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视叶清宁的嘲弄,桑柔柔唇角轻扬,温婉笑道,“是呢,多谢你的祝福,我和卓然哥哥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叶清宁白了她一眼,他们幸不幸福关她屁事,她还要去食堂买食物呢。
转身就走,再不想跟桑柔柔多搭一句话。
桑柔柔盯着她的背影,眸底笑意一点一点凝固,垂首,看了看手里的化验单,她这才又重拾笑容。
她就不信,李家即便不要她,还能不要她肚子里的孩子?
当即,她将所有单据重新塞进包里,脚步匆匆的出了医院,在门口直接打了辆出租车,直奔李家。
“你怎么又来了?都说了,卓然不在。”这说话的是李家的保姆,昨天她来,亦是被这老婆子给挡下了。
然后,桑柔柔气不过,就在楼下喊起了李卓然,足足喊了半个小时,连嗓子都喊哑了,也不见人出来。
可她分明看到二楼李卓然那卧房的窗口,夏晓灵得意的朝她做了个鬼脸。
那时,她就知道,李卓然肯定也在,只是,他食言了,他不愿面对她了。
桑柔柔怒火攻心,当即就在楼下叫骂起来。
谁料,一大盆冰凉的水兜头浇下,她成了落汤鸡一般,那样狼狈。
回到住处,当晚,她浑身发热,胃里灼烧呕吐,折腾了一夜。
一直到今天上午,她迷糊地睡了一觉,中午吃了点东西,便来医院做了个检查,她怕胃里出了毛病。
熟料,各种检查之后,医生给她的诊断是,怀孕了。
怀孕?桑柔柔先是慌乱,可现在,她却觉得这孩子来的太及时了。
这回,看李卓然还要如何逃避?
桑柔柔哀求的看着老保姆,哽咽求道,“婆婆,那您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我真的有急事找他。”
“哎呀,你找他干嘛啊?老夫人和夫人根本就不会接受你的。姑娘,我看你还这么年轻,听说也是个大学生,你还有大好的前程呢,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离了我家卓然,你将来也能找到好男人,干嘛非得这一棵树上吊死?”保姆被她缠的没法,只得苦口婆心的劝着,当然,心里也是有几分同情。
桑柔柔抚了抚肚子,脸上露出无奈却又幸福的神色,轻轻道,“我也想离开他,成全他。可是,我不能啊,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爸爸。”
“什么?”老保姆以为听错了。
桑柔柔抬眸,泪眸闪烁的望着她,“婆婆,我已经怀了卓然哥哥的孩子。”
“啊?”老保姆惊的手里的抹布都掉了,脸色大变,直咋呼,“这可咋好?你有了卓然的孩子?可是,卓然今天跟晓灵订婚啊。”
“什么?”桑柔柔闻言脸色大变,猛地上前抓住老保姆的胳膊,急问,“他们今天订婚?在哪儿订婚?说啊,快告诉我。”
“就,就在A城大酒楼那边。”老保姆颤巍巍的手指着。
桑柔柔甩开她,转身就跑。
李卓然、夏晓灵订婚?那她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不可能,绝对不能让他们订婚。
A城大酒楼离李家不远,桑柔柔一路狂奔。
酒楼二楼的整个大厅,都被李家包场了,在场的都是李、夏两家的亲友。
上午,两家就已经过了礼,中午一起到这酒楼吃了饭。
两家人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一顿饭吃了几个钟头,好在是包了场的,也不怕有别的客人来等。
李卓然和夏晓灵二人分别坐在李老夫人旁边。
老夫人很满意夏晓灵,长的机灵乖巧,关键也是她瞧着长大的。
而李卓然从头到尾,则是面无表情,心情复杂,甚至沮丧。
曾经一度,他觉得自己就是天之骄子,有良好的家世,有出众的气质和才华,身边追随者众多,除却下乡那段岁月,他的人生可谓顺风顺水。
可此刻,他骤然清醒,那些所谓的顺风顺水不过是虚伪的幻象而已,实际上,他这二十多年,过的失败至极。
从小到大,除了追求叶清宁这件事上,他执拗的坚持过之外,其他的,任何他想做的事,都被阻碍过,被制止过。
小时候,他很想跟大院的其他孩子一样,满大院的疯跑玩耍,可是,老夫人和夫人总以他身体不好,怕他吃亏,总不准他跟那些孩子一起玩,总说那些是野孩子,家里没人管教的,他要玩,也就是野孩子,没了李家的清贵。
大了的时候,他也有一个梦想,想跟爷爷、爹一样,能够从军,能够为祖国的国防建设贡献出一份力量。
可是,他是李家独孙,李家再容不得他去冒险。
他只能按部就班的读书,每天便是学校和家里,甚至连个朋友都没有。
直到他有次上学路上,被一个才学会自行车的毛丫头给撞了。
这一撞,就撞进了他的心里。
她那样单纯而美好,就像一道光,照进了他沉闷的心。
那时,他死水一样的生活终于有了改变,他用尽一切力气去追求她,只觉得,此生有她,便足以。
然而,最后,他却连她也弄丢了。
他好恨自己的懦弱,若是当年下乡,他能再强大一些,能再多坚持一下,结果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卓然哥哥。”突然,耳边,响起了夏晓灵的声音,“你在想什么呢?奶奶累了,要回去呢,咱们俩送吧。”
“嗯。”李卓然微微蹙眉,木然的跟着起身,搀扶起老夫人。
李夫人忙道,“行了,大过年的,时候还早,你们年轻人一块乐去吧,我陪奶奶还有亲家先回家去。”
说着,众人纷纷起身,年轻人欢呼着,终于没有长辈在,可以自由玩耍了。
年纪大的长辈们,则宽容的笑着,嘱咐着别玩的太过。
李老夫人手搭在李卓然胳膊上,也是笑着嘱咐,“卓然,晓灵爱看电影,一会你陪她去,看完正好回家吃饭,晚饭叫张妈做你爱吃的……”
突然,喧闹的人群,诡异的沉寂了下来。
李夫人看着楼梯口挡住去路的桑柔柔,顿时脸色一变,斥道,“这位同志,你挡道了,麻烦让让。”
“婶子,我找卓然哥哥。”桑柔柔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一双水眸直接瞅向李卓然,嘲讽的眼神,却又满是受伤与痛苦。
李卓然本能的别开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