,“殿下不争,那些人也不会饶过殿下。”
“此事不必再说!”北寒川神色坚定,转而问道,“荣西王私印这事,皇上交给谁去查了?”
秦越安放下心思,知道北寒川心意坚定,一时不会改变,他答道,“裕王殿下。”
说罢,他嗤笑一声,“让裕王和荣西王互咬,哪怕咱们的皇上缠绵病榻,精神萎靡,诸多大权都掌握在太后娘娘手里,他确实心思深沉,精明得很,这朝中风云,都在他覆手之间。”
北寒川沉默不语,去拿了披风,打算再去刑部一趟,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与三足乌有关的卷宗,既然三足乌是存世多年的大势力,那所犯的事情绝非柳州文家这一宗。
才出厉王府大门,北寒川步子突然一顿,犀利的眼神往府门口一棵掩在夜色里的大树看去,跟在其后的秦越安了解北寒川,他立即就往那棵树赶过去。
片刻,秦越安那把寒光凛凛的剑架在南霜的脖子上,两人从树后走出。
“放下。”北寒川看了秦越安一眼,秦越安把剑放下。
而后,北寒川清冷的目光才落在南霜身上,问,“什么事?”
南霜只觉周身像是堆满了碎冰渣子,冷得她打了个颤,“小姐让我给厉王殿下传几句话。”
北寒川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却没问,只等她继续说。
南霜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厉王这目光着实威压得很,她赶紧道,“南府的下人都已经清查过,没有任何人身上有三足乌图案,南家二房来上京的人也都查过,都没有三足乌图案。”
南霜的话说完了,本可以转身就走,可她面对的是冷厉的厉王殿下,故而不敢在厉王没有发话之前,就转身离开。
北寒川等了很久,都没见南霜继续说,他面色微动,问,“还有呢?”
“没……没了……”南霜被突然一吓,开口都结巴了。
“哦……”一声拉长的从喉咙里发出的语气,北寒川面上略有几分像是落寞的神色。
南霜见着,也不知这位爷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了,她僵直的站那儿许久,反应过来自己真的得走了,只好抱了拳,“奴婢先退下了。”
见北寒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南霜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走,等她看到北寒川已经领着秦越安离开,南霜才松了口气转身往南府而去。
“话传到了?”南霜一回来,南尽欢就让南枝将翠柳支出去。
南霜点头,南尽欢舒了口气,微微展颜,而后,面色变得凝重,“府中这些下人的底细和把柄都已经查清楚,那个丫鬟的尸体该让人知道了。”
“奴婢可要做什么?”南霜问道。
“回房好好休息,明日府里怕是会乱得很,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南尽欢看南霜眼皮一圈青色,这些天她一人要暗中调查府里那么多下人,都好几个夜晚没有好好休息。她不忍让南霜这么辛苦,可实在是她手里没有人可用。
早几日前,府里池塘里淹死了个丫鬟,南霜也正好查出那个死的丫鬟就是推南尽欢落水的人,尽管那个丫鬟的底被清理的很干净,但南霜还是查到那个丫鬟是被白楚怜指使的。
当时南霜正借着查南尽欢落水的事查府中下人的底,所以非但没有让人发现这个丫鬟的尸体,反而还将尸体藏了起来。
如今府中下人的底细都查清楚了,自然该来清算这个丫鬟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