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尽欢这边刚要睡下,就听院子里有惊慌细碎之声,接着就听见丫鬟的声音,“见过殿下。”
南尽欢让南枝停下卸妆,起身往门口去,就见北寒川往屋子里来。
“你们都下去吧!”
丫鬟退下去时,识相的将房门关上。
北寒川过去熟稔的替南尽欢解下发髻上钗环,指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那一头如瀑的青丝,有丝丝滑顺,凉意。
此时岁月静好。
“这时候过来找我,有事?”南尽欢疑惑的问,完全忘了她跟北寒川是夫妻的事。
北寒川垂着眉,很认真,声音很轻,“那天就与你说有事与你商讨。”
南尽欢想起来是昨天,北寒川说有事要与她商讨,可惜中途出了路班主的事,便将这事耽搁下来。此刻,她点了点头,问道,“这么郑重,是什么事?”
北寒川没直言,反而问道,“你可知岳父都送来了些什么药?”
南尽欢将头垂得更低了些,脸色突然变红,声音迷糊难以听懂,“我……不太清楚,说是给我补身子的。”
“哦。”北寒川轻轻点头,见她脸红,也有心逗她,“你的身子弱,是该补补。”
看来她是真的不太清楚,都有些什么药。
“我好得很,才不用补!该你补补才对!”南尽欢羞怒,侧头瞪了他一眼,“你拽着我头发了!”
她故意道,不让他帮自己卸掉钗环,自己胡乱的一把将发髻上的钗环一把抓下来,摔在妆台上。
北寒川见她生怒,轻笑了起来,给她理了理抓乱的青丝。
“再补,你可受得了?”北寒川凑在她耳边说道,声音沉了下来。
灼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畔,她只觉得脑袋“轰”的一下子像是钻进了无数知蜜蜂一样,嗡嗡作响,完全忘记了运转。
“啊?”
北寒川却不等她反应,咬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时辰已晚,娘子,该就寝了!”
话落,将她横腰抱起,就往床榻上而去。
*
昨日北寒川安排的几桩事办得很快。
教陈王世子的老师突然告老还乡,陈王妃便去找宫中别的大儒教陈王世子,可没想到全都推辞。
陈王世子的老师这事还没个头绪,陈王妃的哥哥就急匆匆的来找她,说他儿子被刑部抓去问话了。
另外,仍旧有不少商户遭到地痞流氓的骚扰殴打。
至今各地传来的消息,已经有五十多人。
同时,商户之间有流言传出来,谁再跟南家合作,就找谁麻烦。现在,从南尽欢那儿拿资金的商户人人自危,之前有些人想从南家借钱做生意的人,也开始犹豫后退。
倒是也有人自己花钱雇了一些练家子守着店铺,另外南尽欢和北寒川安排的人也差不多到位。
只不过,还是有些商人害怕下一个受灾的是自己,已经动了要跟南尽欢划清界限的心思。
这些事情没法再瞒住南尽欢。
不少商人递了信上来,求南尽欢通融把她手里的占股卖给他们。南尽欢派人一打听,就知道了现在有多少商户受到伤害。
死了一个,三人被打断了腿,一人被挑断了手筋,十个人重伤。
……
南尽欢愤怒不已!
易璟这个卑鄙小人,不敢冲她来,却用这等阴私狠毒手段对付这些普通百姓!
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南尽欢没有为难那些递信上来的商人,他们要解约,她爽快的解约,她手里的占股也便宜卖给他们。
不求人雪中送炭,只要别人不雪上加霜、落井下石。
“传话下去,那些去捣乱打人的流氓地痞,直接打死。还有追查给他们银子的人,抓到也不必拷问,直接了结。另外,让人去查商门现在负责的人。他出手打击这些商人,肯定不只是单纯给我下绊子!”
他一定是想仿照她的路子,投资商户,让商户赚钱分利。
她不介意别人模仿她的路子,但是,这种害人、排挤、想抢占垄断整个市场的手段,她绝不会容许。
陈王世子没了老师,加上刘小公子被抓进刑部大牢,陈王随便派人一打听,就知道是北寒川交代的。他一想,就知道是对那些跟南尽欢合作的商家出手,惹怒了北寒川。
陈王本就没什么魄力,畏首畏尾不说,也相当怕事,目光短浅,对商家出手这事,对于北寒川和南尽欢的打击可以忽略不计,而他自己也没捞到任何好处,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
可是,北寒川出手干的这两件事,完全是打在了他的命脉上。
当下,他哪里还敢继续?
连忙将人都给撤了回来,还让人备了份大礼,准备送去厉王府赔罪。
易璟那边,对于这件事本来就没出什么意见,不反对也不赞成。
可是——
当天傍晚,陈王还没来得及去厉王府赔礼。
宛州就有紧急消息传到上京城,宛州有三家坚持站在南尽欢一边的商家,被人灭门了!
第二日早上,各地的消息传来。
青州的两家商户出事,一家被人投毒,全家被毒死。一家被人放火抢劫,无一活口存留。
锦州五家商户出事,一个商户夜里被流氓打死,一个商户的夫人女儿被流氓掳走糟蹋,一个商户的儿子被打死,一个商户被绑架勒索,一个商户砍断手脚。
朔州四个商户出事。
蔺城八个商户出事。
……
出事的这些商户都是坚决站在南尽欢一边,没有向南尽欢递交请求买回股份的人,而且已经有北寒川和南尽欢派去的人保护。
可他们还是出了事,而且还牵连到家人。
他们或许可以因为对南尽欢的感激和帮助站在南尽欢一边,但他们不能够让自己的家人跟着冒险。
南尽欢得到这些消息后,震怒无比!
她手中的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的响,像是将那些玉质的算盘珠子当做那些害人的凶手一样。
陈王得到消息之后,更加惶恐,他丝毫不耽搁,赶紧让府里的人准备马车,带着一大堆的礼物来厉王府拜访。
厉王府的下人跟南尽欢通报陈王求见的消息,南尽欢的眉色狠厉,拿了北寒川挂在房间的剑,直接往正厅里去。
被请进了正厅里的陈王见南尽欢拿着剑凶狠的过来,吓得手里捧着的茶杯直接摔在地上。
他也毫无王爷威严,直直的跪在了南尽欢面前,哭着哆嗦道,“厉王婶……这些事真的不是本王干的?本王一早就让人停止了,后来那些商户发生的事跟本王无关……您可一定要明察啊……”
南尽欢冷冷一笑,把手中的剑扔给南霜。
陈王要是有胆子干了那些事,他今日又怎么会上厉王府来?
况且,他要是有那样的实力,早就跟荣西王、裕王相争了,又怎么会现在需要易璟相助?
拿剑来,就是想吓一吓他!
毕竟,陈王并不无辜!
“现在怕了?脓包废物,滚!”南尽欢冲他吼了一声。
陈王赶紧连滚带爬的出了厉王府,他也拿不准南尽欢这是什么意思?反正,他活着出了厉王府,应该是逃过一劫了。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赶紧要上马车离开厉王府。
这时,厉王府的一个小厮追了出来,传了一句话,“王妃说了,这件事是五蕴门的易璟做的,不会牵连跟易璟无关的人!”
这话,他很明白,现在,他跟易璟在合作,所以,他跟易璟是有关的人。
他想不被牵连,就得赶紧跟易璟撇清关系。
书房里,北寒川摆出一张地图,地图上几个地方被红色玛瑙珠子压着。
他沉着脸色,“蔺城、朔州、锦州……这几个地方距离西北最近。”
“出手的人是荣西王。”南尽欢眯了眯眼,掩下眸子里的怒火,“他借陈王的名出手,是想把这事闹大,让我们除掉陈王和易璟。”这个结论,从陈王来厉王府拜访,她就已经猜到了。
“还有,”北寒川阴沉冷静的分析,“一下子这么多的人命,你必定会愤怒得失去理智,对陈王和易璟出手报复,手段应该会凌厉大胆,甚是会出格。可盯着你与厉王府的人太多了,那些御史言官,但凡我们出一点错,就会被放大的说道朝堂上。”
南尽欢很明白,“如此一来,朝堂百官对厉王府有微言,就像是当初白楚怜收买宛州知府抢人铺子一样。”
“不但会挑拨得大臣对你有意见,可能还会挑拨到皇上跟你的关系。”南尽欢想到元烈帝现在身体在渐渐变好的事,补充了一句。
顿了顿后,“这件事,我咽不下。荣西王我必定要给他几分颜色看看!”南尽欢抬头看向北寒川,眼神里有几分歉意。
现在就对付荣西王,对北寒川肯定会有影响吧?
北寒川握住她的手,“是该对付他了。免得他像一只跳蚤一样,到处乱窜!”
他仔细想过了,赶紧平定了国内的局势,让皇上养好身体,然后他卸去储君的位置,就跟她好好的过夫妻生活,随她到处做生意。
他呢,就安安心心的吃软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