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白蔻和白苏呆呆地站在门外,看着怒气而去的萧悠不知如何是好,再看容婉也是同样满脸的愤怒,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手足无措。
柳慕白很是内疚,深深一鞠躬道歉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们有了误会,我这就去和楚王殿下说清楚我的情况,今后我也不会再擅自来找你了。”说完柳慕白转身就走。
容婉紧走几步拉住了柳慕白的胳膊,皱着眉说:“呆子你瞎说什么呢,我们俩的矛盾早就有了,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别乱给自己安罪名。我欢迎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赶你走。”
柳慕白心中一阵感动,嘴巴抖啊抖的,又想掉眼泪了。
容婉赶紧制止他:“别别别,你可别哭了,我衣服都让你哭湿了一大片,你又不是孟姜女,还想哭倒长城怎么的?”
柳慕白不禁被她逗笑了,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说:“你个臭狐狸,嘴上还是这么不饶人。”
容婉也抿唇一笑,看着他说:“对嘛,你还是这样笑起来好看,总那么哭丧着脸,愈发像个苦大仇深的呆子了。”
柳慕白只觉心头涌上一股暖流,对容婉的爱恋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发强烈,他低着头,嗫嚅道:“臭狐狸,谢谢你,真的……谢谢。”
容婉大剌剌地拍了他一下,说:“跟我还有什么谢不谢的。”然后转向门外不明所以的三人,吩咐道:“半夏,去给柳公子烧些洗澡水,白蔻,去找管家拿几身柳公子能穿的干净衣服,白苏,去打扫一下之前柳公子住的那件香榭苑,再生个炉子驱驱屋里的寒气。”
“是。”三人异口同声地应下,依次退下了。
容婉关好门,坐在柳慕白身边,软声说道:“我受伤后就一直在镜月湖底疗伤,几天前才刚下山来,这半个多月你在何处?”
柳慕白长长叹了口气,说:“我的身世你应该都知道了,我也不再赘言,总之那日我心思很乱,逃出镜月山后只想着能躲开韶颜和我师父,一顿乱跑,好不容易甩开了他们,在一个名叫‘乐城’的小城镇待了很久,身上的银子花完之后我没法继续住在客栈里,只好四处流浪,因为要躲避我师父和韶颜派出搜寻我的眼线,所以我很难找工作挣到银子,渐渐难以度日,就在我走投无路之时,我听说京城那位失踪已久的医仙大人重新现世,所以立刻就来找你了。”
容婉对他的经历心疼不已,知道他这半个多月的生火远比他说得要艰难得多,以前柳慕白虽比不得王公贵族的锦衣玉食,但从未对生计发过愁,只要随便给人看看风水、去去瘴气就能立刻挣不少的钱,就算仅仅靠着他的名号也能轻松过活,她简直无法想象那样一位人淡如菊的翩翩公子整日风餐露宿、饥寒交迫的模样。
容婉说道:“既然你来了,就不用走了,一直在容国府住下去吧,想住多久住多久,我父亲对你一直十分尊敬,而且容国府上下没有不认识你的人,你想要什么就随便吩咐,需要银子就尽管去账房支,记在我名下便可。”
柳慕白感激地看着容婉,又想道谢,这一次却被容婉抢先打断说:“你要再敢和我说谢字我就把你赶走了。”
柳慕白不禁笑了,佯装不满道:“你个臭狐狸,毛病真多,我好心要谢你你竟然还想赶我走。”
容婉也跟着笑了起来,方才与萧悠生的气终于平复了不少。
这时半夏烧好了洗澡水进来通报,白蔻也把换洗衣服拿了过来,容婉走过去看了看白蔻拿来的月白色长衫,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假装嫉妒地咋嘴道:“啧啧,你们倒是了解这呆子的穿衣风格和颜色喜好,我看就算对我你们也没这么上心过。”
白蔻笑着说:“小姐的朋友奴婢们自然不敢怠慢,若是招待不周气走了柳公子,小姐肯定又要朝我们撒气了。”
容婉伸手去捏她的鼻子,嗔道:“我何时朝你们撒过气,你这小蹄子真是愈发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
白蔻连声告饶,半夏和柳慕白则在旁边笑成了一团。
柳慕白接过白蔻递来的衣服道了谢,容婉便和半夏白蔻一起离开了,关上房门让柳慕白自己洗澡。
容婉去书房看书,白蔻和半夏则坐在茶房嗑着瓜子聊天,白蔻道:“小姐一直都和柳公子有说有笑的,两人认识这么久从未闹过什么脾气,为何一遇上楚王殿下就总是动怒呢?”
半夏一副“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说道:“柳公子本就温柔和气,与小姐那是志同道合的友人,小姐自然不会对他发火,但楚王殿下是小姐的未婚夫啊,他们二人之间这是‘爱之深、责之切’,越吵感情才越深呢。”
白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道:“可总这么吵也不是事儿啊,得有个人在中间给他们调和调和才是,小姐心高气傲,楚王殿下也是养尊处优,若是他们二人谁都不肯先低头认错怎么办?”
半夏嘿嘿一笑,拢着嘴压低声音说:“别怕,我已经派人把他们吵架的事告诉韩姑娘了,韩姑娘刚才还回信来说会替他二人调解的。”
白蔻这才放了心,拍了拍胸脯说:“那就好那就好。”
此时忠武侯府内,得知了容婉和萧悠闹矛盾的韩如烟决心去调查一下为何柳明月会突然性情大变。
韩如烟坐上马车前往柳府,刚下马车,就正好见到柳明月笑吟吟地走了出来。
韩如烟心底对柳明月已经没有丝毫好感,但表面还是只能微笑着福身请安道:“柳姐姐好。”
柳明月看起来心情极好,紧走几步扶起韩如烟的胳膊说:“是如烟妹妹啊,不必多礼,你是来找我哥哥的吗?”
“嗯对我找柳俊……柳公子,有点事,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柳明月娇羞地一笑,说:“家父得了一对儿紫玉鸳鸯,做工很是精致,一笔一划栩栩如生,所以我就想着去给楚王殿下送上一只,求个平安吉祥。”
韩如烟差点忍不住翻个白眼了,心说你也太不害臊了,哪有姑娘家给男子送鸳鸯的,还只送一只,另一只是你要自己留着对吗?还敢说求平安吉祥,这分明就是求姻缘啊,我呸!
韩如烟干笑了两声,说了句“柳姐姐慢走”,就逃也似的快步走进了柳府大门。
门口的小厮领着韩如烟往柳俊逸的院子走去,而柳俊逸也已经听说了韩如烟到访的消息,大老远就出来迎接,脸上难得地带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经过这么久的接触,韩如烟早已不再排斥柳俊逸对自己的好,而且还渐渐生出些懵懵懂懂的情愫来,远远看见倜傥风流的柳俊逸,韩如烟还有点不好意思直视他。
柳俊逸心中雀跃,几步就走到韩如烟面前,赶走了身旁的小厮,笑着问:“你怎么主动来找我了?真难得。”
韩如烟佯怒道:“怎么,不欢迎我?那我现在就走。”
柳俊逸急得拉住了她的手,忙说:“怎么可能不欢迎,你明明知道我家的大门永远都对你敞开,任何时候来都绝对欢迎。”
韩如烟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悄悄弯了唇角,而且并未介意柳俊逸牵着她的手。
柳俊逸也感受到了最近韩如烟对他态度的转变,更是欢喜,将她的小手攥得紧紧的,领着她走到自己书房。
两人刚坐下,不等柳俊逸开口问,韩如烟就开门见山道:“我今日来是为了柳姐姐的事。”
“明月?她怎么了?”
韩如烟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觉得她现在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她对楚王哥哥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刚才我还遇到她去给楚王哥哥送鸳鸯。”
柳俊逸倒是显得丝毫不意外,解释道:“你应该听说过,明月和楚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他们小时候感情十分要好,长大后明月心中也一直爱慕着楚王,只是她碍于自己的疾病,不敢表明心事,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于心,暗恋楚王,尤其在知道楚王和容婉两情相悦后她就更觉得自己没有机会了。但是不久前,她的病让陆郎中治好了,所以她现在想要正视自己对楚王的感情,想和容婉公平竞争。”
韩如烟被柳俊逸的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她实在没想到柳明月竟然喜欢楚王,以前她真的隐藏得太深了,任谁都瞧不出任何蛛丝马迹,谁能想到她就这么突然杀了出来呢?
柳俊逸见韩如烟一脸担忧,宽慰道:“你不必为容婉担心,明月说了,她只会和容婉公平竞争,绝不纠缠楚王。”
韩如烟几乎要笑了,真亏她敢说出“公平竞争”这四个字,分明就是想置婉姐姐于死地,还真是大言不惭。
事不宜迟,韩如烟得尽快把这件事告诉容婉,于是她随便找了理由就离开了柳府,往容国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