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帕!”一个束马尾的女孩从椅子跳起来,一溜烟地冲去抱着他。
“不是说好了今早回来叫醒我的吗?差点害我迟到!”女孩嘟起小嘴,不满抗议着。
老人干咳两声示意。
卡斯帕拍拍他的头,说:“小宁,快点回去,校长可不高兴了。”
他点点头,又是一溜烟的跑回座。精力充沛的小女孩,叶清伦想。
“怎么了宇轩,珀斯?不是叫你们别随便打扰我课堂吗?”校长走到他们面前,然后看着陌生的脸孔说:“这位少年是……?”
“对不起,爸。但是我们想早点安排好他的工作,让他早点还清债,早点去实现梦想。”老大很礼貌地对他爸说。
叶清伦和校长也听得有点莫名其妙。校长不知来龙去脉也罢了,但叶清伦却心感不妙。
“什么债?”他有点紧张的问道。
“出勤费,子弹费,医疗费等等吧。”卡斯帕给他解答,嘲笑似的看着他:“怎么了?你以为这世上还有免费午餐的吗?”
然后他向小宁拍拍手,小女孩也很聪明,把计数机丢给他,然后他再交给老大。
“出勤费四百一十九镑,子弹费二百三十三镑,医疗费一百,杂费二百…...”老大一面说,一面飞快地按计数机。
“一共是九百五十二镑,不算你那个二。”老大将计数机伸到他眼前。
“别开玩笑了!”叶清伦推开老大的手,叫道:“我可没空留在这里还什么狗屁债!都跟你们说了我要去湾区!”
说罢他从口袋中抓了一大把纸币出来:“我有的是这么多,要不要随你欢喜!”
卡斯帕接过来一看,立即怪叫:“什么?苏格兰银行!?十年前还流通,但现在这里不过是废纸!”
他摇头,将纸币塞回他的手中:“抱歉,帮不了你。”
“想想吧,如没有我们,你不是被臭象踏扁,便是给白人做军妓了。”老大冷冷的说:“做人可不能忘本啊!湾区少年!”
卡斯帕小声的跟校长说:“湾区少年是这样用的吗?”
“好像是吧?忘记了。”校长耸耸肩说。
叶清伦可不管湾区少年的真正用法,他现在可很愤怒,十分愤怒。
这跟诈骗有什么分别?
但是想深一层,如没有他们,自己真的早便死了,或比死更惨。
爸爸也常说,做人可不能知恩不报啊!
想着想着,拳头已下意识渐渐松开。
“想通了吧?”校长拍拍他的肩,说:“无论如何,也请你留下来吧。”
叶清伦无奈地点点头。
“孩子们,我会暂时离开,很快便回来。”校长对他的学生说:“在我回来前,要做好第八课的练习!”
“知道...”小孩们异口同声无精打采地答。
“你们,随我来。”校长手指勾勾,向那三个非学童示意。
于是,叶清伦又跟着三个男人,去了隔壁一间房。
那是一间很混乱的房间。首入眼帘的是放满文件的桌子,之后便是另一张放满不知名化学研究工具的桌子,和充当墙纸的书柜。
发霉的气味混在本不清新的空气中,使他眉头大皱。
“我说,校长你有多久没有开窗?”他捏住鼻子投诉。
校长他听不见,因为他在混乱的桌子上左找右找,又激起了一大片尘埃。
“三年吧。三年前他坐在这里被人暗算,不知是谁用狙击枪给他的背开了个洞。”卡斯帕替他回答:“人是找不到了,校长又坚持在这房间继续研究,我们也只好装上防弹玻璃,封死它的锁。”
叶清伦正想问是什么研究,校长却已找着了他在找的。
“小女孩,这是给你的。”他将一片白色证件放在他手上。
“是叶清伦!”他再次宣告自己的名字。
“爱玛.占士?这是什么玩意?”
“学生证,现在是这里的身份证。不喜欢名字便自己划掉它。”校长回答。
身份证?这地方的人想法可真怪。这验证方法也真儿戏,其他势力也该有不少学生证在手吧。
“它给你进入大楼不同地方的权限,别弄掉了。你凭证可进入第一,二,三层。”校长继续说:“接下来,该谈谈你想做什么了。”
“有三种工作可选。”老大接下去说:“一:当农工,比较安全的,收入也较少。”
“还有两种呢?”
“二就是去开荒;三是像我和卡斯帕,当这里的守卫队。高风险,高回报。”
“死亡率超高的!”卡斯帕插上一句,唯恐天下不乱的。
“守卫队,要留多久?”他坚决地说。
“三个月吧,用了我们这么多子弹。”老大不假思索地回答。
“Fair enough。”
老大看着他的目光流露着欣赏:“好!卡斯帕,他以后就由你负责。反正你的小队刚死剩两人。”
“明白。”女的若无其事。
“什么!?”男的不满尖叫。
步出了主大楼,阳光耀眼,蓝天白云,空气清新。
叶清伦看了天空一眼,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该叹气的是我才对吧。”卡斯帕搔头说:“最讨厌是带新人了。特别是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
他装作没有听见,催促到:“快带我出任务。”
“先别这么急。你将会在这里留上好一阵子,我先带你去认识认识这附近的环境吧。”卡斯帕说。
叶清伦本来想是坚持己见,但想了一想又觉卡斯帕的话不无道理,便点点头。
卡斯帕先带他绕过主大楼,来到后门一栋约有两层高的建筑物。建筑物门外有很多东西,说得出名字的,说不出名字的,都放在一起堆积如山,混合起来的味道更叫人作呕。叶清伦掩着鼻子眉头大皱,卡斯帕却是若无其事的,也有为数不少的人从垃圾堆中翻来翻去,也是若无其事的,反而使他更像异类。
“这里是杂货店。”他推开门领着叶清伦走进去。
一踏进杂货店,叶清伦第一样看见的便是一个小柜台,还有柜台后的老人。
“卡斯帕!有没有替我买充电池!?”老人劈头就对卡斯帕大喝,中气十足的。
“当然有,不过摩根那老浑蛋临时提高了价码。”卡斯帕从腰包中拿出四粒还没有开封的充电放在桌上:“贵了三十镑。”
“妈的!他不如去抢!”老人拿过电池,又从口袋摸出数张纸币交给卡斯帕。
这时,他才发现卡斯帕身后跟了一个生脸孔。
“他是谁?”老人盯着叶清伦看。
“新来的,叫……”卡斯帕尴尬地搔头,表情显然在说忘记了他的名字。
“叶清伦。”他没好气地说,同时白了卡斯帕一眼。
“我是老孙。有什么要买便来找我。”老人说罢便埋首去找他的充电器。
可真没有礼貌。叶清伦皱眉。
“对了,老孙,我有没有什么别的活?”卡斯帕说。
“任务吗?两个。”老孙找到了充电器,并仔细的装上电池。
“一个是去华素尔区搜索挖宝。”他把充电器放在桌上:“另一个是给我拿它去发电厂充电。”
“我帮你拿去充电,寻宝找别人。”卡斯帕收过充电器便走了,道别也省下。明显的老孙也不期待有什么招呼,自顾自的跟别的客人讨价还价。叶清伦只有急急忙忙地跟着卡斯帕走了。
走出了好一段距离,叶清伦才问卡斯帕:“他一直都是这样子吗?还是特别讨厌我?”
“自他的儿子和老婆都死后。准确地说是自他亲眼看见儿子断成两份,老婆没了半个头后就变成一个充满怒气,愤世的老人。”卡斯帕叹一口气:“其实能活下来,谁会没有心灵创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