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草和千机药是随顾无忧回城,自然也是隐去了真实容貌和身份,成了顾国公府小爵爷的座上宾。
从马车出来,花溪草就换了一身水蓝色长裙,容貌还是之前在繁荒城的那般平淡无奇,完全是放在人堆里都不会被格外注意的那种。
而千机药,则依旧一身白衣,只是腰间的九转降龙鞭被他收了起来,手中多了一把折扇,看着与萧宝贝曾经把玩的那柄归尘,竟有异曲同工之妙。想来也非俗物。
花溪草看着易容后的千机药,总觉得哪里有些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苏府可是百年世家。你这么冒充他们少主,就不怕引人怀疑?”
“谁告诉你,我是冒充他了?”千机药嘴角微提,眼底尽是笑意。
花溪草有一瞬间的失神,但还是很快便反应过来他这话中的深意……
“你说的意思,是我想的意思?”花溪草细细打量着千机药,心底不禁暗叹,如若当真像她所猜想的那般,那千机药也实在是太深不可测了。或者说,不但是他千机药深不可测,就是这苏北王府,也非善类。
千机药还是笑而不语,那神色更像是默认。
花溪草抿唇,犹疑问道:“那你这身份岂不是就要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知道千机药随顾无忧一同回来的人,绝对不在少数,他如此招摇的以苏慕九的身份亮相,必然会遭人怀疑。那他之前处心积虑所要掩饰的东西,不是就要浮出水面,暴露无遗?
千机药手中的折扇一扬,终是露出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双眸微眯道:“也是时候让他们开开眼界了,不是吗?”
从前,千机药以苏慕九的身份暗中行事,不过是避讳大周皇室的眼线。
而现如今,皇上驾崩,皇室瓦解,整个大周都已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苏慕九这层身份,非但不会成为他的弱点,反而会成为他的庇护。让他在大周以外的地方更为自由。
“这一路,必然有大渝眼线,你就如此出现,怕是会遭其怀疑。”花溪草明白千机药的用心,但还是有所顾虑。
“千机药已经回了苏北王府,此时应早已出现在大殿上。除了你,怕是还无人知晓我的双重身份。”
千机药言罢,花溪草才蓦然想起,昨儿个后半夜,外面的确有响动,只是她未曾理会。后来她就出现在了车厢里,只不过她还以为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现如今看来,这怕是他设计的金蝉脱壳吧?
“那顾无忧他……”花溪草问道。
“已经先一步回府了。”千机药道。明显他也不知道此事。
“可是你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不是很奇怪?”花溪草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毕竟这两个身份无论是哪个,可都举重若轻,容不得半分疏忽……
“你本就不是我的人?”千机药这话说的暧昧,还有几分挑逗之意。
可花溪草却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的人,也就意味着,她和萧宝贝身后有了苏府这棵大树可依靠。如此,他的出现,便合情合理起来。
只是以顾无忧的心思城府,怕是瞒不过他几日。
花溪草想通这些,便也不再纠结,只道:“那我们岂不是亏了很多?不知为少主办事,可有俸禄?”
千机药看着她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禁失笑道:“连人都是你的,还有什么不是?”
花溪草面色突然升起两抹可疑的红晕。若说从前论牙尖嘴利,她还没有怕过谁的,可不知为何,自从遇上千机药之后,就开始节节败退起来。
难道是自己比不过他不要脸?花溪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禁点头给自己宽心。
然而她这小鸡啄米似的动作落在千机药眼中却成了另一番风景。一时间笑容都跟着灿烂些许。
二人堂堂正正的进了顾国公府,花溪草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好像有许多人正朝着不远处的花府废墟,指指点点……
所有人的全都看向他们背后。
花溪草蹙眉,待她看清时,顿时惊得嗔目结舌,只见花府废墟间的门楣之上,竟挂满了尸首,不仅仅是那个领头人的脑袋被高高悬挂着,几乎是之前所有的黑衣杀手,约莫也有数百人吧,人头全被砍了下来,挂满了废墟之上,看着好不渗人的模样。
“花府”两个大字全都染了血迹,至今还有鲜血沿着墙壁靡靡而下!
这……这……这些不就是之前追杀花溪草和萧宝贝的那群大渝死士吗?
此时就这么被挂在这里,简直就是对大渝的巨大侮辱!
突然,所有人全让开了,一队人马疾驰而来,拦住了去路,为首一人人高马大,一身华贵狐裘,前呼后拥的,一看便知是朝中重臣。
所有的老百姓因为他的到来,自觉地后退好几步,顿时安静了。
“卑职刘同,奉太妃之命,前来宣顾小爵爷入宫!”刘管事恭敬说道。
“太妃宣召?”顾无忧冷声问道。
他也是因这花府门前挂满了大渝死士,而前来查看。却不想竟遇上了太妃的人。只是看他这态度,对太妃可算不上恭敬友好。
花溪草他们全下了马车走过来,不仅仅是花溪草,所有人都察觉到了顾无忧的不对劲,连说话,都这么冷。
“顾小爵爷请不要让卑职为难。”刘管事说道。
“为难?小爷我昨日回城,入夜便在城门口遇刺,如今这人头全在那里了,刘管事有那闲情逸致替太妃传信,不如先去查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顾无忧说道。
“顾小爵爷,此事,是你所为?”刘管事表现出了惊诧的反应。
“有何问题吗?”顾无忧问道。
“太妃正在为这件事大怒,顾小爵爷,你还是跟我进宫一趟吧!”刘管事说道。
“急什么,当然要进宫,但不是现在。”顾无忧说道,完全没有将太妃的话放在眼里的意思。
“顾小爵爷,太妃已经备膳,珣王殿下也在,还请顾小爵爷随属下来!”刘管事还是恭敬,他是巡防营首领,京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比谁都着急。可他却也知道,这顾小爵爷不是他能招惹的起的。
“何处?”顾无忧问道。
“丽宫。”刘管事说道,眸中掠过一抹轻易察觉不到的蔑笑。
顾无忧顿时双手握成拳,正一拳要朝刘管事挥去,刘管事立马后退,道:“顾小爵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顾无忧明显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额上青筋浮现的同时,冷汗连连,仿佛陷入一场噩梦。
千机药此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不着痕迹地将顾无忧拉到了身后,淡淡道:“萧大夫,顾小爵爷不舒服,送他回车上。”
“是!”千机药虽然唤的是花溪草,但一旁守着的柴风却是先应声,正要拉顾无忧,谁知顾无忧竟猛地打开,怒吼道:“滚开,别碰我!”
花溪草大惊,连忙上前,劝道:“小爵爷,我们先回马车休息,这里交给他,好吗?”
“不好!我现在就要杀了他!”顾无忧立马抽刀,顿时引来周遭一阵惊呼,顾小爵爷这是怎么了?从前他可是这京都最纨绔风流的公子哥呀!
花溪草二话不说,立马上前,一掌狠狠将顾无忧劈晕了,和柴风搀扶着上马车。
“你们要造反不成,来人!”刘管事眉头紧锁,一副认真模样,厉声,“你们是什么人,要把顾小爵爷怎么样?”
“在下苏慕九,顾小爵爷的朋友,顾小爵爷累了,他的事,我便可以替他做主。”千机药微笑着,淡淡说道。
“苏慕九?呵呵,堂堂苏府少主,什么时候效命在顾小爵爷帐下了?”刘管事笑着问道,显然听过苏慕九大名,只是,同是下人,并不见他的恭敬。
“什么时候?”千机药慢悠悠地想着,好一会儿才道:“什么时候跟你似乎没关系吧。”
“你!”刘管事气结。
“呵呵,走吧,赶了那么久的路,大伙都累了,要见太妃,也得等大伙安顿下来,休息休息不是?”千机药笑得懒散闲适,活生生可以气死人的模样。
“你放肆!。”刘管事冷声,就要命人去拿人。
千机药没说话,还是那微微笑意,却根本不理会他,直接翻身上马。
刘管事说到底,也还是不管与顾无忧正面冲突,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人带走。
千机药在前面带路,一路相安无事,只是,到了岔路口,千机药却一声招呼都不打,径自掉了方向,没有回顾国公府,而是掉头去了他在京都的别院。
刘管事跟在身后立马追来,怒声:“苏慕九,你什么意思?”
“顾小爵爷劳累,不忍兴师动众,我有别苑在此,岂有不住的道理?难道非要闹得顾国公府都不得安宁,刘管事才满意?”千机药挑眉反问道。
“太妃娘娘设宴丽宫,难道你想抗旨吗?”刘管事就是这样的人,狗仗人势,太妃二字始终不离口。
“我苏府非你大周所辖之境,太妃是哪位,公子我真不认识,公子我的主子是顾小爵爷,顾小爵爷说往东,公子我就得往东,顾小爵爷说往西,公子我就得往西,你说,是不是呢?”千机药问道,没心没肺笑呵呵的。
“你!”刘管事气结,却拿千机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才知道,传闻中九州第一世家苏府的少主也不过就是个痞子!
跟他讲道理,抱歉,他就是道理。
可是,这种情况下,跟他动武,吃亏的,理亏的只会是他!
刘管事无可奈何,只得后面跟着!
很快就到了苏府别苑,这座府宅位于皇宫护城河之外的东侧,风景独好。
刘管事跟到门口,冷冷瞥了一眼,被柴风抱进去昏迷不醒的顾无忧一眼,冷笑道:“你们先行休息,半个时辰后我来接顾小爵爷进宫,花府悬头案,太妃要亲自过问!”
“大人慢走,不送。”千机药保持着微笑,完全不似之前那般冷肃拒人千里之外。
甚至花溪草有时候都觉得神奇,到底哪一个,才是他伪装出来的模样?
刘管事是什么人,千机药自然最为清楚不过,这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掌控了巡防营的重权,深得太妃信任,是太妃一手带大的,说是养子也不为过。
至于顾无忧为何会与太妃结下如此深的仇怨,却是千机药最不想提起的……
刘管事跟随太妃多年,早就过惯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道:“苏公子,顾小爵爷娇贵得很,要是住不惯这里,可以跟我说一声,我带你们去丽宫。”
“好!”千机药偏偏就不怒,保持微笑弧度。
“那半个时辰后见!”刘管事拂袖而去,径自气得怒火攻心。
就算是千机药在他面前,也还要敛着三分脾气,不能如此。这苏慕九却当众让他难堪。这仇,他若不报,便对不起他自己这些年来所吃的苦!
千机药随行的侍从不多,却各个幸得训练有素,在柴风的呼来唤去下,很快就将别苑打扫干净。
所有人都围着昏迷不醒的顾无忧,忧心忡忡。
“那些人,是你处理的?”花溪草犹疑问道。
千机药笑着,打趣道:“怎么?不应该?”
花溪草沉着脸,无心说笑,继续问道:“他和太妃有何仇怨?”
千机药的面色果然瞬间冷了些许,“等他醒来再说吧。”
花溪草蹙眉看了她一眼,突然迫切得想要见见那个太妃,想知道那个女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千机药也转了话题,淡淡道:“夫人,半个时辰,他能醒吗?”
“至少要睡到晚上。”花溪草立马回答。
“那一会儿,怎么办?挡回去?”
“想先跟我进宫,见识见识不?”千机药笑着说道。
花溪草沉默地站到他身后,直觉,这个太妃不是好相与之人。
半个时辰后,刘管事如时来接人,见千机药一行人,不由得蹙眉,道:“太妃要见的是顾小爵爷,不是你们!”
“不是说了吗?公子我便可以代表顾小爵爷!”千机药说道,径自翻身上马,拉起花溪草护在怀中。
“一群奴才?你们有什么资格见太妃?”刘管事冷声。
“这个,有资格吗?”花溪草气定神闲问道,亮出了顾无忧的虎符。
刘管事大惊,怎么都想不到他们会有这东西,无奈之下,只得带路。
到了宫门前,众人下马,刘管事却没有立马将他们带去见太妃,而是将他们交给了一个老太监。
“苏公子,宫里的规矩,见太妃前,必须先沐浴更衣,沐浴更衣后,他会带你们去大殿的。”刘管事说罢,转身就走。
“沐浴更衣,还有这样的规矩?”花溪草蹙眉。
“她的规矩,不知何时就成了这宫里的规矩了?”千机药笑着低声。
“那还不是你给供的!”花溪草白了他一眼。一直以为这所谓的太妃,便就是千机药的祖母。
却不见另一侧,一座垂帘翻飞的高亭上,一个一身华贵的女人正远远地看着他们。
看不清楚她的相貌,只见她金丝绸缎,华贵狐裘,玉石珠宝,雍容华贵……
那不正是曾经的顾昭仪吗?秦王萧忆安的生母,如今的顾太妃……
所谓的沐浴更衣,不过也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夹带武器觐见行凶。
不多时,千机药便先一步来寻花溪草了。
他也没说话,捏了捏花溪草的小脸,就那么看着她。
花溪草立马打开他的手,烦躁终于彻底显露了出来,道:“把顾无忧自己留下,我总觉得不妥!”
“柴风在,你担心什么?”千机药安慰道。
“就是担心。”花溪草蹙眉,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就是直觉,很不好。
“太监让我们稍等,我估计着,顾无忧也该进宫了。”千机药说道。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刘同便去而复返。
“两位,这边请,太妃亲自宴请顾小爵爷,顾小爵爷已经到了。”刘管事笑着说道,心情似乎不错。
一路跟刘管事走,走至一个院落却传出来熟悉的声音,是顾无忧的咆哮!
“怎么回事?”花溪草骤然厉声,而千机药顾不上那么多,身影一闪,窜入了院子,随即众人立马跟去,刘管事追在后面怒声,“后宫重地,岂容你等放肆!”
只见顾无忧被数名侍从包围着,正一脸愤怒,仿佛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都给我滚开!”
顾无忧怒吼着,一见花溪草他们,立马推开侍从,跑了过来,气喘吁吁,也不说话,就是直直盯着花溪草看。
“怎么回事?”千机药沉眸,冷冷看向了刘管事,“顾小爵爷随行的两名侍卫呢?”
“太妃没有邀请他们,他们不能入宫。”刘管事说道。
“顾小爵爷这又是怎么回事?”千机药又问。
如此冷冽的眼神,令人刘管事,忍不住怯声,“这是宫里的规矩,见太妃必须沐浴更衣,顾小爵爷这也不知道怎么了,苏公子,你帮着劝吧。”
“这是你后宫的规矩,顾小爵爷是大周的顾小爵爷,需要遵守你这后宫的规矩吗?”千机药问道。
“这……苏公子,这是太妃要求的。”刘管事说道。
“如果办不到呢?”千机药问道。
“办不到,你们就见不到太妃。”刘同立马说道。
花溪草冷哼,“好像谁求着见她一样!”
说罢,牵着此时木讷讷的顾无忧转身就要走。
“劳烦转告顾太妃,后宫不得干政,可不是说说而已。就算她是顾小爵爷的姑母,却也无权左右顾小爵爷的选择。”千机药笑着,也转身要走。
弄得刘管事和浫公公都十分尴尬,留也不是,生气也不是。
“顾府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大的排场,要本宫亲自去请了呢?”
突然,一道清脆声音传来,若按年龄推算,怎也该是四五十岁的人,可是,见了迎面而来的女人,花溪草却惊了。
这女人,一身雍容华贵,珠光宝气,皮肤保养得相当好,怎么看都不过三十的年纪。
从前的顾昭仪,一直以清婉贤良示人,先皇在世时,也是终日躲在宫中吃斋念佛,鲜少露面。可不知这几年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珠光宝气,目中无人。
如若不是因她身下育有成年皇子,必然是要将其送去太庙安享晚年的。
可偏偏这秦王萧忆安,最早交出虎符,对千机药心悦诚服,只求戍守边境,永不归朝,只求让顾太妃在后宫安享晚年。
如此,千机药便也从不与她计较。却不想,她这算盘,倒是打到了顾国公府头上……
花溪草分明感觉到顾无忧的手在颤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让无忧这么畏惧这个女人?
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虽然不如他高大,却还是努力地揽住了他的肩膀,想将他拥入怀中。
“顾太妃何时有如此特权,能够随意传召朝廷重臣进入后宫?”千机药挑眉反问道。
“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本宫说话?”顾太妃挑眉,冷冷问道。
“在下苏慕九,顾小爵爷病了,有什么事,在下可以全权代替顾小爵爷处理。”千机药说着向前一步,将顾无忧和花溪草护在了身后。
顾太妃骤然眯眼,冷冷道:“这么说,你是他的属下了?”
千机药并不畏惧,大笑道,“我与顾小爵爷乃生死之交,若非要分个高低贵贱,岂不是外道?”
千机药这么一说,立马堵得顾太妃哑口无言!
“顾太妃,珣王殿下此番回来,可听说是带回了有关皇太女的消息。您有时间在这里与我们争一时之快,不如多想想,皇太女归朝,您还能不能在这后宫久留?”千机药又道,明明是笑着,却分明咄咄逼人。
顾太妃的脸色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皇太女若真的归来,千机药便会奉诏登基。到时候这后宫自然再无她立足之地。
顾太妃视线落在顾无忧身上,转移了话题,“无忧这是怎么了,本宫还专门为他设宴了,怎么就病了?”
“水土不服,我看宴就免了,天也不早了,不如就散了?”花溪草淡淡开了口,一直拥着顾无忧,顾无忧面无表情,手不停地颤。
“你又是什么人,顾小爵爷的妾?”顾太妃挑眉问道,显然眸中尽是鄙夷。
顿时,千机药那狭长的双眸里一抹杀意掠过,无奈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他们必须忍,忍到第三章图纸出现!
花溪草冷冷看了顾太妃一眼,并没有回答,拥着顾无忧转身就要走。明显,顾太妃是知道了顾无忧的女儿身的。
“站住,本宫准许你们走了吗?”顾太妃厉声呵斥。
花溪草头也不回,冷冷道:“难道,太妃还想继续囚禁我们吗?我想消息传到边境,秦王的日子也会很难过的!”
这是威胁吗?
是的,明晃晃的威胁!
她在宫中是对秦王的挟持,秦王在边境,是对她在京都的挟持。
“放肆!”顾太妃立马大步上前,一手已扬起,却被千机药不着痕迹推开,“太妃,不早了,尔等先行告退!”
顾太妃气急,却还是不能不放人。
他们说的不错,在这后宫,虽然她还能横行霸道,但毕竟如今千机药回来了,若是闹大了传到他的耳中,自己也不好收场。
“来人,送客!”她冷声,狠狠给了花溪草一记警告。
花溪草反瞪了回去,转身就走。
回到行宫后,顾无忧谁都不让碰,一句话不说,就是死死地抓住花溪草不放。
顾无忧面色苍白,一见到床榻,立马就躲,紧紧地握住花溪草的手,紧得她都疼了。
“无忧,没事了,没事了。”花溪草柔声安慰,小心翼翼将他牵到床榻上来。
“无忧,睡一觉就没事了,好不好,我在这守着,不会有事的!”花溪草说着,小心翼翼地伺候他躺着,自己跪坐在床榻旁。
顾无忧跟个孩子一样,十分听话,蜷缩在榻上,看着她,似乎怕她逃走一样,不管花溪草说什么,他都照做,就是不说话。
花溪草正要起身,他立马也弹坐了起来,紧紧地扯住她的衣袖,还是看她,木讷地看,不说话。
“我不走,我替你盖被子呢!”花溪草笑着,轻轻摸了摸了他的脑袋,安抚他躺下,这才拉来锦被替他掖好。
这一夜,她在塌前守了一整夜,这一夜,千机药在梁上,坐了一整夜,眸中尽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