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章 听曲入戏
老伯最后收摊离开时，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神都的每一个角落，街上百姓依旧不少，各个店铺相应的都挂起了灯笼，驱赶着周围的黑暗。
苏凡仍旧站在原来的位置，仰起头看着那栋极高的阁楼的最顶端。
老伯虽然知道的不多，但他提供的信息对苏凡来说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这让苏凡知道百花楼的顶部是禁地，不论是客人还是楼内的人都不允许上去，这倒是让苏凡生出了一些好奇之感。
头顶的砖瓦上传来轻微的声音，那里灯火照射不到，黑暗刚好可以隐匿一些东西。
苏凡转过头看向砖瓦上的黑暗，缓缓伸起了手，像是在抚摸着黑暗中那道人影微微蓬松的短发。
新年临近，百花楼前门庭若市，各路商贾、官宦、世家子弟带上了家人，踩着倒花的剪影走进楼里，打算听上一曲。
近年来的百花楼很红火，它并非那些烟花之地，风气奢靡，相比较于那些地方，百花楼要显得更加高贵和典雅。
今晚的百花楼比往常都要热闹一些，因为今晚会有百花楼的头牌亲自出面弹奏一首曲子。
百花楼以曲闻名，头牌更是远近皆知，大家为听她一曲，不惜花费重金也要买个听曲的位置。
不过听百花楼的头牌亲自弹曲的机会却很少，因为每个月她只弹奏三次。
机会稀有，自然有很多人为之不惜付出高昂的代价。
苏凡走进百花楼之前不禁回忆起当年在凤阳郡的种种过往。
那时的他初识无为子，还是一个小小药奴，在最底层的环境下苦苦挣扎生活着。
那时他第一次走进乐坊时，心里便特别的紧张，没身份没地位，又不敢见人，只能用黑篷遮身，做什么都要偷偷摸摸的，不能显露自己的身份。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至少不论他做什么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因为现在的他有这样的实力和地位。
虽然有百花楼头牌弹曲的夜晚，整个楼内都是人满为患坐无缺席，甚至有些时候哪怕你花重金都是一位难求，但苏凡可不需要担心这这些。
像这样需要靠银子或者靠关系的麻烦事，三余儿提前都会替他摆平的，不需要他去思考这些事情该怎么去处理。
何况这百花楼名义上可是通宝钱庄的产业，在这里还不是三余儿说了算的！
周围人声鼎沸，如海浪般传来，苏凡才抬脚走了进去。
百花楼里没有甜声腻语的老妈妈，也没有哈腰恭维的管事，更没有烟雾缭绕和纸醉金迷的熏香，这里倒更像是一处圣洁的地方，所有的丫鬟和奴才的气质都属于一流。
“这位公子里面请，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一名穿着打扮都很得体的丫鬟迎上前，待看到苏凡手里的牌子时，脸上不免惊讶，不过她很快便调整过来，神色恢复平静，微微欠身，表现的面面俱到。
每晚想进百花楼的人，手里必须都要有牌子，而百花楼里的下人也会根据牌子的不同材质带领他们前往相应的座位上。
苏凡手里的牌子为黄色，乃是纯金打造，百花楼里每晚发放的纯金牌子绝对不会超过五个，可见能拥有纯金牌子的人在神都的身份以及地位都是何等的高。
苏凡虽然贵为朝中一品大臣，但他的太守阁先生始终是一个虚职，不比商阙以及君半生那么的受人瞩目，再加之苏凡平时极少露脸，所以像百花楼这些对于朝中官员了解详熟的丫鬟们不认得苏凡自然也不算稀奇。
丫鬟面色平静，一边带路一边却在暗自打量着身旁这位年岁不大的男子，不知是和来路。
难不成是哪个隐世世家的公子？今晚可是新年之前的最后一场表演，谁不想再听一曲她们百花楼头牌的曲声呢！
丫鬟在心里这般想着，她在想着心事，苏凡此来倒是比较轻松，穿过长廊时，还不忘欣赏两侧年代久远的壁画以及前朝的古董瓷器。
今晚百花楼不止弹曲，大周远近闻名的戏班子也将在这里表演。
戏与曲的结合，向来都极为引人眼球，算是听觉与视觉的盛宴。
苏凡早早就落了座，是在最前方，身后陆续有人落座，不时的朝着苏凡的方向望过来，事实上不止先前的那名丫鬟好奇，这些宾客也很好奇苏凡究竟是何来路，毕竟坐在最前方的那几个人他们都认识，当然这要除了现在的苏凡以外。
观看席上可以容纳几百人，不过能够认出苏凡的只有寥寥几人。
坐在靠后位置的一个富商穿戴华贵，不由看着最前方的苏凡，低声问道：“那人是谁啊？”
“苏凡，太守阁的那位先生！”
旁边的一位世家公子看着苏凡，眼里有些忌惮，前一阵的松来林猎场一事，他刚好也是参与者，对这位新任的太守阁先生不可为不了解。
最重要的是他清楚如今在神都恐怕没有几个公子哥敢再去招惹苏凡的了，上次那个李侍郎的独子说要去找苏凡的麻烦，不过继猎场一事之后，他也变的安静了下来，不敢再有所动作，而这其中的缘由他们自然都是心知肚明的。
“哦！”
那名富商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旁边几个有同样疑惑的人也都不再询问。
周围的长明灯开始变得昏暗，满座看客俱静，目视前方的看台，他们知道好戏就要上演了。
不久有鼓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又有弦声入耳，好像天外之音，仿若天兵天将降落凡间一般。
鼓声由缓入急，又由急入平，如绵延的长流，溪水静深。
看台之上忽有大风而起，白雾升而聚腾，翻起云海铺满整个百花楼。
白云之中若隐若现的是一座高山，巍峨耸立着。
虽然只是刚开场，但这眼前的一幕还是不由看的众人拍手叫好。
就连苏凡也是微微挑起了眉头，以幻术入景，恐怕如今的曲楼之中也只有百花楼有这个实力吧。
各色乐器的声音掺杂而来，高山，大雾，瀑布，流水，仿佛就在众人的眼前，惟妙惟肖，将他们带入其中，心潮澎湃。
戏子换上衣服，涂抹花脸，来到高山之中开始表演，活灵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