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倾把珠子藏好,正要回家时。隐约听见庙外头有人进来了。便在女娲娘娘神像下的案桌的帘子下面,趴了进去。
别怀疑一个有着崇高理想的贼,为何沦落到会钻洞,特别是当这已经是事实的时候!正所谓能屈能伸是也!
“等下,他们一定会路过这里,咱们就在这等着吧。”听声音不像是衢阳府人的口音,带着一些京城的口音,声音洪亮不像是狗鼠之辈。
杜云倾偷偷掀开帘子半截小拇指大小的距离,有三个人,一个瘦瘦的头发花白,手中拿着一个葫芦。另一个比较壮,手中拿着一把斧头,这两人看起来都有四五十岁了,在壮汉边上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娃娃,长得白白净净,肥头大耳,手一直紧紧捏着花白头发老头的裤边,看起来有点傻傻呆呆。
“爹爹,我饿。”肥头大耳小孩说话了。嘴巴边上竟然留下了银丝一般的流涎,他那花白头发的爹,瞧着一忧心,也没什么顾忌,直接用衣袖给他擦拭了去,并道:“咱们完成任务,就有银子去买你爱吃的辣子鸡了啊。”
“好耶,好耶。”肥头大耳的小孩,拍着手跳了起来。
不跳还好,这一跳可吓坏了杜云倾。
这小屁孩竟然差点把这破旧的女娲庙给震破了。本来就有些巍巍颤颤的墙壁,这竟被斗落下了一层的灰。杜云倾为自己刚才没有爬屋顶,而是顺带钻这案桌底下的英明决定而双手合十谢女娲娘娘的救命之恩。
“得了,得了你。”那个壮汉粗狂的声音带着一丝不乐:“再蹦,咱们就要被这大庙给埋了!”心有余悸。
看来,这老头子的儿子,果然不容小瞧,刚才还埋怨出来做事带个小毛孩,这才发现这孩子果然不是一般人。虽然傻,可是力气大啊。
“可是我还饿!”肚子咕咕叫得都快比他说话声音大了。
花白头发瘦男无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跟他闹大差不大大的圆冰:“先吃点这个。”
“我不,我不,我要吃肉。”傻男甩手,撒娇。跺了跺脚,又是一地墙灰落下。
“这个拿起。”壮汉丢过去一个大鸡腿。算是打发了他了。花白男有些神色暗淡地把饼干放回了纸袋子,再装好。许是这辈子杀人太多了,老天爷给了自己一个傻乎乎的孩子。作孽啊!
可无论怎样,终究是要继续活下去。
壮汉不理会他们,只是不让他们说话,同时左手抚在左耳上,微微听着什么。
杜云倾的眼睛,瞪得比平时两个大,心下惊喜中带着恐惧:“这人的耳朵,为何可以自由拉长啊!”只见那人耳朵此刻已经长得跟猪耳朵似的了,朝着庙口位置,细细凝听。吓得杜云倾一动也不敢动。
那壮汉声音一沉,听不出情绪的道:“百米外了。老虎头看来把人引过来了!”
“好!这回只准成功不许失败。”干瘦身子花白头发的男子看了看身边的儿子,抚了抚他脑袋上的那个冲天发髻。
“来了!”声音明显急促。
说完三人飞上了屋顶,外头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杜云倾义桥:怎么是他们,而且怎么这么狼狈?刚才分手的时候还好好的啊。不会一只变色龙就把两人给折腾成这样了吧?那个跟班此刻手臂似乎还受伤了。
本来是玄色衣服,此刻在右手臂处有了暗黑色的痕迹,上面还有残败的刀口子。
“拿命来!”三人把两人紧紧围困在了庙中间,一阵风卷起,地上的干草卷着灰尘,蔓延上了小腿肚的位置。
离墨先是一惊,紧接着本能紧紧护着南洛靖:“少主,快走。”
“你们是谁?”南洛靖疲惫的声音中带着凌厉。
“你管我们是谁,我们只管要了你的脑袋。看刀。”壮汉不容分说,就发动了进攻。招招想要致命,毫不留情。
离墨身上虽然有伤却是护主心切,赤手空拳地跟他对打起来。
南洛靖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如蛇一般跟那斧头纠缠了起来。刀光剑影如行云流水一般,闪烁不止。
“爹,我来。”那个男孩磨拳擦掌,脸上有一种跟刚才呆萌形象完全颠倒的嗜血模样:“我要把他们都捏碎!他们俩,太帅了!”
杜云倾听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差点吐血。我咔。他自己长得丑,还不准别人长得帅啊。这人傻了,竟然也还那么爱美!
“嗯!”瘦花白男,重重一点头。于是外头三人对两人的战斗就愈发激烈了。
杜云倾蜷缩着腿,放下帘子,掰着手指头冥思苦想:“是救还是不救呢?是救还是不救!”两个大人欺负两半大孩子?一种惺惺相惜感油然而生!
“少主子!”只听见外头有重物重重被摔倒的声音,忍不住一瞧原来是为了护住自家主子,于是被那傻呆呆的小子,给重重摔了。
同时,那小子手中还举着一口足够八百斤的重鼎,就要往摔在地上那人那边给砸过去。简直就是千钧一发啊!杜云倾惊呆了,右手抚在左胸口前,年纪小小这么劲这么大呀!这下相当于一群人欺负两半大男孩了!
“停!你们要什么我都给!”南洛靖发觉身上已经中毒,硬碰硬是毫无胜算的。目前只能是采取拖延政策。
“你的脑袋。”壮汉对那举着鼎的小孩的表现很是满意,如今明显处于上风,一只手托着一个斧头,另一只手叉腰,优哉游哉道:“你的脑袋,可是值一万两呢,黄金!”
杜云倾的嘴巴,张大得可以放下一直鸵鸟蛋了,买想到这两人的脑袋这么值钱啊!
“你们三个大男人,对付两个小孩有什么意思啊!”杜云倾从案桌下钻出来,顺带拍了拍鞋子上的土。
虽然对她说自己还是小孩不是很满意,只是很意外竟然她会美女救英雄。这倒是让南洛靖有些刮目相看了。可是……这不是逞强的时候。
“这位姑娘跟我们素不相识,请二位放过她。”南洛靖说罢,把杜云倾护在身后,狠狠瞪了她一眼,似是在埋怨她给自己招惹了麻烦。
杜云倾斜了一眼,撇撇嘴在他耳边吐出四个字:“不识好歹。”
离墨对于杜云倾的出现很是惊讶,却更头疼。两人就已经很难逃脱了,这会子竟然还来个个女子!心中焦虑得半点头绪都没有,全都化为了掌见力道,蓄势待发。
“爹爹,这个小姐姐长得漂亮。我要她做我媳妇。”肥头大耳的男孩,一双眼睛贼亮贼亮,鼎也不要了,顺手就甩在了边上。
“哎呀,我的儿长大了。”瘦个子男有些欣慰地道。
“那个,不行。我有相公了。侬,这个就是我相公呢。”杜云倾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遇见个神经病。神经病人才是最不能讲道理的啊。哪怕是生了一张巧嘴,也对这类人毫无办法啊。
说完,紧紧挽住了南洛靖的胳膊:“这个,就是姐姐的相公。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啊?”问那呆头小子。
“嗯嗯。”
“那你不能伤害姐姐,更不能伤害姐姐的相公啊。”杜云倾此刻与其说是在保护南洛靖,不如说是企图让南洛靖作为自己的保护罩。
南洛靖迟疑的看了她一眼,更奇怪的是,他竟发现自己并没有抵触心理。而离墨此刻更是如同受到惊吓一般,这少主子不是不允许女子靠近他的吗?
“柱儿!你若是喜欢她,自然就是要把她相公给杀了去。”灰白头发的男子,眼睛里射出的是凶狠的杀气。
“对对对。”傻子小孩,很是认同。一拳头就要过去。
杜云倾挡在南洛靖前头:“那你先杀了我!”手心全是汗啊,这万一要是真的被一拳头挥下,那脑袋就要开花了吧。这力度,都快赶上好几十个大汉加起来的力道了。
虽然他停下了拳头,可是力道非常大把两人一起腾飞到了离墨所在的墙边。杜云倾突然小声道:“屏住呼吸”,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带着迷香的炸药,猛地甩过去。在对面三人中炸开了一团暗绿色的光,随后三人便倒在了地上。
“快走。这迷香对他们来说,作用不大,一会就会醒来了!”三人跌跌撞撞,搀扶着离开。没走多远,离墨就晕倒了过去。原来他的胸口处,竟然已经受伤。而南洛靖嘴角也有暗红色的液体出来,一看就是中毒了的模样。
“我家在不远处,我们去那吧。”目前没地方可以让他们躲,也只好先回家了。
到了云醉兮。南洛靖已经有些吃撑不住了。杜云倾大叫:“师傅,师傅,救命啊!”
正在独自下棋的段赐沐从屋子内出来时,见着女徒弟,身上背着一个男子,手中搀扶着一个男子,眉头紧锁。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打开了防备设置后,一手扛一个,放入客厅的客房内,再把脉诊断。
“师傅,他怎么了?”
“只是中毒而已,七绝散。”
“那咱们的千雪梨,可以救他吗?”千雪梨是一种百年一开花百年一结果的梨子,在刚开始长成梨的时候,就给摘下来,然后用壁虎的血给滋养上七七四十九日,再放入蛇胆药酒内九九八十一天,然后取出。成了极其毒的毒药。
当然,毒药也是解药。以毒攻毒可以治七绝散等江湖上大多数毒。
“我那个可是很贵的呢!”段赐沐有些不舍,更奇怪的是,这丫头跟这小子到底什么关系啊,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这个,给您。”把那一袋子珍珠都给了段赐沐。
“这个……”惊讶。
“我跟绿芙一起拿到的。除了药引子外,剩下的就算是这千雪梨的代价了。”杜云倾的心思都在他那时不时涌出来的黑血上。
再这样下去,人岂不是就要干了啊!
“好吧。女大不中留啊!”
“你说什么呢!快看看他吧。”杜云倾此刻没心思跟那老顽童一样的师傅开玩笑,还有一个人还昏迷不醒地躺着呢。
来到离墨床边,察看伤口道:“这小子命大,胸口的刀口,再近一点,就直接刺到心脏了。那就是阎王爷也救不了他了。”说完摇摇头,开始写方子,毛笔在白色的纸张上,洋洋洒洒几乎写了曼曼一页纸,收笔时嘴里冒出两个字:“抓药。”