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刚扑过去,却竟扑了个空,她的脚下是恐怖的高楼,她再往前一步,就会像刚刚跳下去的那个女人一样血肉模糊……
“妈妈……”
……
季莘瑶陡然从床上翻坐起身,双目圆睁的瞪着墙边的一角,整个人木然的坐在那里,许久没有动作。
“莘瑶?”何婕珍看着她醒来后的表情,被她也吓了一跳,看了她许久才轻声问:“孩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季莘瑶猛地转过头,只见何婕珍坐在自己身边,她一愣,环顾四周,自己明明还在日暮里……
刚要叫出口的“妈”字在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后便陡然收住,虽说何婕珍在当年那件事里也是受害者,也是无辜的,但已经走到这一步,这一声妈,她是怎么也叫不出来了。
“做的什么噩梦啊,吓成这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何婕珍抬起手,抚了抚她的头发:“看看你,额头上出了这么多冷汗,一场梦而己,别吓坏了。”
说着,何婕珍起身出去给她倒了杯水进来,递给她:“那,先喝杯水压压惊。”
莘瑶接过杯子,低下头喝水,还是没有说话,已经躲了顾家人一个月,到底还是见着了何婕珍,她现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我今天早上打电话过来,才听南希说昨天是你生日,你这孩子,过生日也不告诉家里,难道只跟南希你们小两口自己过了呀?昨天是和他过的,今天是不是应该让咱们家里给你庆祝庆祝?这毕竟是你嫁进顾家后第一次过生日,怎么也要大家都聚在一起才行,你看,今天晚上去顾宅怎么样?我可是特意过来看看的,免得你这孩子又不好意思的拒绝。”
何婕珍笑着说:“最近顾氏不少事,刚刚我来的时候,南希还在跟秘书通电话,我就也没打招呼,直接进来看看你,见你睡着,本来想帮你整整被子,结果刚坐下就看见你这丫头惊叫着坐起来了,吓我一跳!你到底是什么梦啊,吓成这样?”
莘瑶喝了几口水后,才将玻璃杯离开嘴边,放下手,犹豫了一下,转头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一个普通的噩梦,我不是孩子了,生日这种东西可过可不过,不用这么庆祝,这样我自己反倒不习惯。”
何婕珍一听,听出她这是很明显的拒绝,便干脆坐到床边,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在一旁:“莘瑶,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不想回顾宅过生日没什么,可老爷子最近天天念叨你,你都一个多月没回去了,怎么也要抽时间回去看看呐。可是你这孩子……这脸色……”
何婕珍抬起手,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又摸摸她的脸:“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季莘瑶摇了摇头:“没有,我可能是没从噩梦里完全醒过来,又是刚刚起床,脑子有点晕,您别见怪。”
何婕珍却是又看了看她,见她确实没什么事,只是整个人安静的有些不寻常,她伸手,握住莘瑶的手,想了想,才道:“莘瑶啊,有些话妈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季莘瑶转过头,看着何婕珍:“您想说什么?”
“我早上打过电话,知道你昨天过生日后,没有告诉南希我会过来。我这来的突然,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茶几上被两本书压着几份东西,本来是想随手整理一下茶几,结果把那两份东西抽出来看……”
说着,何婕珍便看着她:“莘瑶,你和南希是怎么回事?那份离婚协议又是怎么回事?”
季莘瑶一愣,正在想要怎么解释,这时卧室的门打开,顾南希站在门前:“妈,你不去陪雨霏?”
何婕珍只回头看了他一眼,便继续转回头来,看着季莘瑶。
眼下这状况,季莘瑶更不想直接面对顾家人的质问,她低下头去,手悄悄握成拳,指甲嵌入手心,疼痛使她清醒的记得自己在做什么。
已经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于是她干脆抬起头来,开口:“我……”
“妈,你来一下。”而就在这时,顾南希在门口淡淡说了一句。
何婕珍皱着眉,疑惑的看看本来是想说话却又忽然停下的莘瑶,再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起身走过去:“南希?”
而顾南希只是单手插在裤袋,他因为没有去公司,在家里只穿了一身比较休闲舒适的衣服,然而即便是这样,他转身走向客厅的时候,仍让人觉得压力重重。
之后卧室的门被关上,季莘瑶不知道顾南希会怎么跟何婕珍解释,不过他解释也好,她现在也没精力和别人解释再多,她更也没有精力要一边解释原因,还要一边去顾及别人的感受。
如果当初顾家人顾及过单晓欧的感受,估计过她这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未来的遭遇,又会不会仁慈一点,不将单晓欧逼到绝路?
他们残忍过,却为什么她偏偏无法狠得下心?
这样一直折磨自己下去,恐怕自己早晚都会憔悴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顾南希不知道究竟跟何婕珍谈了什么,总之在何婕珍离开之前,她没有再进来打扰过她,莘瑶一个人坐在床上,望着窗外下午的阳光,眯了眯眼,揭开被子下床,拉开卧室的门便走了出去。
而就在她走出来的那一瞬,只见顾南希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手里拿着那两份离婚报告,似是正要拿去碎纸机里销毁。
她干脆走过去,从他手里夺过那几份报告:“顾南希,看见了吧?我只是面对你妈妈就已经撑不住什么好脸色了,你确定我们要这样一直走下去吗?你不怕我在顾家活活气死你爷爷,揭露你爸爸当年的丑陋?你不怕把我这个定时炸弹就这样埋在身边,总有一天我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做出什么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
“既然起来了,就吃饭吧。”他没有理会她手里拿着的那些东西,又仿佛没听见她说的话,转身便走向厨房:“我中午给你做了不少吃的,不过看你那时还在睡,就放在锅里热着,现在可以吃了。”
季莘瑶难受的看着他,受不了他这种如屡薄冰一样的温柔,快步冲过去拉住他的手:“南希!这样是在折磨我,也在折磨你自己!离婚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你放了我行吗?我不想有一天把自己逼到在顾家里闹到腥风血雨的地步!我要离开,就是因为不想把所有事情逼到最无法控制的局面!我面对你的时候可以平静!可我无法保证在我看见你爷爷和你爸爸的时候我会怎么样!我求求你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