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尔塔,阿拉干,蛊门中人。
霍苍平此行的主要目标,为的就是能够借助他们的力量,这两人的装扮也完全不像是内地人,就连和北疆人都是千差万别。
非要说的话,两人都有些像是某些土著民族当中的巫医。
尤其是脸上带着的面具。
树皮制成,表面纹路相当干燥,雕刻技巧是纯手工,但看上去比机器还要精细,花纹毛边被打理的相当仔细。
可以霍苍平的视角看过去,这玩意儿却有些非同寻常处。
“不是树皮。”
而是某种活动的东西。
是虫子。
一排排虫子的干尸拼凑而成,但也不要因此觉得这玩意儿就很恶心,就算是一般的毛毛虫,尸体被太阳暴晒之后,也只会留下一层“脆壳”罢了。
“很漂亮的面具。”
霍苍平先开了口。
阿拉干双手抱胸,做出类似赞美太阳的动作。
“能得到北疆之王的赞美是我们蛊门的荣幸!”
伏尔塔刚想搀扶着师傅往前走。
“先等一下。”
霍苍平拦下他们。
“今天只是见个面,还是不要跨越边线了,作为朋友,我为这次仓促的会面向二位表示歉意。”
无论霍苍平在做什么,他都深知自己的身份。
一个为国而战的战士。
有些被烙印在骨子里,从基因中透露出的教条,是不容许任何人侵犯和践踏的,就算是被他心中承认的盟友,也依然要遵守这样的规矩。
不然,就只有你死我活一个下场。
“理解,理解。”
好在,蛊人虽然听起来神秘,但到底还是人。
活在这世上,就要接触人类的文明,无论你从事的是多么神秘的职业,在面对他人的时候依旧要用那一套规则。
这就是合作的艺术。
个人永远大不过成规。
双方的友好,就是建立在这样的相互尊重的前提之下。
在阿拉干表示理解的同时,霍苍平的脸上也露出久违的真诚微笑。
双方随后聊了起来。
蛊门其实早在百年前是在北疆盛行过一段时间,因为其医术和对虫子这种生命的理解、运用,都使得当时还处在相对封闭的社会的人们产生了敬畏之情。
“传说,蛊门一脉本身就是从内地传出来的…”
“南疆巫术。”
只是后来南北诧异过大,虫子的种类也发生巨大变化,加上内陆后来对这种文化的扫除,使得南疆蛊巫几近绝迹。
倒是北疆这里的蛊门抵抗了一些时日,后来因为战乱不得不跨过边界到外面的世界发展。
“蛊门多数老人都是会说中文的,身上也流淌着故土的血液。”
新生代里,也多有像是伏尔塔这样的混血儿。
不过因为传承方式较为单一,能在市面上流行起来的蛊术也只有少许,这些年来他们这一脉在外头的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
“混口饭吃。”
阿拉干总结的干净利落。
所以,在伏尔塔说龙家有合作意向的时候,对方才会如此积极的配合。
谁不想要更好的生活?
蛊师,多数人还是太过妖魔化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医术体系全然不同于中西医的古代巫医罢了。
至于后来产生的杀人术法。
多数也是为了自保或者其他缘由衍生出来的蛊虫饲养法门。
此刻,四人坐在山坡上,中间的那条线似有似无。
从对方口中了解了蛊门目前的状况,霍苍平拿出了两只干枯的虫子,摊开后放在二人面前。
“二位可认得这是什么蛊虫?”
他拿出来的,是陈信程当初使用的蛊虫。
一种用来控制陈婷婷,另一种用来复活亡故之人。
阿拉干看了一眼。
“知道,一种名为螟蛉红,一种叫回魂烟。”
“螟蛉红是寄生虫的一种,附着任何活物身上以吸食血肉中的营养为生,吸干一个活人仅需个把月的时间,且杀人于无形,宿主表现多为营养不良,血脉不畅,最终脏器供应不足损坏,非是蛊门中人少有能看出的。”
“回魂烟为群居虫体,一旦饲养成功,活动起来群出群回,如同黑云烟雾,同样以血肉为食,但并不会杀死宿主,反而会在宿主遭遇危难之际反哺,据说有一种秘法,可用回魂烟催死人回魂。”
霍苍平点头。
影子在一旁听的入神,此刻问道:“也就是说一种虫子是好的一种是坏的?”
阿拉干摇头叹气:“虫无好坏,要看怎么使用,就算是螟蛉红,也可用来治疗一些血栓病症,回魂烟若是群居饿极了,照样会啃皮吸骨…”
只是听他说,影子都是打了个寒战。
被人杀。
他行。
被虫吃。
怎么想都恶心。
霍苍平却是在一旁问道:“那可有办法使用这些虫子找到同是养蛊之人?”
陈信程当初用蛊就很让他怀疑了,沧州有蛊师一门的人,只是此人隐藏极深,从上次之后就再没露面。
但把他找出来也是件心头事,毕竟这样一个家伙,是敌是友尚且不谈,若是日后有敌人找上他对付梁氏,这小小的蚊虫可真就是防不胜防了。
阿拉干想了想。
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瓷瓶。
瓶中有一昏睡的夜虫,通体幽绿,看上去十分惹人喜欢。
“此乃风信子,可在百里之内感知同类巢穴,若是血神寻觅这蛊人也有饲养,释放风信子便可成事。”
霍苍平接过。
“多谢。”
只是他来这儿最关键的不是为了这个。
收下虫子后,他说出了最终目的。
“我听人说起,蛊术一脉,擅长操纵人形?”
阿拉干眼中闪过一道光。
“是有这门手艺,控人之术,蛊门中尤为盛行,天角、八文、磨盘…皆是控人之用。”
“那可否有蛊虫能提升人体实力?两种蛊虫又能否用在一人体内?”
“这…倒也是有,但蛊虫毕竟不过是小小昆虫罢了,就算能激发人体特长,也是外用之物,只怕会给身体带来不必要的损伤。”阿拉干不知面前这人要做什么,但听他言语,却是越发惊愕。
北疆血神…这是憋着什么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