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草从房檐上下来,腿都是软的,她怕,怕萧宝贝有个三长两短。
这是她第一次慌了,全身冰凉,手脚无力,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怕她晚一步,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不敢正面去争,怕会误伤了萧宝贝。
她恨,恨自己为何要带萧宝贝离开北荒。
恨自己为何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发生。
千机药轻轻的吻就落在她发上,此时惊慌未定的她全然不知,更没有感受到千机药环抱她腰间的力量。
她只是本能的双手还是紧紧的抱住他,恨不得跟他融为一体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仿佛是经历了一次濒死的边缘,她当初生萧宝贝时,也是九死一生,只是,却都不似这一次这么恐惧,这么无力过。
根本不容她有片刻耽搁,更不能有分毫意外,否则萧宝贝面临的便是死亡。
见她这模样,他心疼不已,轻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却也不知如何安抚。
“去找顾无忧,快点……”花溪草低呼,没哭,却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明明走路都还在颤抖,可偏偏倔强的要命。
“不会有事,娴太妃不会让他有事。”他安慰道。
花溪草眸中闪过一丝泪光,看着他还是愣住。
“若真的要萧宝贝死,她何须如此大费周折,在她没有要到想要的东西之前,萧宝贝一定不会有事,相信我。”千机药承诺。
花溪草条件反射打开他的手,猛地后退,几步踉跄,幸好千机药上前揽住她的腰。
她仰身,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惊慌渐退,眉头缓缓拢起。
“千机药,萧宝贝他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你才能如此有恃无恐!可我不一样,我不敢拿萧宝贝去赌!哪怕一丝一毫都不敢!他就是我的命!”花溪草几乎是歇斯底里。
没有人能够明白,这世上唯有她们母子才是相互依靠。萧宝贝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怕伤了一个指头,都是再剜她的心肝!
她顿神,随即厉声,“千机药,你放开我!”
千机药眸色顿暗,他双手将她束缚住,不肯让她离开自己半步,沉声道:“花溪草,你没良心?”
“若我不心疼萧宝贝,我会顾忌他的死活?”千机药一脸认真的模样。
的确,他若不是顾忌萧宝贝,就算他被挟持又如何?就算他会否受伤又如何?
“放开,我又没让你救!”花溪草一点儿也不领情,说着,突然下蹲,双臂从他手中抽出,挣开了。
不得不承认,她就是慌了。其实她也知道,千机药说的都对。
娴太妃不会真的杀了萧宝贝,起码在东西没有到手之前,不会。
可是她心疼啊……
“呵呵,我还一厢情愿了。”千机药自嘲说道,实则心底却是在滴血。
“去找顾无忧!”千机药不再与她废话,直接拉起花溪草的手腕,便将人扣在怀中飞身离去。
只是他去的并非那个种满了满落花的庭院,而是一处略显清冷之所,这院子空荡荡,居然寸草不生,什么花丛都没有种,同周遭清幽的环境对比突兀。
屋舍的大门紧闭,似乎从来无人居住。
“人呢?”千机药开了口。
院里正在打扫的小厮完全不见惊诧,而是恭敬回道:“主子在书房。”
而就这时候,门内传来另一个低沉的声音,“我说了,没见到含章君之前,我不会插手你们的事。”
千机药狭长的双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突然,“嘭”一声巨响,就见他一脚狠狠踹开了大门,面无表情大步走了进去。
花溪草看得目瞪口呆,而那小厮倒像是早已习惯。
屋内,昏暗无比,简直是一片狼藉,千机药没废话,直接亮出九转降龙鞭就劈了过去!
“你……千机药你!”顾无忧幸亏反应及时,但却也被鞭尾扫到了一片一角,落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咬牙道。
千机药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一鞭又要落下。
“住手!有什么事,你说!”终于,顾无忧不再硬撑。
千机药也收手,这是花溪草第一次见他动怒,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功力。
“和我们一起回京都。”千机药绝口不提萧宝贝的事,花溪草本还狐疑。但却见顾无忧突然变了脸色。
“千机药,你别欺人太甚!”
“你想要找的人,在京都。”千机药垂眸道。
花溪草面色微凝,兄长在京都?
顾无忧眸色一闪,迟疑道:“凭什么信你?”
“就凭她会去京都。”
顾无忧看了看花溪草又看了看千机药,终是咬牙道:“好!”
“带上萧宝贝,半个时辰后,城门口见,逾期不候。”千机药说罢,牵起花溪草的手便转身离去,一切自然无比。
顾无忧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有片刻的迟疑,却也不得不跟上。
花溪草一路懵懵懂懂,不太明白顾无忧究竟为何不愿回京都,与兄长又有何关联。但看着千机药胸有成竹的样子,总算是将心放下了少许。
她发誓,若萧宝贝半个时辰后还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一定拼了命,一会将这顾府炸掉,让所有人给她儿子偿命!
千机药与花溪草先一步来到城门外等候,马车里,二人都默不作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花溪草原本放下少许的心,终是又跟着提了起来。
不多时,马车外终是传来马蹄声,花溪草当即掀开车帘探头去看。
却见近百黑衣人突然冲了上来,漫天箭雨缤纷。
千机药几乎是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将人护在怀中,冲出车厢一跃冲进路旁树林躲避……
花溪草蹙眉,却听外面的人道:“奉顾小爵爷之命,缉拿凶犯,若有不从,格杀勿论!”
花溪草冷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正大光明,自报家门的刺杀行动。
原本就一肚子的火无处散发,此时他们撞上就休怪她无情!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一连甩出近十枚震天雷朝黑衣人所在方向炸去,只是瞬间,爆炸声便不绝于耳。
而这还不够,她一连数道符咒打出,符咒化作灰烬飘零的瞬间,悉数变成毒粉,一时间,炸死的人还算了结,没死的就成了人间炼狱。
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与焦土的气味,让人隐隐作呕。
还有些幸运的没被震天雷所伤,或是轻伤的,此刻也被眼前的光景吓到,不敢贸然上前,可花溪草却是杀红了眼。
根本不用千机药出手,她几乎是凭一己之力,便将所有人诛杀!
千机药再一旁冷眼旁观,只觉花溪草的功法诡谲,并非从前他所教授,甚至每招每式,都如同自杀式的攻击,完全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打法。
千机药蹙眉,越发想知道,这五年的时间里,她到底是如何过的?
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些人,却见天空骤然一暗。
花溪草抬头,只见漫天都是顾无忧所养的食人隼正俯冲而来,对准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所在的这片血海!
“没等来顾无忧,倒是把他养的这群畜生招来了!”花溪草暗啐一口,骂道。
千机药眉头微蹙,只觉事情有异。
还不待二人反应,便见那日跟在顾无忧身边的秃鹫也冲了出来,不是奔着别人,而是直直朝花溪草而来!
那样子就像疯了一般。
千机药挡在花溪草身前,一鞭将那秃鹫甩开,可它却好似不知疼痛一般,还是红了眼睛的朝花溪草奔来,眼看漫天食人隼就要压了下来,它又疯了一般的攻击,就是震天雷,也不好对付这些长了翅膀的东西。
花溪草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筹算着待他们再靠近一些,甩出震天雷,诈死它们的可能性有多高。
千机药却是按耐不住,数道凌厉剑气齐发,将眼看要靠近二人的畜生都驱散,甚至有些挨得近的当场丧命,坠落一地。
秃鹫完全不顾千机药的阻拦,就是认准了花溪草一般,朝她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待到花溪草定睛一看,才见那秃鹫的嘴上叼着一支玉簪!
那不正是顾无忧头上戴的那个?
“住手!”花溪草突然拦住了千机药扬起的手腕,急声道。
千机药不解,回眸,却见那秃鹫再次袭来,花溪草却是素手轻抬,道:“你主子呢?”
那秃鹫好似能听懂一般,只见它接连振翅,完全不顾身上伤痛,就连空中的食人隼都被它斥退,重新盘旋于空中。
花溪草跟着秃鹫所望的方向看去,远远见河床处,似有打斗过的痕迹,当即出声道:“那边!”
果然秃鹫不再朝她的方向袭来,而是率先朝河床方向飞去。
待千机药与花溪草赶至,只见顾无忧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飘然落水,花溪草猛地挣脱开千机药直冲而去。
“花溪草!”千机药厉声,想都没想,直接高高凌空而上,而与此同时,原本攻击顾无忧的黑衣人也都散去,好似不想与他们在做纠缠。
花溪草将人从水里捞了出来,连声道:“他病症发作,沾不得寒气!”
千机药落在她身后,惊慌未定,戒备依旧。天知道,他看着花溪草奋不顾身跃进水中时,心揪的有多紧!
千机药急急脱去宽大的外袍丢给花溪草。
很快,花溪草便将裹着外袍顾无忧捞出,千机药连忙上前帮忙,而将军夫人和许嬷嬷也都赶了过来。怎么会如此凑巧?
“怎么了怎么了?无忧怎么了?你们把他怎么了?”将军夫人一副心急如焚,不知所措的模样,开口便先给花溪草他们定了罪。
只见顾无忧此刻一动不动,面色苍白,一点儿不似之前发病的样子!倒像是重伤濒死。
将军夫人正俯身下来要碰顾无忧,花溪草骤然狠狠打开她的手,“让开!别挡着!他窒息了!”
“什么?”将军夫人连连后退,好似站都站不稳。实则为抵眼角的笑意却是出卖了她此刻激动的心情!
千机药亦是惊了,正要探鼻息,花溪草亦是狠狠打开,“全让开!”
说着,急急将顾无忧放平,双手十指相扣往他腹部按去。
千机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将军夫人却已老泪纵横,“到底怎么了?你们把无忧怎么样了!”
“夫人,珣王殿下带着萧大夫前来清苑找小爵爷要孩子,小爵爷才跟着出来,就遇上伏击!”一旁小厮连忙说道。
顾无忧出事的时候倒是不见他人影,此时这话,倒像是坐实了千机药和花溪草一起谋害顾无忧一样。
花溪草对旁人都不予厉害,只继续不断地按压顾无忧的腹部,好几回都没动静,只好掏出银针,朝他几处大穴刺去,而后几近命令的口吻对千机药道:“给他渡一丝真气过去。”
几处渡气,花溪草双眸沉着而冷静,仍十指相扣有节奏地按压顾无忧的小腹!
一旁原本吵闹的将军夫人也安静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也不知是在盼着顾无忧就这么死了,还是赶紧醒来。只怕在场之人皆心照不宣,必是前者。
将军夫人装作抹泪的模样,一边急急问道:“是不是没救了,是不是没救了?”
花溪草没有理睬她,早已疲惫不堪。
“是不是没救了,你说话啊!说话!”将军夫人泼妇一样冲着花溪草大吼。
花溪草根本不理睬,拉过顾无忧的手把脉。懒得理会她这幅丑恶嘴脸。
“咳……咳咳……咳……”就这时候,顾无忧突然重重咳嗽出声。
“无忧?”将军夫人几乎是惊诧的说不出话来,看向花溪草的眼里满是憎恨与阴鹜。
又是这个女人,三番两次坏了自己的好事!
“咳咳……咳咳……咳……”顾无忧还是重咳,却没有清醒的迹象。
“无忧,你怎么了,你醒醒!”将军夫人急了,猛地拽顾无忧的手,趁机想要摇晃他的肩膀。
“你轻点!他没事了!”花溪草骤然怒声,一巴掌将她的手甩了下去。
“没事了,怎么还不醒?”将军夫人质问道,身子前行,过分地逼到花溪草面前。实则却是想要借机再做手脚。
花溪草哪里会给她这个搞小动作的机会?
“你见过人溺水后马上就能清醒的吗?”花溪草没好奇反问道。
“溺水?怎么可能是溺水……”将军夫人冷声道。
花溪草气冷哼,他根本没有病发,只是溺水罢了!
刚刚她看得清清楚楚,他是被人用所伤,趁机推进了水里。
只是她当时第一反应竟不是怕他伤势过重,而是怕他溺水?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知道顾无忧不会水的?
花溪草来不及细想。
“怎么还没醒?”将军夫人又急急问道,都还没半盏茶的时间呢!
花溪草毫不客气冷冷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突然,将军夫人猛地站了起来,“无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便是珣王殿下他也保不住你!来人,将小爵爷送回府中传林太医医治!”
花溪草骤然蹙眉,也站了起来,“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来人啊!还不将这庸医拿下!”将军夫人有怒声,奈何这府上的奴才全都为难,不敢再千机药面前撒野。
“还不拿下,要我砍了你们吗?”将军夫人看向胡侍卫,大声质问道。
只可惜在千机药面前,胡侍卫也不敢贸然行动……
“将军夫人,顾小爵爷的性命是我救的,你连一句谢字都没有,竟还要将我拿下?”花溪草问道。
“你救的?我看就是你害的!”将军夫人气急败坏道。
“等他醒了,自然见分晓!”花溪草气定神闲说道。
“无忧明明是被你害死了!你还敢狡辩!来人,将她给我拿下!”将军夫人冷冷说道,满是脂粉的老脸尽是狠毒。
“将军夫人,就算你着急自己儿子上位,也不该如此诅咒顾小爵爷,张口闭口说他死了,这若是传出去,可不好听?”花溪草冷冷道。
而此时顾无忧似乎是在验证花溪草的话一般,他的呼吸突然开始明显急促起来,越来越快,长呼短吸,整个胸膛都开始剧烈起伏!
“无忧?无忧!”将军夫人怒声,慌张着,冲了过去,想要触碰顾无忧,却是被花溪草双手紧紧拽着,将人给挡了出去。
“将军夫人是怕他死的不够彻底?”
“你满口胡言!”将军夫人怒道,但看着此时的顾无忧面色都青了,再看他那呼吸,连带着整个胸膛都在颤动,更是激动起来!说不定他真的就要命丧于此。说什么,她也不能让花溪草再搅和进来。
花溪草不让将军夫人接触顾无忧,将军夫人也不让花溪草去救治,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在这么下去,小爵爷会撑不住的!”旁边小厮急急说道!
“不许动,谁也不许动!去传林太医来,我谁也不相信!”将军夫人猛地站起来,将花溪草阻隔至一旁。扬起的手才想要去推开花溪草,就被站在一旁的千机药拦下了,狠狠甩了回去,连带她自己都没站稳,跌坐在地。
将军夫人明显蒙了,似乎忘了还有这尊大佛在。也顾不上害怕,她此刻心底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能让花溪草去救顾无忧,他今天必须死!
“你以为顾无忧死了,顾府还会有第二个顾小爵爷?”千机药目光阴沉,仿佛问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将军夫人大怒,一口气险些没缓过来。
千机药瞥了将军夫人一眼,不屑道:“顾国公府,还不轮不到,你来当家做主。”
“珣王殿下!小爵爷若是有事,你也别想拖了干系!”将军夫人被千机药气得颤动,却还是嘴硬说道。
将军夫人余光瞥了不远处已经如同死人的顾无忧一眼,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而很快,便眸中恨意顿起。
“醒了,就别在那装死。”千机药这话没有半分客气。
顾无忧却是一脸惨白做起了身子,一双狭长的眸子不假掩饰的寒意悉数看向将军夫人所在的方向。
“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顾无忧的身子还虚弱着,说话有气无力的,只是那骇人的面色,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尤其是心中有鬼的将军夫人。
“无忧,你不要听信他们两个的挑唆!”将军夫人立马反驳,“来人啊,送小爵爷回府!”
“我顾府的人,何时为你所用了?”突然,顾无忧的开了口,原本澄清的眼睛此时满是血丝,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站了起来。
“无忧,你别忘了,我们才是一家人!”将军夫人蹙眉说道。
“一家人?”顾无忧冷笑。
“无忧,有什么话,我们回府再说!”将军夫人大声说道。
将军夫人正上前要拉扯,顾无忧却是先她一步,大手一抬,顿时,徘徊在空中的一群食人隼接二连三迅速俯冲而下,全兴奋地嘶鸣着冲着将军夫人带来的人群而去。
“无忧!”将军夫人那老脸全青了。
“不忠不义之徒,不用也罢!”顾无忧一手按在心口上,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他并非不知这将军夫人的心思,也并非不知这些人早已为她所用,只不过他不争,也不稀罕。可如今,他却是没有那么善良了。
花溪草和千机药在一旁面面相觑都没出声,明显,将军夫人与顾无忧之间有什么秘密或者说有什么协议。否则顾无忧不会如此纵容她。
“你敢!别逼我鱼死网破!”将军夫人大怒,犹如再做最后的困兽之争。
千机药双眸里隐着一抹复杂,而花溪草站在一旁,迟疑了许久,终是低声,“她到底知道什么,能如此威胁他?”
果然,顾无忧的双拳握紧又松,终是咬牙道:“滚!”
花溪草满是无奈,朝千机药道:“现在怎么办?”
“他的私事,就让他自己处置。”
花溪草点了点头,也不再理会。只跟着千机药朝树林方向走去。
她方才看到萧宝贝了。并未见他有伤,心也放下大半。否则也不会如此平静的在这里同将军夫人对峙。
千机药转头看了一眼顾无忧那惨白的面色,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众人悉数散去,唯有顾无忧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的瓷娃娃。
良久,花溪草终是忍不住,放下萧宝贝和千机药,又折返回来。
“那一击你明显能躲,为何不躲?”花溪草问道。
顾无忧身子一僵,这才缓缓抬头头来,她看出来了。
“为何一心求死?”花溪草很认真地说道。
顾无忧盯着花溪草看,面无表情。
“你与他认识?”花溪草又说道。
顾无忧还是没有反应。
“你知不知道,寻死之人,下了地狱也不入轮回,这水中只会多一个水鬼!”花溪草终是怒了!
顾无忧拧眉冷声道,“这才是你救我的原因?”
“身为天师,见死不救,消耗功德。”花溪草如实说道。
“消耗功德?”顾无忧笑了,还带着些许自嘲。
“你不是都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总归算是故人。”花溪草无奈。
顾无忧看了她许久,道:“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花溪草很无辜地说道。
顾无忧没再多言,转身便要走。
花溪草跟了几步,一直迟疑着,终还是开口,“你与兄长是敌是友?”
“都不是。”顾无忧淡淡说道,眸底却是升起一抹掩饰不住的哀伤。
“你找兄长,不是为了寻仇?”花溪草不再玩笑,认真问道。
她之所以迟迟不肯与顾无忧同行,就是因为害怕他与兄长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
“不会。”永远不会,顾无忧暗道。
不会?而非“不是”?花溪草面色微沉,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