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日,南富甚是高兴,从外面带回来一位名医。
“尽欢,爹爹带了名医回来给你治病,他能够治好你的心绞痛。”南富带着名医往南苑里去找南尽欢。
南尽欢听着声音从屋子里出来相迎,却见跟在南富身边的人只有一个陌生的少年,那少年身形略有些瘦弱,倒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爹爹,名医……”不会是这个少年吧?
南富高兴的跟南尽欢介绍,“这位是名医的徒弟蓝照,他师父已经故去,不过,他已经继承到师父所有的医术,其医术造诣并不在他师父之下。我已经安排他在南苑的清台院住下。”
蓝照朝南尽欢拱手行礼,“南姑娘放心,在下一定会治好你的心绞痛。”
“如此有把握?”南尽欢微微蹙眉,审视这位少年,相貌倒是没有什么出奇,倒是他那双眼睛,太深了,像是藏着许多的东西。
“我这两年什么危险都经历过,可都没有引发过心绞痛。或许我的心绞痛早在无形之中治好了。”南尽欢又道。
蓝照只是观望了一番南尽欢的脸色,就道,“南姑娘的心绞痛没好,至于没有发作,想来是南姑娘的心性比以前坚定了,所以沉稳得住,没有发病。至于南姑娘的心绞痛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在下就得通过诊脉才可知道。”
南尽欢很大方的把手伸出去,“诊吧!”
蓝照也不避讳,往她手腕上一搭,当真仔细诊断起来。
“日积月累下来,南姑娘的心绞痛之症已经很严重了,不发病便就罢了,一发病可能就会要命,好在多年前,尊师替南夫人诊治过心绞痛之症,就留下了这治心绞痛的方子,这些年又加以研究,完全可以治好南姑娘的心绞痛之症。”
南富听闻大喜,对蓝照感激不已,连连道谢,“那就麻烦蓝公子了!”
南尽欢一时无法分辨这个蓝照所说的是真是假,虽然自她重生之后,心绞痛就没有发作过,但是,她身体里的这病症到底有没有随着她的重生而消失,她并不确定。
“南姑娘可是曾出现过,心口有绞痛,但片刻绞痛就消失了的情况?”蓝照问道。
南尽欢想了会儿,点了头,她之前曾出现大怒或者大惊之下,是有出现过一丝绞痛的感觉,只是那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所以她就没有放在心上。
“明日起,我会给南姑娘配置药浴。”
蓝照说完这话,就同南富和南尽欢告辞,请了府中小厮引他去他的住处。
南尽欢现在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这个蓝照……年纪轻轻,医术那么好,而且突然就被她爹爹给找到了。
总是让她觉得有些问题……
如烟跟着北寒川回了厉王府,她仍旧是厉王最宠爱的如侧妃。
她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北寒川。
如影不是她的弟弟,只是为了方便行事,如影一直以她弟弟的身份出现,如影不仅是媚门的门主,而且在五蕴门里地位不低,甚至连门主都无法约束他。
之前的李昌敏、林持望、严学文的死都是她所为,这命令是荣西王下的,同时也是如影下的令,荣西王是想拿下工部的势力,如影则是要上京里乱起来,以三条人命为由,编造北寒川若娶南尽欢,会对朝廷不详。
另外,荣西王要她潜伏在北寒川身边,打探消息,或者将假消息传给北寒川。
之前,北寒川偶然跟她透露了吏部年底官员考核的事,主审官员都有哪些,她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荣西王,荣西王已经提前去巴结那几位主审官员。
至于更多的事情,她并不知道。
北寒川从来都没有信过她,那么透露给她的那件事,必定也不是真的,这回,荣西王那个老狐狸,处处小心,还是免不了,会栽一个大跟头。
如烟穿着一身羽衣,在院子里跳舞,一直旋转跳跃,手腕上和脚腕上戴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响声。
她偶然瞥见一个小丫鬟手里拿着一件黑色狐裘大氅,鬼鬼祟祟的往外走,她停下来,叫住那个丫鬟,“站住!”
“见过侧妃娘娘!”小丫鬟心虚慌张,低着头不敢动。
“你手里拿着的是……殿下的大氅?”如烟认出那件狐裘大氅就是过年那日北寒川穿的,他还解下来给她披上了,她身上是有一股很淡的透骨香的,那件狐裘大氅上也沾染了一些,别人闻不到,但她能够闻到。
“是……是……”小丫鬟脑袋垂得更低了,结巴道,“殿下说……说要扔了,奴婢……奴婢看……这件大氅料子好……肯定值不少银子……才想偷偷的拿去当铺卖掉……”
小丫鬟说完,吓得跪在了地上。
如烟没有去理她,只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阵难看。
北寒川要将这件狐裘大氅扔掉,是因为……给她披过吗?
南尽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够将殿下迷得如此一心一意相待?对别的女子看一眼都觉碍眼?连别的女子沾过的东西,都嫌脏?
南府,南尽欢在药浴里泡着。
这些药,她让别的大夫检查过,没有毒,也不相克,大夫还说这些药都很平常,但并不知道用这些药材泡药浴能够治疗心绞痛。
当然,蓝照没有说泡了药浴就能治她的心绞痛之症,蓝照要她连泡三日的药浴,三日之后,会给她针灸,疏通经络。
三日后,南尽欢趴在床榻上,露出光洁的后背,南枝、南霜在床榻左右伺候,蓝照拿着银针,在她后背的穴位上扎满了银针,连头部和脚掌、手臂都满是银针。
此刻的南尽欢,如同一只刺猬一般。
南尽欢稍稍动弹一下,都觉浑身疼,那疼像虫子一般,往她心里扎去。
“蓝公子,是不是针灸之后,我的心绞痛就治好了?”南尽欢问道。
蓝照摇头,“哪有那么容易,这次针灸,只是将你堵塞的经脉打开,接下来还得继续泡药浴,再针灸个五六次,差不多就好了。”
“如此麻烦!”南尽欢微微皱眉,“不用喝药吗?”
蓝照一笑,“我一向觉得药太过苦涩,不该让病人喝那么苦的东西,所以,治病救人,从不让病人喝药,只是药浴和针灸。”
南尽欢轻笑,“你还真是个怪人!”
“不过,你不是个好大夫,你不会救穷人,一个药浴所需要的药材,煮出来给病人喝,能救上百人吧!”南尽欢又补充了一句。
蓝照手里的银针微微颤了一下,唇角带着清冷的笑意,“我出手,治的都是大病,若是一般的伤寒感冒,我就去治,那我恐怕会老得很快!”
蓝照的针都施完后,南尽欢就觉一阵困意来袭,马上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蓝照将工具全都收起来,用水净了手,然后朝南霜、南枝道,“银针刺激穴位,她会有些疼痛,我用一根银针扎了她的昏睡穴,等半个时辰后,我再来给她取针。”
说完,就出了屋子。
南尽欢做了个梦。
梦里很缥缈,如似在仙境一般。梦里的蓝照穿着一身素白绢纱的长袍,腰间挂着一枚勾玉,他神色淡漠,如同所有的一切都难入他眼中。
他踩在仙气缭绕的云团里走,她在后面跟着,像个木偶一般。
一阵风吹来,将云雾吹散,她面前的蓝照也不见了。
突然,她心口一疼,猛然惊醒过来,就听见蓝照的声音,“好了,银针都已经取出来了,药浴房里的药浴已经准备好,南姑娘片刻后就去泡药浴,还有,刚通了经脉,泡药浴会有些疼痛感。”
说完,蓝照收了银针,就走了。
等南尽欢回头,只看到他的背影。
南尽欢穿好衣物,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她怎么好端端会做那么奇怪的梦?
即便做梦,也该是梦到北寒川才是,怎么会是这个才认识几天的奇怪少年大夫?
难道是他太神秘了?
药浴房里,南尽欢刚进药浴桶里,就感觉似是有无数小虫子从她那些扎过银针的穴位爬进她的身体里,有些微疼,微痒,甚至渐渐却觉得舒爽,体内血气也渐渐升起、沸腾,好似一下子很精神,充满了力量。
她舀了一捧药浴水,在鼻间闻了闻。
大夫跟她说了,这次的药浴所用的药材,跟之前一样。
可她闻着,却跟之前有点不同。具体哪儿不同,她说不上来。
药浴房里渐渐升起些雾气来,让南尽欢眼前一切变得朦胧,之后便听到蓝照在外面道,“需要药蒸一下,南姑娘放轻松,若是困了,在里面睡一觉也行!”
他这话说完,南尽欢还真觉得自己有些困了,打了个呵欠,眼皮子就慢慢的垂了下来……
南尽欢又做梦了,仍是很奇怪的梦。
一棵桃花树下,她听到了男子的笑声,那笑声像是从天上传来的仙音一般,令她着迷,她过去一看,发出笑声的男子,竟然是蓝大夫。
她与蓝大夫真的不熟,平日里话也没说过几句,可她却已经两次梦到他。
当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