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火神?自己根本不知道。
此时这老者又开始笑起来,长盛打定主意不说话,看他说什么,若是有危险,他不介意先下手为强。
老者终于感受到他的杀意,脸色一变,站起身到:“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火神考验你,是你的福缘,你居然还敢泄露杀气?”
遭了这么一趟尴尬的场面,心里恼恨,不过长盛还是淡然道:“一幅画像而像而已,如果你觉得可以给你什么依仗,你可以继续。”
“哼,一幅画像怎么了?还不是吓得你这种修行者落荒而逃。”
长盛不置可否:“你可以试试!”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小子。这火神画像只是一张纸,不过上面附有火神之灵,你要觉得你的杀气盖得住他老人家,你就继续吧!”
老身一挥衣袖,把筷子重重放在桌子上,哼了一声,甩起衣袖,背着手往外走去。
这寨里人,从一开始就在戏耍自己,这是考验?
赶紧收了杀意,警惕着跟了出去。
那么高的壁头神龛,长盛不知道老者是如何点燃了上方的蜡烛。
神龛只是一块七寸宽三尺长的暗红木板,左右的石头香炉各点着一根香,和一根竹枝裹纸,浇制的蜡烛,中间的香炉却极为有古意,十分的考究,是一个三足盘龙紫金香炉,里面没有敬香。
见他出来,老者递过来三根点燃的香。
“给,你去给上一炷香吧。”
接了过来,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有什么古怪。纵身一跃,越靠近神龛和画像,他越觉得深陷泥沼一般,速度极慢不说,还有慢慢被禁锢在空中,挥动四肢,无法寸进。
下头的老者抚须大笑。
“年轻人,本事高,也要敬神,如此没有诚意,你真以为这个山头这么好拜?”
几乎用尽力气转头下看,画像一边的阴暗山墙背后,搭着一架梯子。
“难道要爬梯子来敬香?”
这念头一起,长盛不由自主往下落去,刚要准备驾驭灵气的他,发现自己平稳落地,一点冲击力都没有。
也不说话,转身到山墙背后扛出来梯子,爬山去,对着火神画像拜了三拜,把三支香插稳,这才扶着梯子下来。
“老人家,如何?”
拜山头就拜山头,我倒要看看你们搞什么鬼!
“如何?如何要看火神的旨意,他要是生气,你和你的伙伴都难以走出这里。”
老人神秘一笑,和他一起看着火神画像。
恍惚间,长盛又看到了那些奇异的生灵,他们祭祀的高台已经架好,有许多四足生灵被杀死,堆积在顶端的祭坛里,都是头朝里,长盛看不到它们的头部是什么样。
画面一闪,他又看到林雪被一个寨子里人发现,怪就怪在,林雪失去仙力,是用凡人的速度在行走,而寨子里的人,不论老幼,都行走飞快。他们发现林雪后,便一窝蜂围了过去,林雪好像晕倒了。
看了看一旁的老人,他神色没有变化。
这里的神异,让长盛想到了云岭郡深山里,那个僰人寨子。
放下姿态,他认真道:“老人家,我所见到的画面是真实的?”
老人神色惊讶:“你真看到画面了?有没有看到我们回到仙界?”
他不回答长盛,画面所现的真假,长盛也没回答他想要的答案。
“我的同伴应该被你们的人救了回来吧?”
刚刚还在脸色期盼的老人勃然大怒,看了看火神像,又看着长盛,怒道:“好你个火神,我们让你苏醒,你却连回家命令都舍不得给我一道,我们不会再守护你了。”
这唾沫星子和怪怪的口气,长盛略微侧身,低头伸手,示意,火神在上边,您不用对着我这个外乡人发怒。
“躲?躲什么?说的就是你!”
老人语气愤愤,很激动,接着道:“就是两个稚童戏耍了你,火神你便这般计较,活该你当年开天之时,被水神打死,元灵都不见了。”
已经转身怒言的老人又忽然转过身,死死盯着长盛,问到:“怎么,来到此间,看见你遗失在这里的一半元灵,无依无靠地飘散在这空气中,心里悲哀吗?”
“我已经不是我了,即便你们世代侍奉,也休想借本神之手,回到仙界,哼!”
周围的空间传来一声冷漠的声音,长盛觉得这话就是自己都说的,可又不像自己说的,因为那声音是在四周震荡而来,可此刻,自己想说的话也是这般。
老者看着四处的空间,似乎火神此刻在门上,在墙上,在二人身边。
“好好好!如此的话,你自己守护自己吧,这遗失秘境还存在着作甚用?”
心里很懵,这老者那么气愤,似是在气愤自己,又对着四周咒骂,可你们跟火神的恩怨,跟我有什么关系?轻轻抬起袖子擦了擦半张脸的唾沫星子,长盛疑问道:“这里是因为火神的元灵遗失到这里,才叫做遗失秘境吗?”
老人转头大惊,好像才确认长盛和火神没有半丝关系。
接着垂头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他已经抛弃我们了,我们世世代代守护在这里好有什么用?”
老者开始低低的哭泣,一边抹泪,一边看着画像,眼里说不出是爱戴,还是怨恨。
突然,门外开始亮起一阵阵火光,许多寨里的人化身为火焰,拖着尾迹,投身进老人的身体,前赴后继,连绵不绝。
长盛往后一退,他看到了刚刚还在嘲笑他的那俩孩子,似乎带着对这方世界的留恋,一边回头看望身后的一切,一边不由地被吸进老人的身体,站在屋内,他看到林雪就脸色苍白地躺在门外的长椅上,后腰开始渗血,可密密麻麻冲进来的火人,挤满了门槛,他根本出不去。
不断有人飞来,老者的身躯开始变化膨胀,身上的衣服和身躯同化,开始飞出一个个玄奥的各色符文,往上方的神像飞去,他自己也在虚化。
外面飘进来的人减少,长盛赶紧出门,把林雪抱在怀里,用膝盖担着她的后背。
“林雪,你怎么样?”
她冷着脸别过头去,嘴巴一抿,眼角挂着泪珠。
“姑奶奶,要嫌弃我的是你,我做错什么了吗?”
“为什么每次帮你都像是我不该多事一样?”
见她不说话,长盛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把后腰的衣服撕开,这才发现,她皮下几乎透明,有一团闪耀的雷电在伤口处一直冲撞,似乎要破开皮肉。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你快告诉我该怎么办?”
忍不住疼痛的林雪‘哇’的一声哭出来,立马咬住自己的手臂,她不想在这个小气的男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
万般委屈涌上心头,自小宗门师长爱护,修行境界更是扶摇直上,什么时候自己这么脆弱过?
哀哀婉婉,低低沉沉。
因为娘亲的原因,长盛就见不得女人的眼泪。
她只顾着哭,他便掏出刀,一刀划破血肉,里面的雷光冲出,在高空里一转,似乎是在寻找方向,往高空飞去,消失不见。
雷光原本的所在,已经是一个血窟窿,里面的血肉泛白,没有一丝生机,换句话说,这伤口全是死肉,想要愈合几乎是不可能了。
“你伤得很重,我不知道你恢复仙力以后,会不会重新长起来,不过你这后腰,已经成了拳头大一个窟窿,没有血肉。”
他说着,还用左手握拳,比了比大小,把头别向那边哭泣的林雪,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长盛忍着剧烈的疼痛,忍了又忍,才放弃灵气护体。
怀里的人终于不再哭泣,长盛把她扶正,坐在长椅上。
“你还疼吗?坐得住吗?”
这次她终于不臭脸了,柔弱道:“感觉不到疼痛了,谢谢你!”
你还知道谢谢我啊?
长盛心里有些埋怨,不过还是温声道:“你都被压制神性仙力了,这攻击的雷弧怎么还会爆发?”
林雪自己用左手撑住长椅,减小右边后腰的承重力度,虚弱到:“也许是靠近这里,这方天地变化所致,也许是那人的武器里拘禁有先天神雷。”
这些太玄乎,长盛也懒得追问。
“给你用的药已经用光了,这么大一块血肉,要长来愈合的话,恐怕很难,会留下疤痕!”
“没事的,等我出去,恢复了仙力,这些伤都会好。”
她此时仿佛是想开了,终于不端着矜持,不再疏离。
此时的门内猛然一静,长盛下意识就把林雪扑在身下,罩起灵气死死护住,一阵狂猛的火浪冲天而起,寨子瞬间被化为飞灰。
那火灵力之浓郁,让长盛瞬间感到口渴难耐。
幸好爆发很快,消失也快。
他看着被夷为平地的焦黑寨子,此刻只剩灰土焦炭,很多地方在冒着烟。
“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
“我看一下!”
“嗯!”
长盛蹲下去看她的伤口,有些惊异到:“虽然一时半会儿不会长新的血肉,可是也不会继续渗血,你会感觉如何?”
“还好!”
也不知是她身子虚弱,还是突然转变,这样温温柔柔的样子,长盛至少心里好受了许多,见过玉阳和火女,这里的老者,此时他对任何人奇怪的情绪变化,都不那么吃惊了。
此时高高的天上,一团半透明的红色火焰,正在纠缠着一道雷光,飞速往下坠落。
明亮的火光和雷光,超出太阳的明亮,这方天地渐渐开始变换颜色。
林雪突然抬头,遗憾道:“韩长盛,你刚刚错过了很大一个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