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感觉这交换，我亏大了呢？
蜃气入体，长盛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粉白色，在他看向烟萝的时候，一股欲望忍不住就在身体里升腾起来，赶紧低下头，他拼命的在心里念着《清微静心》，幸好那强烈的念头只是一瞬间。
坐着的烟萝眼神一眯，笑了起来。
刚刚平息心里的潮水，长盛再看着屋子里各处，眼睛里恢复清明。
“韩长盛，蜃神的蜃气非同寻常，若你运用得当，可以让你终身受益。”
连烟萝都这么说，长盛心里只有惊喜。
“仙子，额，这位蜃神大人，小子心里有个问题，十分疑惑，要是不问，不吐不快，可否？”
“既然不吐不快，你说吧！”
烟萝看一眼身边的仙霖，似乎在问，你以前认识的韩长盛，也是这样吗？
“我听宗门师长所言，这世间神灵，要么远隐，要么只在人们祭祀祝祷的时候，他们才有机会沟通天地，蜃神大人，当真是一位神灵？”
这个问题，蜃神可以回答他，烟萝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看着长盛，蜃神对着烟萝一礼，这才转身看着长盛到：“老朽虽为神灵，却是后天之神，自感天道而修炼，也与你听闻过的后天古族有相似之处。”
若是先天古族，如龙族、凤族等族，他们的祖先，虽然是天地间诞生的血肉灵智生灵，但其对天地大道的感应，不比神灵差，甚至在战斗力上，他们有的还能超过天地大道显化而成的神灵，至于为什么，长盛就不明白了。
“原来前辈也是因为自身，才困于蜃海。”
没想到长盛居然知道自己在蜃海兴风作浪的原因，蜃神这下，认真的打量起长盛来。
这人族小家伙，年纪不过二十，修为也不高，所知皆是仙界的隐秘，当真不可轻看。
他正要夸赞长盛，连示意的手势都抬起来了，突然，长盛一下痛苦的捂住肚子。
“啊！”
只是瞬间，长盛两只手捂住肚子，蹲下身子，剧痛传来，他浑身大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疼！”
他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脸上的表情扭曲至极，无人知道他在经历一种什么样的疼痛。
曾经连灵魂在剥落，他都忍得住，如今这种疼痛，他却不能形容。
就像身躯和灵魂一起被撕裂，就像整个人在裂开。
他想伸手抓扯自己的脸颊，可举到脸庞的手被烟萝一下子禁锢住。
“韩长盛，你怎么了？”
烟萝一下子就把他抱在怀里，在昏过去的一瞬间，长盛只看见烟萝对自己冲了过来。
仙霖大惊失色，见自己的小姨抱着韩长盛，她冲下来站在一边不知道如何言语，只能担心的看着。
“蜃神？”
愤怒的烟萝把目光看向蜃神，蜃神也是脸色一变。
“主人，我对天发誓，蜃气已经被处理过，他吸收了绝不会有危险，我也不知道他这是何故？”
烟萝见他发誓，倒是一下没有那么担心了。
只要不是蜃气引发的问题，长盛这炼虚期的修为，就算出什么问题，自己这修为和见识，都足够处理。
想着，她便用自己的神念往长盛体内探去。
可是长盛的整个身躯犹如封闭的天地，与外界隔绝。
“怎么会？”
烟萝面色一变，长盛的身体，就像一个独立于仙界的存在，修行者感应天地，即便关闭六识，但整个身躯，和仙界还有着紧密的联系，而此时的长盛，明明就在自己怀里，可看去，他就像不在这个空间之内。
“主人，可否让我替他看看？”
蜃神也看出来长盛的古怪了，他这么说，是因为他的寿元激起漫长，远比无数个烟萝加起来还要久远，见识广博。
“好，你看看！”
把长盛托到蜃神眼前，烟萝对外面到：“你去指点韩长盛的朋友家人修炼，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直到韩长盛醒过来为止。”
门外候命的欢儿领命就去了。
吩咐完，烟萝才看向蜃神，见他脸色疑惑，似乎也不知道是何故。
“如何？”
“主人，老朽，不知！但他体内有浓郁精纯的人、妖两族生命精气！”
“他明明身在此处，却犹如置身异界，这明明是金仙之境的修士才有的神相，可他明明才炼虚期，可是他身上怀有至宝所致？”
体内有两族生机之力？可韩长盛看起来与一般人没有区别！
蜃神点点头，凝重到：“有这个可能，他纳戒里的东西，还是主人过目比较好。”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了，既然长盛的身躯已经隔绝了所有外界神念的查探，那就先检查一下纳戒里是否有古怪。
烟萝以强横的神念侵入长盛的纳戒，里面的所有东西，包括那些书籍功法，各种生活用品，男女式衣衫，灵石和妖丹等修行材料，除此之外，一些看起来就像陈年的茶砖，两三根竹子，一道极有灵性的水脉。
这各式各样的物品，就像一个移动的生活宝库，还有不少其他稀罕的东西，烟萝一脸古怪的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仙霖，见她一身衣衫打扮，从头至脚，简直跟长盛纳戒里的某一套女装一样。
“小姨，我能帮忙？”仙霖一脸期待。
“没你什么事。”
说完，她才转身看着蜃神到：“他纳戒里都是些常见之物，并无异常，那就是他自身有古怪。”
确定原因在何处，烟萝却根本没有办法，看样子，长盛的玄天剑也是被收在身躯里温养。
“主人，长盛，非得要救？”
蜃神询问，烟萝毫不犹豫的点头。
“必须要救！”
至于为什么，她就不打算告诉谁了。
“可他身躯封闭，外力难及，恐怕......”
自然知道这恐怕后面没说的话，可此时的长盛，整个人都在往外冒汗，在发抖，脸都是拧在一起的，烟萝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问道：“你到底能不能救？”
再把长盛抱了过来，把他放在自己的榻上。
“主人，岁月久远，我想想。”
转过身的烟萝看一眼下方站着的蜃神，面色寒冷。
“韩长盛对你有成道之恩，对我也一样，他，必须要救，不论何种办法，你明白吗？”
她语气不快，蜃神却一下子就感受到杀意。
“主人，非是我推脱，是真的岁月久远，我需要感念一阵。”
蜃神说的坦诚，烟萝认真的看他一眼，到：“好，给你半柱香的时间。”
仙霖在榻边看着长盛，一连担忧。
“怎么？年纪比人家大，还叫人韩大哥，你这是喜欢上他了？”
被这么直接的问，仙霖一下子尴尬。
“小姨，曾经我有过这样的念头，现在，没有了。”
说不清是什么表情，烟萝不在说话，而是在一旁开始准备一个浴桶，只被问了一句话，仙霖叹着气，在看着长盛。
别说他们感觉到长盛的身躯与外界不通，就是现在的长盛，也知道自己被困在自己的身躯之内了。
刚刚的昏迷只是一瞬，然后，他就感觉的自己在上下晃动，仔细一感觉，似乎是被人抬起放下，这种感觉若放在甚至不清楚的时候，很正常，可此时他看着自己的丹田空间，还有这样的感受，就很奇怪了。
他不仅神志清醒，还感受到自己的灵魂随着身躯的被挪动，就像瓶子里的水一样被晃荡。
剧痛的感觉很清晰，可他此时神魂的感应也很清晰，他连想晕过去都做不到。
天地间的原本的各色能量，如水火灵力形成的水网和火山，冥气形成的灰黑色云幕，龙气在另一边形成一片金灿灿的晚霞，如今挤进来一些些粉红色的雾气，它们却如破门的恶客，直接在冥气和龙气中间，硬生生的挤开了一大片空间，它居中央。
“可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长盛的神魂在这个丹田空间一直在翻滚，可每一个角度，他都能看见自己的这个空间景象。
突然，高空中破开一片黑色的天幕，黑色天幕上方的空间，洒下万丈霞光。
“万剑归无？”
长盛在自己的丹田里惊叫出声。
这景象，除了不是剑气化为水滴，其他样子，更翼云子当年使用哪一招后的场景一模一样。
一粒金光在霞光里坠落下来，它慢慢的往下飘，长盛满脸莫名的看着它。
“这是什么东西？这些东西都在我的身体里？”
突然，霞光上方，一团血红的火焰迅猛的落下，直接追着那一粒金光而去。
“呵呵哈哈哈，好，很好，妖神的灵种，妖神的灵种！哈哈哈哈！”
一个狂傲至极的声音在长盛的神魂识海之内回想，震得识海如蜃海一样波浪滔天。
那声音刚刚笑完，那血红的火焰追上那金色的光点，猛然散开，一下子把它包裹进去。
“啊！”
长盛听见一声惨叫在自己的识海回响。
“我这是怎么了？”
这两个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自己的声音，可又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可那火焰看起来怎么会如此眼熟？
“焚世烈焰，永世不灭，玄门敕令，助我重生！”
他还在自己想着那一团火焰眼熟，然后就不由自主的张大嘴，他看见自己的元婴一下睁开眼看着自己，在元婴的扭曲的面容上，长盛看见了自己的这一部分神魂的面容，一模一样的两者。
他们都在一起开口吟唱这带着玄奥意味的言语。
玄门敕令？怎么什么厉害的东西，都要带着玄门敕令这几个字？
神魂和元婴一齐开口，这吟唱在长盛的识海开始回荡，连绵不绝。
就如一圈圈波纹扩散，这声音渐渐让长盛觉得不对劲了，总感觉什么东西要在自己的神魂和元婴以及身躯里生出来一样。
“重生？不，你妄想！”
直到这感觉愈发明显，长盛才猛然惊醒，这是什么东西要在自己的身躯里重生。
那以后，自己还是自己吗？或者他重生之后，我还能存在吗？
不，天大的机缘，才让我去到凡界，把大家都带了上来，他们如今修为低微，我绝不允许你重生。
那种整个人都感觉在分裂的痛楚，让长盛再分不出其他心思。
“给我回去！”
那种分裂的肿胀感让他觉得十分的不安，不过，神魂力量，就是自己说了算。
果然在他有心挤压之下，那种痛楚减小了一下。
“有用？”
“天真！”
“你是谁？”
“我就是你！”
长盛的神魂在自问自答。
“小家伙，让你做了这么多年天才，如今，该到了你偿还代价的时候了！”这语气有些深沉！
“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听着，我要用你人族的身躯做一个基础，让本神逃离玄门的桎梏，这天道的枷锁，已经让本神失去自由太多年了，小家伙，这是你的荣幸！”
这个话语一直温吞吞的，可长盛感到不寒而栗。
“你是蜃神？不，你不是！”长盛怀疑又很快否定！
“低级生灵，也妄称神灵？”
那还能是谁呢？
心里十分不解，长盛却不知自己跟自己的对话，已经被外界的人听见了。
仙霖好奇的看着昏迷的长盛自问自答，烟萝和蜃神对视，彼此都感觉到了一丝难言的天道感应在云起号上空降临。
已经察觉到自己无法阻止，这人绝对对自己不怀好意，隐藏在长盛骨子里戾气一下子就爆发了。
“你若是高级神灵，又怎么会借助我来重生？呸服！”
“生气了？哈哈哈，好，很好，你要是生气，我就能吸收更多的能量，小家伙，你还记得你曾经，吸收过很多妖族的气息吗？吸收过很多人族的气息吗？”
这个声音接着道：“你是不是想不起来了？提醒你一下，你在仙海的时候，还有你在蜃海经历的幻境里面。”
这下，长盛从心底里害怕，不过还是嘴硬到：“你骗你大爷呢，蜃海之上只是幻境，蜃神就在外边，你怎么不敢出去对他们耍威风？”
关于在仙海的时候，清醒过来的长盛是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的，所以，当仙霖说他可能是入魔的时候，他还小小的欺骗一下自己，可后来他几天没出门，只是把船队的事交给刑镰和临西城城主府的人去打理，如今被人就是重提，颇有一种让长盛感到无处可逃的感觉。
“韩长盛，你记住，无论对方要重生还是要夺舍，你都要紧守住心神，一定要守住，不要昏迷！”
长盛突然听见烟萝的声音，正要依言而行，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又响起来。
“呵呵，韩长盛，你知道吗？你在做梦，一个自己给自不想面对现实编造的梦。现在的你，还是那个山野的穷小子，你现在十八岁了，没娶媳妇，还一身胡言乱语的疯病，你爹死了，你娘拖着你这个病痨鬼，连改嫁都没人要，你不过就是在做一个梦，做一个让你感到无比玄奇的美梦，在这个梦里，你修炼速度奇快，不用努力都能获得境界，你总是有仙缘相伴，各种各样的仙子情丝缠绕在你身边。”
“可笑啊可笑，你一边喜欢这些感觉，一边又小心翼翼怕人知道，可这些都是患病臆想的结果，就算你说出来，狗蛋和杨山就是笑话笑话你罢了，他们还是你的好兄弟，韩长盛，你可真是一个内心孤独的人！”
这声音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让长盛相信这就是真的。
关于娘亲拖着生病的自己不改嫁，是长盛心里一直过不去的砍，既有责怪自己废物没用，也有责怪自己拖累娘亲，他还有大好的年华；关于自己的几场仙缘，长盛一直都觉就像梦一样不真实，甚至有时候，他还有些他娘和黛青一起荒唐的感觉，甚至那一夜的金桂绽放，让他产生一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感受，此时，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金桂她们说走就走，一点资源都没给自己留下，为什么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金桂会深深的看自己一眼，她们眼里，自己终究是凡人小修士；关于自己莫名就能修行，长盛更是感受到不真实，他非常珍惜修行的机会，这是改变他自己命运，改变一家人命运的机会。
其实他也是个常人，也有自己很多心里的阴暗面，只是他还小，小时候也懂事，谨记着娘亲的教诲，在武馆习武的时候，杨大叔的每一句教诲，他都认真记着。
“韩长盛，你不要被他蛊惑，你好好想想！”
烟萝的声音再次充斥在长盛的识海里，长盛闻言一顿，顿时眼睛一亮。
“我不管你是谁，但你休想骗你大爷，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怎么会产生自己和自己矛盾的想法？说明你一定是在说谎！我告诉你，娘亲不改嫁，不是因为我拖累，而是娘亲根本就不想改嫁！还有杨山和狗蛋，他们根本不会笑话我！你的把戏太低级了，我看清楚你了。”
此时的长盛，说不清是在给自己打气，还是真的清楚了。
可别人很明显不跟他一样想。
“呵呵，清楚了又如何？我只需要你思考的那短短一瞬间放松对神魂的控制就可以了。”
接着，长盛就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就跟他刚刚肚子痛的感觉一样。
“这一个空间，是我这些年辛苦给自己准备，倒是劳烦你看顾添补了这么些年，毕竟没有你就没有我，那，我还是给你留一个架子吧，也算我对人族最后的善意！”
听着这和家乡话一样的言语，长盛一下子害怕起来。
他害怕这个东西在自己体内重生之后，自己会失去一切。
“你不必感到担忧，你本就是个山野小子，走了这些年，你早都赚够了。”
这个声音突然变得淡然，就像开导着长盛，可此时他很确定，自己一直是清醒的，这个人蛊惑自己，也许真就是他说的一样，为了让自己放松对神魂的控制。
不过，既然晚了，那晚了就晚了吧！
小爷不在乎！
不管什么东西是你的，你统统给老子拿走，我还就不信了！
心下一狠，长盛直接根本就不控制神魂，反而无所谓道：“你随便拿吧，什么时候走，给你小爷通知一声！”
这时候的长盛，就算只是在嘴皮子上占便宜，他也不想摆出认输的态度。
“哦？呵呵，恼羞成怒没什么不好，坦然面对也是好事！”
任由这个声音再怎么蛊惑，长盛根本就不说话了。
我韩长盛今天还真就不信，即便没有你，我就不能修行了！
修不了水火灵力我就修其他灵力，实在不行我就走纯粹的体修之路，再不济，蕴养一身剑气也照样杀人，即便不能有灵气日日洗练巩固自身，但我绝不废物！
直到此时，长盛都不知道那个声音说的真假，虽然嘴上不承认，但那带着迷惑的声音，说的有一些事，是真的。
对了，妙音说跟着自己，她的灾厄之劫没有了，还说看见自己的眼神她就没有反抗之心？
妖族，妖族！
“我知道了，你是妖族！”
“你是妖族？”
“你到底是不是妖族！”
那声音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一声复杂至极的话语。
“对啊！我是妖族！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不小心，被人种下灵种，才有我这次复活的机会！”
这个时候，长盛脑海里灵光一闪，他有个猜测，但他不敢说，他敢保证，自己要是说了，对方复活之后，一定会杀了自己。
面容扭曲的他故作镇定，对着这个声音道：“哦？你也不装了？”
“嗯，我已经接近重生了，能让我骗你一次，韩长盛，这万古以来，你是我欺骗的第一个人族，抱歉。”
这后面的这两句，那声音突然变得感怀起来，可长盛根本不懂，才不跟他感叹，他看了看自己的这个空间，空间里地动山摇，有一种感觉，这个空间，要在自己的身躯里消失了。
“以后，我必屠尽天下之妖！”
长盛发狠，直接说出这一句刺探的话语，没想到那声音根本不慌，而是淡淡道：“你要屠尽妖族，那你想想曾经保卫人族的妖族，你再想想你身边与你亲近的红鱼和多宝金蟾。”
听到这一句，长盛愤怒的气势一挫，心里却乐开了花。
“那你到底要带走什么？还能给我留下什么？”
“现在想知道了？你们这卑鄙狡猾的人类，我迟早屠尽人族！”
不知道这人是受了什么刺激，好好说着话突然就要屠尽人族。
不过，长盛这个时候不会跟他客气，既然对方跟自己说这么多，那一定是有顾虑，要是真的可以一下就重生，哪里还能跟自己这么多废话。
“正好！小爷以后屠尽妖族的时候，就不会有心理负担了。”
咦？对方真的不介意这个？
“你要是有本事屠尽妖族，我乐见其成，啊？玄门敕令？该死，真该死！给我碎！”
随着长盛脑海里一阵轰响，他感觉自己正在离开自己的身躯，自己裂开了，这是一种古怪至极的恐怖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