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九章 谈事
一年之前圣后封了面前这个青年为一品大臣之后，当时在神都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过即使苏凡坐上了太守阁的先生，位居一品，但在权力为尊的神都依旧没有几人会重视他。
因为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个太守阁的先生并无实权，亦无强硬的关系或是后台。
在水深似海的朝堂之上他终究会如樯橹一般灰飞烟灭。
张老员外也同大多数人一样，对苏凡并没有太多的重视。
再加之更有传闻说他与商阙和君半生两人多有不合，在如今半朝皆为两人所首的神都中，苏凡的境地显然并不乐观。
张老员外活到这个年岁，早已看透了很多，都说人老成精，他也不例外，所以他也不想与这个朝廷官员眼里的煞星有过多的接触和交集。
今晚他本不会单独来见苏凡，若不是因为洛瑶，他也许真的不会让苏凡踏进员外府的大门。
可惜，郡主的面子他不得不给，如今的魔诃族在整个大陆谁又敢不重视呢！
苏凡的神情表现的很从容，即使张老员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祥和的气色，他依旧面带笑意，不卑不亢。
这一点倒是让张老员外比较认可，起码他可以看出眼前的苏凡并非无能之辈。
良久之后，张老员外才挥手说道：“坐吧。”
苏凡再次躬身，随张老员外之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听洛郡主说你要见我？”
张老员外平视着苏凡，语气疑惑，其实他心里清楚苏凡要见自己，必定是有求于自己，但像他这般年岁的朝中老臣还是喜欢先卖个糊涂，毕竟是洛瑶亲自引荐的人，有些事他也并不好拒绝。
“新年之前，大意帝国的使臣遇害一事想必张老已经听说了吧，而且圣后也单独召见过你了吧。”
苏凡手指轻敲着桌面，笑着看向张老员外原本平静从容的脸上慢慢起了些波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和做事方式，苏凡在同别人对话时还是喜欢先做一个小小的铺垫，然后再直奔主题。
张老员外本能的皱起了眉头，说实话，像他这般年纪，这种地位，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够让他内心泛起波澜了。
但前段时间大意帝国使臣遇害一事，还是令他心惊了一把。
苏凡看着张老员外的面色缓缓摇头，然后起身来到矮亭边缘，负手看着天上高挂的圆月，淡淡的道：“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法司律的失职，张老您也难辞其咎吧。”
张老员外闻言心神一惊，老眼眯起，苏凡话锋突然一转，而且话里带刺，但即使这样，张老员外却并未反驳。
不是因为苏凡的气势突然变的凌厉了，而是因为苏凡说的句句在理。
如今张老员外虽然退了下来，但其实自己在朝中的势力他依旧没有撒手。
表面上看法司律早些年便已易主，不过实际上张老员外依旧把持着法司律的大权。
上一次大意帝国使臣的遇害，法司律保护不利，其实也是他的失职。
圣后随后召见过他，并渐渐对他失去了耐心，这些张老员外心中自然明了，但是欲望的驱使还是让他在这个年纪不想失去自己这些年辛苦攥在手中的权力。
张老员外再怎么说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心神很快便稳定了下来，冷冷的看向苏凡，说道：“你怎么知道圣后单独召见过我？”
苏凡笑意更浓，没有转身，而是继续说道：“我知道的可远不止这些，我只是想要告诉张老，我们这次相见完全应该平起平坐而已！”
“平起平坐？”
张老员外冷笑出声，说道：“苏先生，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吧，即使你抓住我那些不轻不重的把柄又能怎样，想要连根拔起我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且你要同时具备两样东西。”
“哦？”苏凡转过身，眉头微挑。
“胆量，以及可以活下去的时间。”
张老员外声音变冷，亭外柳树微摇，凌厉的气息如浪般朝着亭内涌来。
苏凡闻言轻笑，他最不缺的就是这两样东西。
“张老言重了，您位高权重，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守阁先生，又怎会傻到去以卵击石呢。”苏凡躬身说道。
张老员外冷哼一声，苏凡既然放下了姿态，他自然也不会再说些什么，毕竟他不知道苏凡究竟查到自己多少往事，他也不想鱼死网破，身居高位的人，胆子其实都很小。
“说吧，你来见我的真正目的。”张老员外面色恢复了平静，依旧带着淡淡的冷意。
敢这么和他说话的，这些年恐怕也就只有苏凡了。
苏凡不再拐弯抹角，直接主题说道：“法司律首律的那个位置还空着呢吧。”
张老员外皱眉，他知道苏凡接下来要说什么，但还是开口问道：“你什么意思？”
苏凡说道：“对于法司律首律空缺的人选，我倒是可以推荐一个很合适的人。”
张老员外面色沉至冰点，不轻不重的拍着石桌，怒道：“你想插手我们法司律的事，你配吗！”
苏凡眼睑低垂，冷色一闪即逝，笑着说道：“苏某何德何能，我只是想给张老员外一些建议而已。”
张老员外褶皱的脸上露出一抹微嘲的笑意，冷冷的道：“如果不是因为洛郡主，说实话你连跟我单独见面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又何谈建议。”
张老员外话落起身拂袖，背对着苏凡，算是下了逐客令。
张老员外态度的冷漠贯穿了这次的谈话，苏凡心里知道原因，所以他亦未打算好言相商。
苏凡的面色也在这一刻彻底冷了下来，微风轻扬过鬓发，他的眼眸微眯，看着张老员外已经初显佝偻的背影，沉声说道：“这一次大寿，你最疼爱的小儿子并未赶回，难道张老不觉得意外吗？”
“我儿正在东关镇守妖蛮二族，为国为民顾及大家，没有回来自然正常，有何意外！”
张老员外转过身，怒视着苏凡，不知为何，从对方的眼里他总能看到一丝危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